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虫身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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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你，这时候我会选择闭嘴。”
尹川可怜地看着林深。
“什么？”
话还没落下，一把锋利的东西迅速顶住了林深的白皙的脖子，他连警觉的时间都没有。
速度太快了……
一串血珠冒出，沿着刀鞘滑入刀柄。
“我还没试过在这里杀死过人。”林之槐嘴巴贴近了他的耳朵，缓慢又轻声道，“你说，你在这里不是被鬼怪杀死而是被我杀了，现实生活里你会不会也死掉？”
林深一把挣开她的桎梏，左手捂着受伤的脖子。
他先是惊讶，再是疑惑、顾虑，最后神情像是肯定了什么不得了的结论。
“你不是林之槐。她不会像你这样。”——真的想杀了我。
林之槐轻笑，手指灵活地玩弄着小刀。
“我是林之槐呀，我还知道你的屁股上长了颗红痣，腰间还有一块三角形的胎记……你的一切我都熟知，怎么，我的哥哥开始不认识我了？”
她刚才的确动了想伤害他的心思，没人能威胁她。
更何况就算不能确定眼前的林深是不是属于她原来的时空，但相处一阵子后已经知道这人是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这样的他和印象里害死她父母双亡的林深一样恶劣。
怎么叫她不憎恨他，怎么叫她不想杀了他。
林深僵硬了一瞬，很快恢复笑脸，“哥跟你开玩笑呢，没错，那人面蛛的确是我养的，而且，我还知道其他玩家现在呆的地方。”
“是你杀了那名进镜者的？”尹川追问。
林深看了他一眼，又推推眼镜，“不，是其他人想杀了那个人，我见他受伤那么重，就想帮他，是他说不想死，我才让他和蜘蛛融为一体，给他活下去的机会。”
“没想到他被蜘蛛吃了后会此变成这模样。”
那神情却是幸灾乐祸偏多。
尹川觉得这人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而林之槐在林深愿意配合时沉默了，眉眼情绪疏淡，不知在思考什么。
尹川熟稔地担当问话角色：“既然是其他人害的，那理由你知道吗？”
他隐约猜出原因，但更需要确切的证据来论证他的猜想。
林深笑吟吟地望着他，说的内容却扯到其他地方。
“我记得你，当时站在养殖场还怕得快摔到在地上，没想到进城后你变化那么多，我差点认不得你了。”
他指了指尹川和头上戴着和林之槐一样的防护罩，林之槐刚才为了“兄妹相认”在屋内脱下了面罩，只有他从一而终戴着碍眼的面罩。
但他干刑警这么多年，习惯性留意身边人的相貌、体形、声音。
刚进怪谈，他很快抓住每个进镜者突出的特点，而尹川的声音基调是冷的，冷沙的声音有种金属的质感，听起来很好辨认。
所以他没花费多久就认出这人是当时拿到最轻松任务的进镜者尹川。
“理由应该和每个人的任务有关，我不也被其他人陷害么，我猜猜他们会怎么说，说我也死了？被山火烧死，或者是被虫子吃了，反正可用的理由那么多，我的死也就顺其自然了。”
林深仰头甩了甩掉下来的刘海，夜晚寒冷，他刚才说了大串话，嘴里喷出的热气已经在眼镜片上结了一层雾气。
令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你没有戴面罩。”
突然间，林之槐冷冷地说。
*
林深是唯一大胆地完全不做任何防护就走在街上的人，这只能说明林深还有许多事没和他俩交代。
而他藏着秘密的状态令林之槐很烦躁，脸色越来越冰冷。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位“堂哥”有多难搞——狡猾阴险，稍有不慎就被他坑死。
现在看见他说话有意只说一半，故意吊起其他人胃口的模样，她就恨不得直接将这人杀了，这样一了百了，她相信以她的能力也能逃出怪谈。
刚会留着他的性命不过是她想进一步确定他的身份，但现在想想，杀了他影响也不大。
林之槐握紧袖筒里的刀，往林深的方向靠近。
一股杀意铺天盖地而来，林深努力控制着自己想要拔腿往外跑的欲-望，自从他怀疑林之槐不是真的堂妹后，第一次正眼看着她。
他相信，如果他一跑，身旁“堂妹”的刀会毫不犹豫戳进他的喉咙。
来到异度空间，无论获得的能力有多逆天，都不可能这么快就养成这种快凝成实质的杀意。
这种感觉比他曾经追捕过的亡命狂徒更加恐怖。
那不是一时一刻就能有的，也不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残疾人能有的，除非……
林深身旁的男人这时候动了，他一步一脚稳稳地走到林之槐跟前。
尹川握住她藏在袖筒里的右手，担忧地望向她。
“林之槐，看看我。”
手下绷紧的手腕渐渐放松，林之槐有点失神地看着尹川。
尹川的目光撞进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心底叹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种状态，以往她独处或者思考问题时也会保持冷静，不爱说话的状态，但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散发冰冷，暴虐的气息。
而这种变化是自从她遇见林深后渐渐加强，直到林深顽劣地说出那句话，愤怒升到最高点，他相信那时候林之槐真的想刺进去。
刚才那情况则更加凶险，他不想看到林之槐杀人，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异度空间。
“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吧。”尹川扭身对林深说。
紧张的气氛瞬间瓦解，仿佛又进入普通的一问一答模式。
尹川余光一直留意林之槐的情绪，感受到杀意停顿在某个临界阈值，没有上涨也没有下降，他稍稍松开握着的手。
“虫子是我养的，我为什么要害怕。”林深朝尹川笑了笑，姿态温和有礼，算是回报他的好心解围，“它们不会伤害我。”
“因为我是养虫人，世界安排给我的任务其实还隐藏了该身份附赠的能力，譬如我，是有免疫虫子的能力，你应该是医生身份赋予的救治能力。”
尹川有点恍惚，他仍记得林深在初来怪谈的时候谈过自己是新人，而且当时他的神色的确闪过新人初入异世的震惊。
因此他对于林深三天内能摸清异世界的逃生套路，和发现怪谈的隐藏彩蛋的能力实在惊讶。
尹川又悄悄瞥了眼垂眸不语的林之槐，林深的话似乎对她影响不大，被他打断嚣张的杀意后，她就一直保持拒绝与人交流的状态，垂下的眼睛方向对准受伤的小臂。
风衣割开了长长一道口子，露出里面沾满血迹的白色病号服。
他脸色一凛，想起了现在三人在户外，飞扬的尘埃中不知是否躲藏着嗜血的血蝇，它们会不会沿着血腥的甜味，从恶臭的角落飞出，在林之槐的伤口落地生根……
“林之槐！”
尹川这时顾不上林深，紧张地执起她受伤的手臂。
“你没事……”——吧？
担心的话没说完，眼睛已经看见病服下割伤的手臂洁白无瑕，本应出现的狰狞伤口消失，他心生惊疑，又疑惑地执起另一只手，连忙推起她的衣袖，同样也没有丁点伤口。
林之槐抿紧嘴巴看着他紧张地握着她的手检查，那些冷漠乍然消融，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刚恢复些人气，但也因这一丝人气更显得她神态脆弱。
如同易碎的冰晶。
“我好了。”她稍用力挣开了对方的大手。
刚才伤口迅速恢复的麻意，远远比不上此时覆在肌肤上的酸麻和炙热，林之槐眼神极快地瞥向一边。
“我好了。”她再次重复道。
尹川这才放下心，双手垂放在裤侧。他以为她说的好是指伤口好了。
但林之槐指的是刚刚她被心魔影响，但被他这么一搅和，破解了入魇的状态。
被晾在一旁的林深终于从林之槐给的恐惧里走出，看着眼前这一幕，挑了挑眉毛。
尹川倒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他意料不到林之槐的恢复能力有那么强，距离割伤也才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
这究竟是她怪谈逃脱成功后，像他一样获得的异能，还是属于这个世界具体角色赋予的技能？
他暂时想不明白，但也选择和林之槐一样隐瞒这件事。
“你说的能力，我根据之前了解到每个进镜者获得的角色资料信息，猜测进镜者分了几个阵营。”
尹川假装没发现林之槐的秘密，赶紧找其他话题揭过。
“你猜的没错，依能力分，我们十三个人进镜的第一天其实就分好了阵营。”
“简单理解为——如果将虫子看成邪恶的东西，那么养虫人和昆虫学家属于黑暗阵营，城市清洁工和医生应该属于光明阵营，因为一个可以清洁城市街道，消灭害虫，一个可以将病人身体内的东西清除。”
林深大方地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他俩听，摆出一副“我无辜善良，且诚意十足”的表情。
这时，三人不知不觉来到长街的尾端，一条宽约2米，长而深的巷子出现在右侧。
突然一个背对着三人，身穿JK制服短裙，露出些许粗壮小腿的金毛双马尾女孩立在巷子中央。
她略微垂头，手上握着支硕大的画笔，凌空对着空气涂涂画画，束起的马尾尖儿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看那笔尖走势，画的应是某种动物的轮廓。
注意力放在四周的林之槐第一个发现这个人的存在，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分到当学生的进镜者呢？他们属于光明还是黑暗的阵营？”
她指着巷子里头的神秘女孩，“比如这位女学生。”
话音甫落，女学生的画笔停下，她的“画作”完成。
一只白猫仿佛从透明的画框挣扎出来，它的身子渐渐变大，最后跳落地时，身高已有2米多高，仰头便是尖锐凶狠的一声。
“喵呜！”
大白猫四肢紧抓土地，往巷子深处飞身一扑，数十百只老鼠乱窜的吱吱声和簌簌声此起彼落，听那声势，怕是要一窝蜂冲出巷子口。
尹川原想镇定地站在原地，但身体从看到一只只肥大的老鼠时，很诚实地飞快倒退好几步。
唯有林家兄妹一脸淡定地盯着里面……
盯着密密麻麻的黑鼠，以及一个从黑暗中飞奔而来的金发“女生”。
一头飞扬的秀发，时不时露起的神秘地带，狰狞的五官，以及长满黑黑卷卷的浓郁腿毛……
“快让让！老子的猫要发疯了！”
粗嘎粗嘎的男声威武雄壮，打破一切美好意象。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虫身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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