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入侵》玄灵龙

3、第三章

　　盖玄一被成器从精神病院捞出来的时候，正是午饭的点，大部分的医生护士都吃饭去了，防护有些松懈。
　　‘牛头山精神病院’的食堂是开放式的。只要不是具有攻击性的危重精神病患，是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关禁闭的。事实上为了舒缓这些精神病人的情绪，医院给他们自由活动的时间和空间很大，饭点也都是让他们自行去食堂打饭吃。

　　当时盖玄一正在排队，今天食堂有他爱吃的菜，闻到香味他感觉饥肠辘辘，原本准备食指大动，胡吃海喝一顿，结果成器突然出现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偷了套护士服罩在衣服外面，掩人耳目的来到他跟前，趁人不备，一把拉着他就开溜。

　　两人溜到后院墙根，成器简洁的跟他说了捉鬼的事，盖玄一当即表示自己要吃了饭再走，成器却按住了他。

　　在这边潜伏了三天成器才逮着了机会，吃了饭那防卫就严密了，他怎么可能让机会溜走。于是为了诓住盖玄一，成器便说陶叔在城里准备了满汉全席，等着他去。又说盖玄一那金贵的肚子不应该糟践在精神病食堂这种粗枝大叶的饭菜里。

　　盖玄一还在低头思索成器的用词是不是有点问题，成器却不耐烦的一把拉了他的手往狗洞去了。

　　盖玄一觉得也罢，忍一忍，等会吃满汉全席也行。所以熟门熟路的和成器钻狗洞离开了精神病院。

　　出了精神病院后，盖玄一没有回家，身上一直还穿着那套病号服。这一切全是因为成器火急火燎的要进城干大事业。盖玄一身上连半毛钱都没有，成器只得忍痛将他的路费也掏了。

　　由于盖玄一没有身份证，两人只能坐大巴。等他们坐着大巴来到安和市，再打出租来到别墅外，成器手头那点的微薄的钱就已所剩无几，最后给陶北川打了个电话后，他剩下的钱连买个馒头都不够了，眼见盖玄一饿得前胸贴后背，成器也只能一路安抚着，想等陶北川来了，再讹陶北川的饭吃。

　　只是在别墅外，盖玄一受这房子的气息吸引，一种对‘新玩具’的迫不及待感，暂时压制了肚腹的喧嚣。他方才要求先进房子里一探究竟。

　　现在究竟探过了，他心里大概有了个数，饥饿感又卷土重来。盖玄一要求吃饭！

　　此时的陶北川，心情已是大为不同。在他眼里盖玄一恰如仙童下凡，只差头顶上冒点金光，连带的他看成器也高深了许多。一听说他们要吃饭，立刻毕恭毕敬的将人带去了附近的餐馆。

　　虽说别墅附近配套还算可以，到处都是高级大酒楼，但两三个人委实没必要去大饭店，所以这家餐馆是陶北川在路边找的一家味道不错，环境尚可的江湖菜馆。

　　落座之后，陶北川找服务员要了菜单，客气的递给盖玄一选菜。谁知盖玄一连看都懒得看，张嘴就来：“满汉全席。”

　　陶北川怔住了，连带旁边的服务生嘴角也抽了几下。成器赶紧扑上来救场，从盖玄一手里抢过菜单，小声嘀咕道：“一会还要办事，吃太撑你不怕动不了啊？”

　　盖玄一拧起了眉头，这和约定的不同，但他的性格素来不太计较，所以没说话，算是认同了。成器赶紧照着菜单点了几个肉菜：“小鸡炖蘑菇，红烧酱猪蹄，白砍鸡，烧白……”

　　服务员拿着笔一一记了下来。成器交回菜单后，陶北川客气的问盖玄一：“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盖玄一淡淡道：“法式焗蜗牛，鹅肝酱，香槟酱淋牛肉卷，再来一份龙虾奶油浓汤。”他说得轻描淡写，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下这种低廉的馆子，每次与自家老爹相聚，都在高档西餐厅，点的大多也都是这些菜。

　　然而菜品一报，成器听蒙了，服务员的嘴角又开始抽筋，他们家只是个江湖菜馆。陶北川扶着额头，终于觉着盖玄一有些精神病的样子了。

　　“再炒个时蔬就是。”陶北川尴尬的对服务员说道。他见服务员一边走，一边拿眼睛奇怪的往盖玄一那套精神病号服上瞄，于是讪笑着解释，“cosplay，cosplay。”

　　幸亏盖玄一不是那种难伺候的主。其后上来的菜和他点的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他还是一样吃得很欢。

　　陶北川坐在对面，看着两位一阵风卷残云的将满桌菜肴吃了个精光。他心情有些复杂，对盖玄一的认知，他一直在高人和精神病人之间飘忽跳跃，不知道该怎么落脚。

　　适才卫生间的那一幕，绝不是一般的江湖把戏。最后陶北川还是选择相信盖玄一：“小神仙，你看，我家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盖玄一优雅的将嘴擦干净。吃饱后，他连周身的冷气都缓解了不少，甚至还有些体贴起来，不等陶北川进一步询问，他自发的解释道，“那东西只是个附属品，你家房子的问题在别处。”

　　陶北川听不懂：“什么意思？”

　　盖玄一沉吟半晌，他打了一个比喻来帮助陶北川理解：“咳嗽是因为人感冒了。如果不治好感冒，咳嗽就会一直存在，甚至越咳越厉害，”他顿了顿，“你家房子感冒了。”

　　陶北川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家房子‘病了’所以才出现了‘幽灵’，这个‘幽灵’就好比人咳嗽一样，是因为房子的‘病原体’才产生的一种‘现象’？”

　　盖玄一捋了一下他的话，点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罢。”

　　陶北川嘶了一声，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他两条眉毛拧成了麻花状：“一个房子能生什么病？”

　　盖玄一摇头：“这个要花时间去查。”

　　陶北川怀疑的看了他两眼，然后皱眉不语。

　　成器生怕他跑了，赶紧嬉皮笑脸的讨好道：“叔，医生看诊也得花些时间不是。你看你家房子这么老了，就跟人一样，老胳膊老腿哪能不生病。”

　　陶北川现在走投无路，只能姑且先接受这个理论：“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盖玄一：“我住进去观察一段时间。”

　　“好好！”成器立刻拍手认同，大别墅啊，他这辈子都没住过！当然想住得很！！

　　陶北川却有些犹豫，他不是害怕他们住，只是有些担忧，毕竟这俩还是孩子，万一出了事咋整？这房子现在邪得很。

　　可是担忧来担忧去，他又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只得同意。

　　出了餐馆他便领着两个孩子去市场上买生活用品，第一站便是去服装店换下盖玄一身的病号服，省的他穿成这样太过扎眼，连带旁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一股子诡异。

　　到底是富家少爷出身，来到服装城后，盖玄一几乎是非名牌店不进，非名牌衣不穿，一套衣服换下来，花了陶百川一万多，直花的他肉疼，权当是给自家房子投资了。

　　但别说，自从换了一身的名牌新装，盖玄一整个形象气质大变，清水芙蓉一般的俊秀美少年，十足的养眼，就跟个小明星似的，一看就是个富二代。

　　成器在旁边看得两眼发直：“叔，给我也整一套呗。”

　　陶北川嘴角抽抽了两下，权当已死，没有听见。

　　等他们买完东西，回到别墅后已经是黄昏了，陶北川急着回家，妻子儿女一般会等他到家后才会开饭。所以，陶北川简单的向二人交代完水电气阀门，以及热水器开关等，就走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成器就跟解了禁的猴子一样蹦了起来，他呜呼爽哉的欢叫着，在房子里上蹿下跳，嘴里直嚷着：“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天下了！！”

　　盖玄一眼见他挥舞着拳头狂奔上二楼，然后在楼道上一脚踩滑，倒头葱似的咚咚咚几下就又回到了楼底。盖玄一不由得捂了额头：“……”

　　由于闪了腰，崴了脚，擦破了头皮，所以这一晚上成器没能再作妖，早早的便上床睡了。很久没在这种既不潮湿，又没有垃圾臭味的环境里睡觉，成器感到无比舒适，故此睡得很香，等他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八点多了。这时候，盖玄一早就不在他房中的床上了。

　　成器趿着拖鞋，一手挠着头顶鸡窝，一手伸进棉布口袋样的□□里挠着，满屋呼喊盖玄一：“黑洞小子！黑洞小子！”

　　“这里。”一楼厨房传来了回应。

　　成器循声而去，这才发现厨房的冰箱门前，悬浮着一个幽灵，而盖玄一正在观察。

　　成器撇了一下嘴：“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按陶叔的说法，这玩意三四天才会出现一次。而昨天下午到现在不过才半天时间。

　　“这已经是第二个了，”盖玄一说，“凌晨三点，你床前出来一个，我给散了，这个是早上六点出来的。”

　　“……”成器一想到半夜自己正熟睡时，床前突然浮现个幽灵来，用它那双卡白卡白的眼珠子一直盯着自己，他就心里头发毛，“啥意思，他们这是在排队赶集呢？！”

　　盖玄一：“我觉得他们的数量在增加，频率在增快。”

　　“是房子的‘病’加重了？”

　　盖玄一不否认：“任何病拖宕不治都会越来越严重的。”

　　“好烦。”成器抱怨着，顺手从旁边拖过来一个粉色塑料独凳，岔开腿便坐了上去。然而他屁股才刚落下，就听“嗷”的一声惨叫，他又猛的弹了起来，接着捂着裆部一阵乱跳，满脸的痛不欲生。

　　盖玄一吓了一跳：“怎么了？”
　　“夹蛋了！”成器痛声道。
　　“……”

　　等缓过来后，成器检查了塑胶凳，这才发现凳子中间破开了，轻轻一按就会裂开一条大缝。成器早上刚起床，裤子还没穿，仅着个裤衩就下来了。所以刚才那一坐，半边蛋从那布口袋一样的内裤里挤出来，夹到了塑胶缝隙里。

　　真是倒霉透顶！成器拎着凳子破口大骂：“这房子太TM晦气了，老子才住进来半天就差点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