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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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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江映月一边听雪青说阿爹阿娘对琮儿的处置,一边动手做起了如意糕。
江明琮在祠堂跪了两个时辰,这个惩罚也算是小惩大诫了,不过对于从未受过苦的弟弟来说,也算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跪完祠堂,阿娘又关了他禁闭,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不许出来,想来琮儿应该可以长些记性。
江映月想起昨日裴令慧也帮了忙,便打算亲自去拜访她,衣裳都换好了,荼白却拦住了她。
“小姐,夫人已经派人送了礼,小姐就不必去了。”荼白思虑周全,江映月也没反对,转而把做好的如意糕分了两份送过去给裴令慧姐妹俩。
脚步一转,江映月带着亲手做的如意糕来到了灵竹苑。
段晨和江映月早已熟稔,点点头便算打过招呼了。段晨正犹豫要不要告诉她今日齐延有些怪,江映月却已经径直去了正厅了。
段晨挠挠头,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齐延正躲在竹林里看书,至于看下去了几个字,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听闻江映月已经来了灵竹苑的消息,他手一抖,恨不得拔腿就跑。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怂,齐延深吸一口气,怕什么,他梦见的又不是她,只是有几分像而已,想到此处,齐延便昂首阔步去了正厅。
江映月正仰头欣赏墙上的字画,听见脚步声,连忙转过头,灿烂一笑。
齐延呆呆的望着她,不由得想起梦里那个姑娘。
江映月有些奇怪,齐延今日像丢了魂儿似的,便走过去伸手摸他的额头,过了一会儿不禁纳闷道:“不烫啊。”
齐延忽然反应过来,惊得甩开了她的手,额头上似乎像火烧一样,烫的他无所遁形,江映月错愕的看着他。
齐延不敢看她的眼睛,对着那双纯净的杏眼,看一眼,心里的罪孽便多一分,慌乱道:“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月儿先回去吧。”
江映月站了半晌,点点头,把如意糕放下,一言不发的走了。
齐延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有些懊悔,他怎么能对像妹妹一样的月儿生出那等龌龊心思。
段晨比齐延年长几岁,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便有了些猜测,平常齐延也会和他多说些话,便随意问了几句。
齐延没吭声,但想到自己的褥子,再看看挺拔如松的段晨,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段晨比他大三岁,这些男人的事,他应该清楚,就故作镇定地说了出来。
江映月回到惜桃苑,还有些茫然,齐延突然对她冷淡起来,难道他发现她重生了?
想了想,又摇摇头,她自认表现得还不错,举止也没什么异常,偶尔说错话也能圆过去。
可是昨日射粉团,她失神许久,不知齐延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江映月不想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想的明白,她又不是齐延肚子里的蛔虫,管他做什么!江映月恨恨的想道。
不过她也确实有事要做,过几日她和齐延便要去京城了,几个丫鬟都在忙活,她也得去清点行李了。
如此忙了几日,江映月也没有遇见过齐延,不知是齐延在躲着她,还是真的没有缘分遇到。
齐延倒是真的在躲她,他怕自己又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就一直待在灵竹院,闲暇时看书写字,射箭舞剑,也算自在。
“明日便要走了,月儿,你真的想好了吗?”秦氏不放心,踏着月色来到了惜桃苑。
江映月趴在母亲怀里,失笑道:“阿娘,你放心吧,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她知道,阿娘最担心的是她的安危,其他的倒不重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齐哥哥也会照顾我。”
“你可想好带谁走了吗?”秦氏看着愈发娇艳的女儿,有些不舍。
“想好了,只带雪青和荼白,还有一个厨娘留春,我们四人也能做个伴。”
秦氏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这是我贴补你的,到了京城别委屈自己,你是景宁侯侯府嫡女的女儿,也得给阿娘挣个面子。”
江映月自然明白阿娘的良苦用心,知道阿娘怕她不收,于是展颜一笑:“那女儿便收下了,”说着便低头打开了荷包,“我得先看看里面有多少银子,要是少了,我还要跟阿娘急呢!”
秦氏失笑,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真是个小财迷!不过若是日后你嫁了人,阿娘就不担心你不能主持中馈了。”
虽然前世已经嫁过人了,江映月还是羞红了脸,娇嗔一声:“阿娘,你说什么呢!”
“好好好,阿娘不跟你闹,你早些歇息,这十几日可有罪受了。”秦氏不舍的摸摸女儿的头发,起身出去了。
雪青和荼白两个丫鬟见夫人走了,连忙进来服侍她梳洗,江映月摇摇头:“先不急,咱们说会儿话。”
荼白和雪青对视一眼,一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恭敬地站在一旁。
“明日便要走了,你们可有和家里说?”她们俩都是家生子,未必能受得了两地分离之苦,所以问了一句。
“小姐,我爹娘都盼着我去呢,说跟着小姐是享福呢!”荼白兴奋道,全然没有要离家的愁绪。
“小姐,我爹去得早,我娘还有我弟弟妹妹作伴,我也没什么舍不下的。”雪青也说话了。
江映月点点头,前世她出阁的时候也问了这一句,她们俩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不知道后来她死后,雪青和荼白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嫁人生子。
恍惚了一会儿,江映月起身去梳洗了,今日是最后的舒适日子了,她可不能浪费。
翌日。
江家众人一同吃了早膳,齐延也来了,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秦氏关心的问了几句,怕他路上吃不消。
江映月没胃口,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即将远行的愁苦情绪之中,便开始百无聊赖的戳米饭玩。
江明琮虽然还在关禁闭,但是今日姐姐远行,他当然也要来。见姐姐这样,他也不好好吃饭了,学她戳米饭,撒的到处都是。
秦氏不得不停下和齐延说话,伸手拧了一下江明琮的耳朵:“你前几日跪祠堂还没跪够是不是?”
江明琮心有余悸地摸摸膝盖,腿上的淤青还没消呢,连声道:“阿娘,我不敢了!”
“今日你齐哥哥和大姐姐去京城,你就别去了,况且还在关禁闭,今日出来吃饭已经是我格外开恩了。”江元青喝了一口粥,看也没看他。
“阿爹我错了,我这就好好吃饭!”说着拼命往嘴里塞米饭,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条小金鱼。
吃了早膳,众人再次清点了一遍行李,便出发了。
迎着朝阳来到晋州城郊,江映月挥挥手,示意家人们别再送了,见他们停下了脚步,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马车。
终于要去京城了,江映月斜靠在铺的厚厚的毯子上,想起那日她让齐延模仿他大哥的字迹写了封信,说同意让他回京城了。
后来她把信拿给阿娘看,阿娘看完了信,面沉如水,江映月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这是伪造的,忐忑的立在一旁。
好半晌阿娘才点了头。
江映月到现在都有些匪夷所思,阿娘到底知不知道那封信是齐延写的。若是不知道,那便再好不过,若是知道了没说,她倒是真的要感谢阿娘一番了。
江映月掀开帘子,想最后再望一眼晋州城,没想到刚掀开帘子,一张大脸便出现了,吓得她惊叫了一声。
齐延连忙把头撤回去,说了一声:“月儿,是我。”
江映月听出是齐延的声音,“哼”了一声,这几日都不来找她,今日好不容易凑在一起吃早膳了,他却从未正眼瞧过她,那她也不理他了!
齐延见小姑娘一直不说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手上的缰绳往旁边的段晨身上一抛,飞身下了马,一眨眼便进到了马车里。
段晨一脸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两个缰绳,他再有本事,也不能一下骑两匹马啊!
江映月正喝茶呢,被他这么一搅和,也没心思了,扭过脸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共处一辆马车,于理不合,二郎还不快下去。”
好啊,不过是几天不理她,连称呼都生疏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怎么说是他的错,他也没脸说什么,齐延摸了摸鼻子,偏偏这些事也不好解释,只能愣愣的坐在马车上。
两人相顾无言,默默地听了一会儿马车碾过官道的声音,江映月受不了了,开口说道:“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齐延听了这句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猛然间想起他是来求和的,笑声戛然而止,讪讪的闭上了嘴。
江映月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见他没了那天的冷脸,心平气和道:“若是你说清楚那天是怎么回事,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齐延欲哭无泪,这种事要怎么说……幸好他早就想好了一个理由,不假思索道:“那天我练剑差点走火入魔,怕伤到你。”
江映月凑近他,想在他脸上寻些蛛丝马迹,便狐疑的盯着他看:“真的?”
齐延闻到一股馨香,和那天在她闺房中闻到的一模一样,不由得有些心神荡漾,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
但是他也知道如今是严肃的时候,便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脸红什么?”
“热的。”
“马车里不热啊。”
“骑马很热。”
“那你在马车里待会儿吧。”
齐延下意识的说了声“好”,才反应过来,月儿原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