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之下[无限]》孤雏

48、谎言城 4

　　自我介绍完毕，仍然有人表现冷淡，一副别人生死与我无关的模样，一瞬间气氛重回凝滞。

　　周丕笑了笑，对众人说：“既然大家都认识对方了，我也不拖拉，先自主总结这一路遇到的事，也好帮助我们加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大家有补充的，也可以踊跃发言。”

　　“首先，谎言城的规矩我就不多说了，每天10句关于城内一切事物的谎话，进镜者们不可重复。这里引出2个疑问，第一，我们今天来到城内已经是傍晚，但身处城内，今天是不是就要遵守这个规则？第二，圣诞老人虽然没明说，但第一天讲过的谎言第二天是否能重复说？”

　　这两个疑问说出来，有人陷入了思考，周丕好整以暇地等待，似乎是等大家讨论完这两个问题再决定说下去。

　　散客叶飞眉头紧锁，“石碑说的明明白白，一进谎言城就要说谎言，第一疑问没有讨论的必要，肯定是要遵守的。至于第二个，保障起见，还是每天谎言都是不同内容吧。”

　　“我赞同。”

　　“我觉得多说肯定比少说安全。”

　　……

　　同意叶飞的人不在少数，连林之槐也跟着点头。

　　就在众人认可时，与周丕同屋的兰芳泼了盆冷水，与她精瘦的体型完全不符，她的嗓音十分娇媚：“十三个人，每人每天十句，我们每天不就起码要编130个谎话？每天还要不同，啧啧，恐怕不够编啊……”

　　“而且……你们没有留意到圣诞老人说了，有人说过这个谎话，第二个人就不能再说了，他可没有明指这项规则只针对进镜者，就不怕这里的居民提前说完我们要说的谎话啊？”

　　“呵呵呵……”

　　她像不嫌事大，一直被自己的话逗笑着，一时房间内只剩下她娇嗲嗲的笑声。

　　有人恶寒，有人面色僵硬不知作何想。

　　周丕早就预料到有这个情况，他道：“我也赞成大家刚才说的，但兰芳说的也是事实，所以我认为每天早上，大家都聚集在我这里开会，商量当天每人要说的谎话，保证不重复，而且建议说谎的内容只围绕进镜者。”

　　“因为我们已经身处城内，属于城中一部分，城中的事保不准城内居民早讲了，我们把说谎的范围缩小到十三人，说得更加细节，相信不会轻易触犯规则。”

　　很多人听完十分认可地点头，尹川自周丕讲话开始就没对他的话进行过回应，听完对方说的决定，他垂眸不语，眼神变了变。

　　“好，既然这个问题讨论完了，我再说一下对这个怪谈的猜测。”

　　“相信在座的大部分对怪谈不陌生，每个怪谈我们是要遵守一定规则，但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找到核心角色的影子。核心角色一般与怪谈的主题有关，像我之前经历过鬼小丑世界，影子就埋藏在还没死之前的鬼小丑身上。”

　　说到这里，周丕偏头看了看尹川一行人，旋即接上刚才说的话。

　　“所以了解怪谈背景很重要。”

　　“今天走进城里，看到真相之塔顶端是一个巨大的皮诺曹石像，遇到的居民都长着长长的鼻子，皮诺曹无可置疑是主要背景。但向导NPC是圣诞老人打扮，现在外面的大雪和建筑有典型的北欧风格，我不敢确定圣诞老人的传说是否也是这次怪谈背景。”

　　“还有这里的小孩子都没有牙齿，这一点很怪……”

　　新人玩家莫小云是个胆子挺大的圆脸女生，也是新人中最快接受怪谈存在的人。

　　听到周丕最后一句，她稍微有点紧张，举起手想要说话，周丕适时停下来，示意女生开口。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一句广府俚语——‘讲大话，甩大牙’，”她这个俚语是用粤语讲的，“我是广府人，刚才讲的这句话意思是讲谎话会掉牙齿，这也是我们那边大人常教育小朋友时会讲的话。”

　　“我刚看到这些小孩子就开始怀疑与这句俚语有关……”她的声音渐渐弱下来。

　　周丕闻言一笑，双手交叠撑在下巴，“幸好有你的提醒，这样看来，这个怪谈融合了三个背景，不知道能帮助我们判定核心角色，还是三个背景都与它有关？”

　　他的疑问也是在场绝大多数人的疑问。

　　众人都在思考，大家都没有头绪，或者说，有头绪也掂量着要不要说出来。

　　唯独周丕又张口问人，这次明晃晃对准林之槐：“林之槐，你那么厉害，能不能猜到核心角色在哪儿呢？”

　　一时之间，旁人的注意力全集中百无聊赖的林之槐身上，只见她眼睛眨了眨，极快地翻了个白眼，“我要知道我还待在这里听你讲话？”

　　像兰芳已经噗嗤笑出来。

　　将不满发挥得淋漓尽致，尹川觉得好笑。

　　林之槐这人啊，还真的除了自己接纳的人，其他都不给好脸色。

　　又听她说：“赶紧商量明天说什么谎话，我等着回去吃饭。”

　　大家没再深思林之槐话里的态度，七嘴八舌讨论起第一天要讲的谎话，周丕很快整理好，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一张白纸和笔，撕成13份，耐心地将每人要说的话写在上面。

　　尹川脾气素来温和，坐在他身旁看他如此忙碌，没动手帮忙，林之槐心中有丁点诧异，但她对周丕这人观感复杂，也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直到属于她的纸条放在她面前。

　　“好，纸条已经分好，最好是每人现场将纸条上的内容说出来，这样大家也放心。”

　　这个“放心”指的是什么，尹川清楚得很，但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讲穿这件事。

　　周丕拍手，带头第一个说起他的谎言，罗花紧随其后陈述，五分钟后，全部人讲完。

　　周丕见此笑道：“这样大家今晚能稍微安心了，不过……散会之前，我还想说一件事，今天尹总问圣诞老人，对方的回答提醒了我们npc也要遵守这里的规则。”

　　“所以，大家要保持警惕，城里的居民也会说谎误导我们。”

　　“毕竟这里是怪谈。”

　　*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屋子，周丕还坐在原位，身后的壁炉火焰映得室内火光飘跃，周丕的表情晦暗不明。

　　尹川等人是最后一批走的，林之槐正要跨出门，后面传来周丕平静的声音。

　　“林之槐，这个世界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合作？”

　　“再说吧。”她再次重复这句话。

　　“我还想你主动帮我舅舅的事，对灭真会不会排斥，加入我们不好吗？”

　　林之槐不知道他说的我们是单指他和罗花，还是现实世界的灭真会。

　　她撇了撇嘴，“周丕你搞清楚，我帮忙不过是好奇，相反你一改行事作风，究竟演给谁看啊……”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林之槐离开好一会儿了周丕还是没有说话，罗花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旁听这场对话的兰芳和阿丰悄悄对视一眼。

　　散会时外面的风雪停下，地上积着厚厚的雪，天际苍黑，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从天远一方，由远及近笼罩进镜者们的住所。

　　麋鹿的身影渐渐清晰，几个呼吸间，蹄子落在每间石屋门前，它们的背上都挂着数个棕色皮革的袋子，袋子鼓鼓囊囊，饭香从袋子里传出。

　　钟禹欢呼一声，忙摇着背他的尹川的脖子，“快去拿饭，干饭干饭！”

　　尹川无奈一笑，转身看了眼林之槐，见她思绪有点飘远，猜想她在思考周丕的事。

　　刚才他俩的话尹川等人都听着了，三人都没有问什么，林之槐知道些什么，她愿意和他们说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回到屋子，钟禹飞快地从尹川背上爬下来，迫不及待将几袋晚饭放房中间的圆桌上，他和雷小志因为还在发育，对食物的需求也大，现在差不多是晚上8点半，二人早饿得前胸贴后背。

　　反而刚才说肚子饿的林之槐只是瞟了一眼散着热气的饭菜，就安静地走到衣柜前面，她推开衣柜，里面挂着适合屋内4人尺码的厚衣服。

　　天降大雪，这次进镜者的衣服都是进镜前自己穿好的，有经验的进镜者身体因异能的原因有所改善，比新人们抗冻些，不像3个新人一直说冷，怕冷死在这里。

　　但严寒天气下，身体素质得到再大的改善，还是觉得低温惊人。

　　“这些衣服出现得太及时了……”林之槐低声说，眼睛盯着地上因被她拉开门扯断的长发。

　　钟禹留意到站在衣柜前的她，一边嚼着青菜一边跑过来，发现衣柜里的衣服，惊喜道：“刚出门时雪那么大，还怕这几天要抖着身体做任务，没想到这次怪谈对我们还可以啊。”

　　“而且还有我的尺码！”钟禹咽下青菜，哇哇大叫在挑衣服了。

　　林之槐一直在看着他，突然想到什么，脸色渐渐凝重。

　　“林之槐，吃饭了。”尹川的声线很特殊，低沉下又藏着清硬的金属质感，冷冷凉凉，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

　　林之槐转身收拾好情绪，她笑着走过去，桌上已经盛好了米饭，上面搭着翠绿和红肉，尹川正要夹一块碎蛋放在上面。

　　林之槐看了看此刻垂眸专心的他，嘟嘟囔囔：“怎么这么可爱。”

　　尹川没听清，以为她在说肚子饿了这一类的话，又拾筷给她夹菜，一边和屋内的人说：“刚才周丕将这里的注意事项说得差不多了，但有件事他当时不能说清，我们几个心里也要防备着。”

　　“他让我们每人准备要说的谎言，且当天在所有进镜者面前说，一来完成任务，二来……”他顿了顿，“保证绝大部分人不是拿了纸条后，回去重复别人说的谎言。”

　　这个“别人”指的明显是进镜者。

　　圣诞老人说过，谎言重复不作数，说谎次数不足的人会被罚去参加谎言之夜。

　　“尹哥，你是担心有人在会议上听到别人的谎言后，记住私下又重复讲一遍？可是大家到时都完成次数要求了，作废次数的也是晚说这句谎言的人吧？这么做有什么必要……”雷小志十分不解。

　　尹川看了他一眼，理解他这种想法，基本上大家都认为做事有个先来后到，一句谎言被人说了，第二个人重复说，作废的理所当然是后面说的那个人。

　　林之槐听出尹川的意思，她认真盯着他的侧脸，见他淡定地又夹了一根青菜放她碗里，说的话却犹如原子弹炸落地上。

　　“不，这里的人也会说谎，讲谎话最怕真假混在一起讲，九分真，一分假是最可怕的事，讲重复了会受罚是真的，但利用我们固化的思维，让我们本人自圆他说，自我编一个看似正确但是陷阱的谎话，是说谎者最高明可怕的地方。”

　　“要是没有先来后到，要是讲重复作废的不是后说的人，而是一切说了这句谎言的人，自认为完成任务的人，其实悄无声息地被作废了所有谎言……”

　　“而那个人，只需要悠悠背出10句谎言，自己补上新的谎言，既能拖其他进镜者下水，又能试出怪谈的心思。”

　　雷小志听得一愣一愣的，钟禹也披着羊羔绒跑回来。

　　这可怕的观察力……

　　林之槐蓦地一笑，她夹起刚被夹过来的青菜，轻轻咬上被尹川筷子端夹过的脆嫩根茎。

　　“好，那我们几个私下各编10个谎言，”她认同尹川的说法，“在这里，还真是说谎越多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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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之槐：咬你给我夹的青菜，勉强也算亲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