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未曾熄灭的火焰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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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预选赛的第五天，观众席上座无虚席。今天是选拔四支种子队的时刻，在四个赛区中脱颖而出的第一名球队将在之后进行联合决赛，从而筛出最终代表神奈川县出征IH的前两名球队。
去年就已经出线的队伍是海南大附属和翔阳高中。
“今年能够进军全国大赛的是——”
“翔阳！！”
观众席上，身穿白绿色制服的男生们热烈地挥舞着手中的道具，发出的呼声震耳欲聋。
“翔阳高中竟然有这么多的队员，连选手席都坐不下。”坐在我前排的水户感叹道。
“那湘北队呢？”晴子不禁问。
“所有人坐进去……都绰绰有余。”
“湘北队的成员只有不过十几人，可翔阳队的替补成员竟然能将一整面的观战席坐满。”樱不觉而厉说，“这就是二号种子队的实力吗？”
“哇啊，他们来了！”
听到旁人的喊声，我和樱转头，发现湘北和翔阳的队伍从球场两侧走进。湘北队的首发仍是之前表现优异的那五人，可翔阳队首发的平均一米九的身高让我震惊。在去年的全国大赛上，他们的首发成员个子并不出彩，可是今年已经是高三生的替补补入位置，狠狠地拔高了翔阳队的身高的优势。
“真的是全员高三的翔阳队…”我忍不住喃喃道。之前我在广岛的医院见过长谷川和花形，那时他们不过是低年级的候补，可如今他们已然成为翔阳队的中坚力量，藤真更是坐上了教练的职位。
“喂，6号！你好像说过要把我的得分控制在五分以内吧？”正想着，场上的三井竟和长谷川对峙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是那所初中的，不过你不要在逗我笑了！”
面对三井严厉的脸色，长谷川仅是瞥了眼他，不作一声地站定位置。
“那个6号应该在初中和三井比赛过吧，如今三井重归赛场，那些旧日的选手肯定会关注他。”樱敏锐地发觉说，“不过看起来三井倒是一点不紧张，还在那里放狠话呢。”
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三井这家伙也就嘴上大话连篇，心里指不定比我们更紧张。我今天早上就接到了来自他的电话——
“早啊，葵。”
电话里传来他生龙活虎的声音，我嘟囔应道：“早。”
“你应该起来了吧。”
我眯着眼看了看头上的表：4:30。这家伙是紧张到忘记了正常人的作息吗？“……我觉得你最好再多睡一会，养精蓄锐。”
“睡什么？再睡就迟到了！我刚刚跑步回来还吃了早饭，你呢？”
这家伙绝对是紧张到忘记了人类的作息吧！“翔阳队和以前的对手可不一样，你千万小心。”
“不就是翔阳队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等我今天大干一场吧。”他切了一声说，“不说了，先挂了。”
“欸你等等！”
“等不了，我上厕所。”
“…………”
[2]
画面转回体育馆，湘北和翔阳的比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开场不过几分钟，翔阳队就已经占据了优势。翔阳队凭借身高优势所进行的区域联防的战术，轻易限制了赤木众人的发挥。他们随后在花形的率领下进攻，让湘北队的内线失误连连。比赛六分钟，比分11:0。湘北队在初战强队的压力下，打得束手束脚。篮球再度传入花形手中，赤木跃起封截他的投球——
“笨蛋，那个是假动作！”三井急道。就在赤木失了方寸之时，流川枫猛地将球从花形手里拍落。
他反击径直杀入内线，就要一拼二。篮下翔阳的两位大将挥臂阻挡，却不想流川重心一低，避开高耸的墙头，从底部的空隙处上篮成功。
全场震叹——“湘北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家伙！”
“他在空中也能改变动作！”
“咦呀~流川枫！！”
我抖眉：“额，这个尖叫怎么有点熟悉？”
樱无奈地指了指对面，我抬头赫然看见流川命的大旗挂在观战席前，旗后三位穿着啦啦队衣服的女生正迎风高呼着。
“小、小千代？！”我下巴落地，“她怎么在那里？”此时我们的友人，高三少女小千代正身穿爱心短裙，头戴写有「真实的爱」字样的头巾攥拳尖叫着。
“她之前还招揽我去呢，说什么要组建流川枫亲卫队神奈川本部。”樱无奈说。
我抱臂不满：“可她一次都没跟我说过啊。”
“她说你没资格了。”
“哈？”
“「三井寿的铁粉绝不可以成为骨干粉丝哟，加油可不能三心二意」，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你怎么不去？”
“因为我也没资格了啊。”
“……”
视线回到比赛，流川的入球打响湘北的士气，再加上他一句「你们的动作那么僵硬，怎么能传球给你们」的阴阳讥讽，全员更是振作了起来。
赤木樱木的联合盖帽摆脱对方的身高威压，流川进行反攻。宫城良田电光石火的妙传，让樱木来了个庶民投篮。宫城迅疾的动作让高过他二十公分的大块头门束手无策，他又切下对方的传球，继续组织全队快攻。湘北队的分数慢慢咬了上来，宫城假动作上篮成功后，伸指直点向对面席上的藤真健司，此举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翔阳请求暂停。
“宫城学长，太厉害了！”晴子赞叹。“看来湘北队的反攻挫败了翔阳的信心啊。”洋平说。
敏锐的判断后，藤真将翔阳的战术聚焦在回防的速度上。他在内线的布施阻挡了宫城的快攻，高频率的防守更是将赤木围剿在内。可就在这时，沉寂许久的三井抓住时机跑上前：“赤木！”
赤木传球，球入掌心之中，三井果断抬手，一记三分球精准入篮——“好球！”他挥拳高呼。
“平分了，湘北赶上翔阳了！”
四周的观众席上瞬间骚动起来，正在挥臂奔跑的三井寿也顺利引起了全场热烈的讨论：
“三井！你说三井寿吗？”
“他的发型和样子都变了！”
“他就是三年前参加初中联赛，带领武石中取得冠军的4号——那个MVP三井寿！”
“他也在湘北队吗？为什么这两年都不参加比赛呢？！”
在众人诧异的议论声中，小胡子举起手指念叨：“因为他误入了歧途。”
大楠：“而且入的不浅。”
高宫：“而且还迫害了不少人。”
洋平打趣：“甚至是六亲不认。”
我也伸指：“关键是形成反比的膨胀信心和不太抗揍的身子骨。”
樱也总结道：“还有日常抛弃爱慕者，让一对兄妹天天伤心流泪的绝情男。”
“你们说什么？我不是！！”方才摆出冷淡脸装酷的三井寿终于回应了观众的呼唤。不过，这声无意义的咆哮还是淹没在了全场99%的赞叹声中。
在那之后进入下半场，在花形的组织下翔阳仍是保持分数领先。樱木发挥抢夺篮板球的绝对优势，赤木的大猩猩灌篮冲破内线的欺压，而宫城灵活的传球让流川灌篮成功，彻底反超翔阳队的比分。
藤真健司上场了——“我请求换人。”
此举让观众席上出现许多观战的身影：海南队，陵南队，还有神奈川的其他队伍。
藤真的加入让翔阳士气大振，他敏捷的进攻和娴熟的组织力不仅摆脱宫城的防守让樱木犯规，甚至还在夹击下投球得分。全国实力的强队翔阳终于显露了全部实力。
46:40，湘北请求暂停。
选手席上的三井早已是大汗淋漓地喘息着。被发蜡固定的额发塌陷下来，他抬手去擦眼梢上的汗水。见三井因体能流失而疲劳，木暮想替他上场，却被安西教练拦了下来。
“三井。”暂停结束，赤木叫住正要上场的三井，“我们要分散翔阳的防守力量！所有的球都会集中传给你，接下来就看你的三分球了。” 这也是安西教练的想法：他们要抓住三井在外线的特殊性。
“哼……摆什么队长的威风，赤木！”三井扬起嘴角，“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呀？”
“哼，就是你啊。”
比赛继续，赤木持球却被三人联合防守，艰辛之下将球传出：“三井！”
“好！”三井早已站位完毕，等待这球的到来。他毫不迟疑地接球跳投，却不想三分球刚刚出手，就被迎面跃起的长谷川横空拦截。
三井大口喘息：“可恶。”
长谷川忽然说：“三井寿……你赢不了我的。”
“什么？你说我赢不了你？”
“别小看高中篮球啊，三井。”
三井怒意上涌，转头高喊：“樱木！把球给我！”
“就是你比赛前说要把我的得分控制在五分以内吧！”三井接球进攻，“你知道上半场我得了几分吗！？”
“只有五分。”长谷川死死压迫，“你再也不会进球了。”
三井恼怒，动作变形地出手：“别小瞧我——！”他在投出的瞬间便发觉这球不会进，于是向队友高呼，“篮板球！”
樱木拼死抢下这一球，可他为了躲避下侧偷袭的藤真而回身护球时，不慎一肘击中身后落地的花形。花形被撞翻在地，鲜血从额头流下。
“进攻犯规！白队十号！”
我暗叫不好，望向场上的三井，此时的他已经疲惫不堪，甚至连眼睛都无法顺利睁开。花形在短暂的下场后归队，比赛继续进行，湘北仍无法追平比分。
“还差十二分……”三井抬眼去看电子屏，胸腔发出沉闷的呼吸声。
“长谷川，三井也快到极限了吧！”看出端倪，翔阳队员不留情面地指出。
“可恶……”三井稍微迈出一步，可左腿忽然发软，身体不由自主歪了下。三井短暂地定神，此举引起了篮球部众人的担忧，就连洋平等人也皱着眉注视他。
他们都知道，作为初次参加高中时长比赛的他已经达到了极限。就算三井如何自持天赋去努力，面对那两年的空白期和实力强劲的对手，也终是疲弱不堪。
母庸质疑，高中篮球界是许多初中球手的梦想。那些籍籍无名、曾被击败的人都会吞下苦水，为了进入这里而隐忍努力，只为到达他们心中更高一格的平台，只为离曾经的娇子更近一步……他们的信念不可撼动，付出的努力也不能被抹去。
他们已经等了太久……
三井再度闪身接球，艰难地举臂——又是一个三分球。长谷川飞身阻挡，三井再也没有与之相抗的力气，重重地摔倒。
“三井！你没事吧？”队友们紧张地查看三井。三井只是默默地撑起身子不动。
“喂，三井…”樱木去拍三井的背，手掌却被他弹开。
“别碰我。”
樱木愣住：“唔？”
“我……想起来了。”三井忽地勾起嘴角，“我获得MVP称号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形…”
他慢慢地站起身，锐利的眉间之下是一双翻滚着无尽炎浪的眼瞳——“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让我的斗志燃烧起来！！”
纵然全身已被汗水打湿，狼狈不堪，他却仍决然地向着所有的不可能迎面而去。或许在他的眼里没有不可能吧，越在高压的绝境下，三井寿才会越加精神地站立起来——因为他已经体验过退无可退滋味，也已经跨过旧日的辉煌再度前进了。
樱木注视面前散发着自信光满的男人，默默伸指戳了一下。
“啊啊，给我住手啊混蛋！”三井不倒翁怒吼。
[3]
罚球时间，三井双手接球，举臂发力，一切就如条件反射般的自然——三球全部命中。
他转了转手腕：“赶快继续比赛，趁我还有斗志。”
比赛最后四分钟，决战时刻，湘北开启了全场紧逼防守的模式，体力濒临临界点的三井再度对上长谷川。
三井压身：“来呀！”他周身发出的灿烂战意让长谷川迟疑了下，那不仅是旧日MVP的气势，而且多了一层更迫人的戾气。宫城抓住契机快攻，翔阳回防，三井在三分线前站定位置：“宫城！”
篮球横空传来，三井不加迟疑地出手，漂亮的姿势后又是一记空心的三分球命中！三井寿一举砍下11分，全场为之轰动。
接着藤真跳投，被宫城拼力阻挡：“别做梦了！”
“宫城！快攻！！”三井见状疾步如风，冲刺接过宫城的传球，然后撤步退到三分线外。
他凭借千万次的淬炼出的本能出手，随后保持抬臂，握紧悬于头顶的手，势在必得地等待着——哐，篮球精准入樽的声音！
群众开始热烈地欢呼。
“你好像还没有生锈啊，三井！”赤木刚宪不禁开口。
“你怎么了，赤木？”三井挑眉，“怎么没看你拿出大猩猩的威力啊？”
“胡扯！”
“哼。”
两人互相嘲讽，可就在他们擦肩而过那刻，他们同时举起手臂，掌心在空中相迎——会心地击掌。
木暮欣喜地跃起：“干的好，我们还有希望！”
“那两个家伙终于对付上了啊。”水户慢条斯理地感叹。
“三井。”我微笑地看去：赤木、三井、木暮，共同怀着称霸全国的决心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一切的羁绊从两年前，三井迈出武石中的那刻起就开始注定……
场上湘北进行着最后的快攻，一球之差。高野罚球失误，流川跃起抢到篮板球，三井回跑向流川挥手：“流川！”
流川得空传球却被藤真截断——球横空飞向观战席，即将出界！三井飞身扑去，手掌捞到篮球，他回首，看见不远处的流川，猛勾手掌传球入场。
这次，他奋不顾身去守护的希望终于得到了接应。流川带球俯冲内线成功灌篮——湘北队平分了，然而三井却狠狠摔在观战席上，后背撞倒了一片桌椅。
周围的人惊呼出声，我却凝固住，直到三井被木暮搀扶着离开了赛场，我才站起身来，喜不自胜地捏紧拳头：“阿寿……”
“对不起，教练。”场上，他喘气俯首道。
“三井…”安西教练欣慰而笑，“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携带20分下场的三井寿，本场比赛的功臣，在经历无数弯绕后终于得到了最振奋人心的鼓励。
“果然你还是没有变啊。”
那年同样身着白色球服的，为了争夺最后一球而冲进嘉宾席的少年，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也正因如此，他才收获安西教练的关注进入湘北。那个留着长发，为了重拾梦想而放下自尊的少年，拼劲全力也要坚守誓言到最后一刻。正因如此，他才能在任何情况下更加坚定灼热的决心。
时隔两年，就算剪去长发褪去青涩，这样热烈的身影还是会不假思索地被人群识别出来——只要站在球场上，他就像是一道刺眼而灿烂的光，深深灼热每个人的心脏。
“就像是——太阳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未曾熄灭的火焰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