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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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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你,早知道大悲寺这么高,我就不让你丢飞舟了。”
在以十二岁的童子小短腿徒步爬了不知道多少台阶之后,贺兰韵终于接近半崩溃了。他毫不留情的指责了同样爬得和条狗一样的沈闻。
在进入梵音城之前,沈闻特地研究了一下飞舟的自动航行系统,发现控制飞舟的是一套非常精密的阵法,其中就有星图定位。好在这艘飞舟似乎也不需要什么视网膜定位之类的,沈闻不至于把三长老储物袋里三长老尸体再翻出来做点什么。
她把飞舟的目的地改定为北荒和中州的疆界,这样一来,飞舟就会越过梵音城,直奔魔君的寝宫而去,至于半路会不会因为外形看上去太过富丽堂皇而被散修、魔修洗劫一空,这就不知道了。
不管是谁发现了,比起第一时间怀疑三长老被他们家主家的大小姐杀了,可能更怀疑是魔修杀人灭口——毕竟,杀人用的是魔修的武器,飞舟的目的地又是魔修的地盘。至于那个在春城拐卖人口的魔修,似乎实在是担忧主家追查起来会对自己不利,三长老这厮极力主张把小作坊和地下室一把火烧了。
沈闻当然是用一种西门大官人顺着金莲小寡妇的,让一边的贺兰韵都快恶心出鸡皮疙瘩一样的笑容同意了三长老的决定。
直到沈闻动手,贺兰韵才咂摸出味来——这厮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现在他们进了梵音城——大约因为梵音城是大悲寺治下的城市,所以这里的人看见僧人都自然带一份敬畏,不管是住客还是游人,看到求心都自然对着他双手合十,也看着求心拄着竹杖便知道他是个眼瞎的,就不奢求什么回礼了。
借着求心这一层保护色,沈闻带着贺兰韵和求心成功的到达了大悲寺……的山脚下。
然后,双双望着通往云层上方的阶梯,吐出了一口老血。
对于佛修们来说,这些长长的阶梯是他们修行的一部分,他们常年在此上上下下,不用法器代步,也能健步如飞,而对于沈闻来说,这是要了亲命。
于是,便有了贺兰韵爬到大概三分之二的高度时,瘫在冰凉坚硬的石阶上抱怨沈闻把飞舟丢掉的发言。
“以你的智慧,我真的很难跟你解释清楚……”沈闻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竹筒,喝了点仙露续命。
原著中,贺兰韵得知藏在大悲寺的药师佛舍利能治疗他被废的根骨,为了求大悲寺的方丈妙法出手相救,一个人从大悲寺所在的普渡山山脚,顺着这“千丈红尘”往上爬,一直爬到山顶,一步一扣头,人到山顶都快死过一遍了。
沈闻虽然没有扣头,但是也是实打实往上爬的,再说了,她又不是来求药师佛舍利的,她只是来求大悲寺收下求心的,先不说难度级别就不同,她可是占领了道德高地啊。至于贺兰韵的问题,一回生两回熟,大不了让阿马休息两天,回去重头再爬一次呗。
要是让贺兰韵知道她的心理活动,怕不是直接一句“你是人是狗”就上来了。
求心一路上拄着竹杖跟着他们两个,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不适,两只小的都累趴下了,他还只是额头上略微沁出了一点薄汗,并没有多累的模样。
“我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见累啊。”贺兰韵瘫在石阶上,侧脸斜眼看着求心。
后者摇摇头:“这高度,同云上寺差不多。”
沈闻:……
你想说你习惯了是吧?
她深呼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翻身爬起啦:“好了,休息完了,我们继续。”
贺兰韵:……
他不想爬了QAQ
而另外一边,有人从山脚不用法器一路往上爬的事情,早就被巡逻的小弟子报告给了罗汉堂的掌院,请他定夺。
罗汉堂的掌院善溪思忖片刻,便道:“不坏他人修行,你且去看着,若是他三人实在不支,便用法器带到寺门口吧。”
巡逻弟子“喏”了一声,便退下了。
“主持师兄,多久没有人来爬过‘千丈红尘’了?”善溪侧身,这才看到他身后的细蔑帘后头,还隐隐约约有人伫立着。
“……”对方不说话,只是低头,双手轻擦佛珠,不知在默念些什么。
善溪:……
他原本只是想感叹一下很久没有人有毅力挑战“千丈红尘”了,却忘了上一个挑战千丈红尘的人是谁,又为了什么来的。
“是我嘴快,对不住师兄了。”他用拇指夹着颈间的佛珠,对着细篾帘子后的人影行了一礼。
“善溪不必介怀。”细蔑帘子后头的人,虽然被称为师兄,但他开口说话的声音却听着极为年轻,倒像是三十岁上下的模样。
善溪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头皮,因为气氛突然尴尬,所以,他决定先撤:“师兄,我、我去巡逻大家的日课了,您好好休息……”这么说着,他就脚底抹油,开溜了。
细蔑帘子里的人不点头,也不回应,只是向外看去,仿佛在回忆些什么一样。
——
沈闻一行人,终于在太阳落山,寺门下钥之前爬到了大悲寺的门口。求心扶着基本上已经废了的贺兰韵,终于似乎是有些累了的样子。就在沈闻犹豫着要不要去敲门的时候,寺庙的大门自己对着三人缓缓打开。
大约是接近晚课的缘故,就在大悲寺内没有出去游历的僧人们正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因为统一制服,统一发型的关系,这一幕看上去格外的让强迫症感到舒服,也有可能是禁欲系制服诱惑加成,一些僧人的外貌——原本配上头发可能会显得比较平庸的五官,衬以干净、朴素的僧袍,反而能让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种干净清爽的气质。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制服诱惑吧。
“禁欲系爱好者的天堂啊,这地方。”沈闻小声感叹了一句。
因为觉得被求心扶着有些丢人而挣脱求心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沈闻的贺兰韵:……
他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想了想不够,又往后退了一步。
淦,哥们,你这爱好就很离谱了啊!
因为是瞎子所以耳朵格外灵的求心:……
虽然他不是很能理解沈闻说的话,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好话。
作为三人中唯一的大人,他自然应该走在第一个,只是当他跨出第一步的时候,沈闻却先他一步,对着负责值守寺门的年轻佛修双手合十道:“小师父,我们有事求见圆通大师,能否行个方便?”
两个值守弟子对视一眼,回答道:“师祖外出讲法去了,不在寺中,这位师兄和两位小善信既然过了‘千丈红尘’,自然是由罗汉堂掌院师伯前来接待三位。”
这是大悲寺祖师留下的规矩,谁不用法器,不用灵力护体,或者身为凡人去从普渡山的山脚往上,有那毅力过了“千丈红尘”,便能答应他们一件事——只要不违背大义,戒律即可。
值守的弟子传音,又请来了另外寺里负责接待外客的弟子,才将三人请到了大悲寺的西厢客房之中。
沈闻一进房门就给自己倒了杯灵茶解渴,一点也不见外。
贺兰韵看着她,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知道“千丈红尘”的事情,紧闭的厢房门却被敲响了。
沈闻道:“请进。”
外头才推门进来。
入门先看到一个锃亮的光头,在外头照进来的夕阳下熠熠生辉,随后才看清此人浓眉大眼,长得分外精神——这正是罗汉堂的掌院,善溪大师。
善溪在寺内巡了一圈,收到弟子说那挑战“千丈红尘”的三人已经安置在了西厢房,才赶来接待。
只是,他一看到那端坐在八仙桌后的那位身着男装的小善信的脸,就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大约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把门打开,重新看了看里头的情况。
——主要目光还是落在沈闻的脸上。
沈闻:……
这位大师,你是不是有很多小问号?
还是你怀疑你开门的姿势不对,很想换一个?
“这事我做不了主。”善溪一脸梦幻地嘟嘟囔囔,“我得请示掌门师兄……”这么说着,他还是对着求心和贺兰韵行了一道佛礼,才转身离开。
沈闻:……
她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有好多问号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这位大师和他的掌门师兄商议了什么,沈闻等了好久也没见那位神秘的“掌门师兄”过来找她,反倒是传信的纸鹤和送饭的小沙弥先来了,意思是先招待他们三人在大悲寺过一夜,待到过了晚课,明日再来见他们。
入乡随俗,沈闻到是不在乎这些问题。
善溪的表现才让她比较好奇。
所以她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甚至起得比求心还早,天都没亮堂全,正是月露洗星的时候。沈闻跟个猴子似的叼着根从大悲寺厨房讨来的胡瓜,蹲在房梁上一边啃一边等云海日出。
却听见房梁下有人招呼她:“小檀越起得早呀。”
沈闻探出头来,却看到对方虽然仰着脸,却闭着眼睛。
像是知道沈闻在想什么一样,对方回答道:“这是‘我识’,老衲只是封闭自己的视觉以修行,并非和小善信的友人一般,目不能视。”
沈闻:……沙O是你吗沙O。你不好好的当你的处O座圣O士,你跑来当什么寺庙主持?!
对方修“我识”行,对人的情绪感知似乎十分敏感,沈闻不说话,他却开口了:“小檀越在担忧些什么?”
沈闻:……
我能说我担忧你突然睁开眼睛,对着我喊一声“天魔降伏”吗?
当然,沈闻觉得对方可能听不懂。
“主持大师您,认识我吧?”她啃了口黄瓜,笑眯眯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