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 路》淮左凌戈

56、十 三司会审

　　怎奈苏敛尘从鬼界回来，半个月都过去了，还迟迟未曾出来解释！

　　众仙一经打听，原来是战神受了伤，一直都在闭关修炼！

　　故此事竟还就一直拖到了神族召开了三司会审！

　　凤生在听说此事之后，将此事又告知封臣，且一直都在极力劝说封臣，凤生道：“三哥，你当真不能原谅殿下麽？！”

　　封臣沉默不语。

　　凤生又道：“三哥，如今可是有人故意旧事重提，拿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蓄意来伤害殿下，你当真要袖手旁观麽？！”

　　封臣冷言拒绝，“这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凤生恨道：“三哥，我没想到你是这么冷血无情之人！不管是前世还是凡间，殿下所经历的痛苦一点儿也不比你少，可重生归来的他，还是愿意摒弃一切，依然选择留在你的身边守护你，可你呢？！三哥，你竟然还那样伤害他！！！你再也不是我心中的那个有情有义的三哥了！！！”

　　凤生不见了。

　　神族之中最庄严肃穆的三司会审终于来了！

　　三司会审之上，只见战神苏敛尘款款而来，虽眉带倦意，却仍旧是丰神俊朗，气宇轩昂。

　　有人提议道：“战神苏敛尘自重生归来，屡屡为神族征战，硕果累累，不应为这谣言所诋毁！”

　　有人道：“这些都是谣言，不足为信！”

　　有人道：“就算有，那些也都是数万年年的旧事了，战神都已经重生归来了，还有什么值得审的！”

　　有人复议：“只要战神苏敛尘与魔王封臣公开一战，必将以避嫌！”

　　其中呐喊声援战神之人就包括凤生，梅爻和宋九，原来凤生竟是偷偷上了仙宫找梅爻来了，然后凤生幻化成仙官的模样和梅爻一起力争，“这都是谣言！！！”

　　怎知，战神苏敛尘却缓缓道来：“今日，关于这次三司会审是我向太子殿下提议的！”

　　一时喧闹的众仙瞬间静默！

　　站在大殿之中的苏敛尘双指夹着那封信，神色坦然无畏，他道：“至于这封信上所言，虽措辞有些不恰，但大体内容却是真的！数万年前，南禺山一战之后，我确实被囚禁在魔界长达三年之久，而后又被花奚挖心碎尸，魂魄尽碎。经历了沧海桑田的数万年，才得以在凡间得以重生。因我在魔族被囚之时，与景羡他朝夕相处，几经生死，知他性情坚韧，对我情义深重，更是屡次救我于危难，我那时就已倾慕于他，而后又在凡间偶遇，相识相恋，乃至相恨相杀！可即便如此，我亦不悔！！！！！！！！！！！！”

　　苏敛尘道：“我苏敛尘一生坦坦荡荡，从未背叛，亦未勾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家国！只不过就是爱过一个人罢了！”

　　仙界哗然！！！！！！

　　未曾想，战神苏敛尘不仅不否认！还当众承认了！！！

　　然而，接下来，苏敛尘又是轻飘飘一句话，却是掷地有声，他当众问：“大师兄，今日，我敢认下这信，但，你可敢认，这封信乃是你所为呢？！”

　　大师兄徐寒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眼神幽暗，“是！”

　　然，苏敛尘又问：“那你是以我父亲座下大弟子徐寒振的身份，还是以魔界长老奈禾的身份写的呢？！”

　　又特么是一片哗然！！！！！！！

　　苏敛尘道：“你该知道，早在二个多月前你在魔界率领三十六洞主没能杀掉我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你会有这么一日！！！”

　　苏敛尘道：“不，应该说，南禺山一战，你在背后偷袭我，给我致命一击，将我扔给了魔族，就没想过我还能活下来，不是麽？！”

　　苏敛尘道：“所以，在你从步山隅那得知我还一直活着的消息，你才会答应和他里应外合，攻入魔门，更想趁机，再次对我下手，是麽？！只可惜，当日，你将整个魔界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我！但也没想到，我阴差阳错，死在了花奚的手上，想来，这数万年来，你当是夜夜好眠的！！！”

　　苏敛尘道：“奈禾，你一个魔族长老，却隐姓埋名在神族待了上万年，怕是早已习惯了神族的日子了吧。所以南禺山一战魔王意外死了之后，你就萌生了彻底从魔族脱离的想法，所以，你才会去毒杀信睿，提前抢走了他替老魔王保管的血誓手信吧？我猜步山隅当初让尾踆去偷手信，也是为了能够威胁你吧？！只可惜，却被你先下手为强了！！！”

　　徐寒振苦笑：“含之，竟是我小瞧了你！竟然最后会是因为你，毁了我这么多年的辛苦谋算？！”

　　苏敛尘道：“太熟悉了，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

　　徐寒振问：“那你又是如何能将我和奈禾联系到一个人的？”

　　苏敛尘道：“因为，黑白双煞听命于你！若是你非要找一个理由，那我只能说，白钩祈，从来都是一个蠢货！！！”

　　苏敛尘伸手即召残念剑，他道：“奈禾，今日，你我之间，必有一战，我等这一日等很久了！！！”

　　徐寒振，也就是奈禾，和苏敛尘终将有一战！！！

　　奈禾死了。

　　却是一剑割喉，一招致命！！！

　　奈禾就死在了苏敛尘的剑下！

　　苏敛尘的残念剑上还滴着奈禾的血！！！

　　苏敛尘执剑而来，他道：“诸位，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数万年的神魔恩怨也到此结束！我虽心中无愧，但终究德行有损，愿自请挂印归隐…”

　　苏敛尘还未说完，太子殿下策言还未发话，却被西河先一步抢先道，“跪下！！！”

　　说起来，西河不仅是苏敛尘的将下，还是苏敛尘的昔日恩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苏敛尘跪了下来。

　　西河道：“苏敛尘，你身为破军，身为战神，身为修仙之人，怎可任性妄动？！你难道忘记了你父亲的教诲？！忘记了你肩上的重任了麽？！”

　　苏敛尘敛眉：“不敢忘！”

　　西河道：“昔日种种，皆有因有果，你如今重生归来，不论前世如何，该当一笔勾销，恩怨两清！”

　　西河道：“自你执印掌帅以来，一直征战四方，战功赫赫，且如今揪出魔族余孽，更是大功一件！只要你身正影立，心中无邪，就仍该在其位，谋其事！”

　　西河问：“只是，我且问你，如今你与魔道可还纠缠不清？！你心中可还有那一人？！”

　　苏敛尘沉默未语。

　　西河的心一沉，又问：“我观你上古无邪剑，如今竟是魔气缠身，又是何故？！”

　　苏敛尘再度沉默。

　　如今他的剑实是日复一日魔气更加沉重缠绕，毕竟剑随心动！莫不是因为他二人前些日子接触有些频繁，亦或是心魔…苏敛尘如是想。

　　西河惊问：“莫非是你的心魔？！”

　　西河道：“含之，你身为神族战神，但却心魔缠身，依旧还是要接受仙界审罚，你服是不服？！”

　　西河又道：“承雷霆刑！入洗心池！试问情剑！洗涤一身魔气，拔除心魔？你可愿？！”

　　苏敛尘沉默了一会，闭上眼，睫毛上竟沾了泪，他道，“好！！！”

　　梅爻急道：“殿下？！你不能答应！！！！！！！！”

　　三十七道天雷滚滚！苏敛尘已然浑身是血！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一声不吭！

　　洗心池边，那个修长单薄的人影正一步一步地踏进池中！

　　紧接着残念忽浮至洗心池的上方，一团黑雾更是将其笼罩，低沉又霸气的声音一直盘旋在苏敛尘的耳边，“怎么，你以为跳进这洗心池，就能与我断了个一干二净了麽？！我告诉你，你生生世世，都忘不了我！！！”

　　众人只见，池中的那个人猛然吐了一口鲜血，倒在了被魔气充斥的血泊池中！这难道竟是残念反噬？！

　　此刻，人群中慢慢走出来一人，冒天下之大不韪，魔王封臣终于忍不住现身了！！！

　　原来封臣一直都藏身在这大殿之中。

　　他从头到尾一直都在！！！

　　众仙见他在此，皆处于应敌状态，将他团团围住。

　　怎料封臣竟是缓缓走进了洗心池，托起洗心池里重伤不醒的苏敛尘，额头相抵，黑龙现身！

　　一声长啸！倾注流光！！！

　　万丈光芒之时，竟是推用了那远古时代的神之迹治愈苏敛尘，仿若春芽破土，朽木重肉，犹如初度之辰！！！

　　西河心惊：黑龙长啸，神之迹……这可是上古神术他一介魔王，又怎能施展神术……莫非他是……

　　封臣抱着他，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

　　苏敛尘亦抚摸上他的脸，他道：“你来了？！”

　　封臣亦用脸颊蹭着他的手指，吻着他的手指，他此刻内心十分煎熬，可又是满脸的痛惜和缱绻，他道：“含之，我带你走？！”

　　苏敛尘摇头，他道：“你不是说，你我本就是宿敌，前尘往事，皆一笔勾销，如今，再也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的麽？！”

　　封臣道：“所以，你就要承雷霆刑，入洗心池，试问情剑，昭告天下，和我恩断义绝麽？！你可知，你身体里的仙魔之气早已融为一体了！若要强行废了这一体魔气，只会也废了你这一身修行，乃至你的性命！！！”

　　封臣道：“从困兽场那一夜开始，就注定了，生生世世，我都是你的劫！！！你是忘不了我的！！！我也不允许你忘了我！！！”

　　苏敛尘望着他，他能强烈地感受到封臣的愤怒，威胁和霸道，却又夹带着男人的丝丝温柔缱绻！

　　封臣紧紧地抱着他，他的泪滴到了苏敛尘的脸上，他道：“含之，我那日说那些伤你的话，从来都不是我的真心…我本是因为担心，你与我牵扯纠缠太多，当真会再伤了你，会发生今日的这般情景。可你如今这般作为，含之，你究竟想要我作甚麽？！你究竟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呢？！难道当真要我眼睁睁得看着你死麽？！我做不到…含之，我做不到…”

　　苏敛尘想要伸手替他擦去眼泪，可他的手却缓缓落下了。

　　封臣一惊，“含之，含之，含之……”

　　封臣当即将他从洗心池里抱了出来，二殿下流七折站了出来，“封臣，你不能就这样带他走！！！”

　　岂料封臣道：“你放心，我不会带他走的，不是还有一问情剑麽？你带路吧！！！”

　　流七折惊：“这，这，，你要干甚麽？！”

　　封臣道：“既然这是他所愿，我自会如他意的，”封臣笑得悲凉，“我知他秉性，若是他醒来，他也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那一问情剑却是封臣替苏敛尘受的！

　　情越深，伤越重！！！

　　他搂住昏迷不醒的苏敛尘亦是缓缓地跌扑跪地。

　　封臣道：“太子殿下，昔日种种，皆我魔族之过。我封臣今日以魔王的身份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会挑起神魔之战！！！”

　　封臣又道：“至于苏敛尘，今日三罚已毕，只希望你能够手下留情，今生今世，我亦不会再纠缠于他！！！”

　　太子殿下策言允诺。

　　魔王封臣消散无踪。

　　等到凤生，梅爻和宋九将苏敛尘带回夕吾院中，几日之后，苏敛尘醒来，梅爻问：“殿下，您怎么样了？”

　　苏敛尘却问：“凤生，你三哥走了麽？”

　　凤生回道：“我三哥一直没来！您怕不是伤重病糊涂了！”

　　苏敛尘再去看向梅爻，梅爻亦点头：“他确实没来！我们只看到了你一人倒在问情剑下！二殿下流七折说您是伤势太重！问情剑不过是压倒您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宋九道：“殿下，您可算醒过来了，您是不知道，那洗心池，怕不是以后都要被叫成血水池了！一池子鲜血淋漓的，真是吓死人了！后来就连太子殿下都站出来替您说话了，说西河将军的惩罚太重了！”

　　苏敛尘闭上眼，他什么都记得，又何必再骗他呢。他明明就是那么不顾一切地来了，而又万般隐忍地走了。

　　又过了几日，西河来了！

　　西河谆谆教诲，诲人不倦，“敛尘，你莫要恨我。你本就是与生俱来的破军星命，神族战神！！！难不成你还能因为一个魔族男人，而放弃你父亲生前对你的教导和嘱托了麽？！你一个修仙之人，离开仙界，难道你还能去魔界落脚不成？你将你自己视为何物？你又将你父亲置为何处？！”

　　苏敛尘道：“含之谨记先生教诲！”

　　西河望了一眼他身边的凤生，他道：“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