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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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陈氏收到一份请柬，是她未出阁时的闺中密友文氏的女儿及笄。请了城中不少有头有脸的人前去观礼，希望陈氏能去做她女儿的正宾。
陈氏想着儿媳反正在家呆着没事，也想带她出门散散心，多认识些人，顺便学学人家做及笄礼的规矩，将来兴许用得上。便与景妤商量了一下。
景妤一口就应下了，甚至还有些兴奋，她这具身子的主人今年十六，但她本身却已是十八岁的姑娘了。当年及笄之时，父皇替她在后宫操办的及笄礼自然盛况空前，但自己行礼与看人家行礼心情却是不同的。也对普通人家的及笄礼有些好奇。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借机看看当下的朝中局势。
于是婆媳俩一同出门，去为这家即将行礼的小娘子精心挑选行礼时要送的簪子。
按着莫家的地位，这种事其实可以直接叫人寻几家珠宝玉石铺带上样品过来便是。但陈氏既打定主意要带儿媳出去散心，便连这趟也算了进去。
只是坐着马车一路逛过去，不知不觉到了西市，快到廖记门前时，景妤闻到臭豆腐的味道又嘴馋上来。但身边坐着婆母，不大好意思开口。于是小心翼翼往婆母那儿瞥了一眼，就见陈氏端着架子，却两眼放光，甚至还装模作样地深深吸了口气，仍没忍住偷偷咽了一啖。
景妤捏着丝巾掩嘴偷笑，实没想到婆母也好这口，于是故意道：“这廖记的臭豆腐可真香。”
陈氏出生书香门第，家里也是有头有脸的，平时很注重仪态，可听了这句，转头问：“莫非你也喜欢？”
说完就不好意思腼腆上来，年近四十的人，羞得如同十七八岁的少妇。
景妤可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人，倒比她更坦荡些，“要不，我让小芸买些进来，我俩偷偷在马车里吃？”
上次她惊世骇俗的举动仍记忆犹新，可不愿再被人盯着吃美食。怪影响心情的。
陈氏犹豫一瞬，实在抵不过外面的诱惑，矜持地微微点了下头。
景妤立马叫车夫将马车赶到附近的巷子停下，让小芸去买。没一会儿这丫头便幸不辱命地买了两份回来，还顺手在路边茶摊买了两筒用竹筒装着的茶水回来，以便二人吃完漱口。
婆媳俩心满意足地吃着臭豆腐，陈氏吃了几块突然放下叹气。
景妤不解，“母亲，是不和口味么？”
陈氏摇头，看她一眼道：“从前北辰知道我好这口，即便对这味道厌恶至极也会顺道给我买些回来。让我在院里偷偷吃上两口，可自打他腿伤了之后，就再没人替我买了。”
除了她的陪嫁丫鬟，她也不好意思叫别人。
景妤想了想道：“没事。往后母亲若想吃，我让小芸出门替你买。”
“怎好意思一直麻烦你？”陈氏慈爱地笑了一笑。
景妤道：“这有什么麻烦的？我是您儿媳，这本就是嘉月该做的事。”
闻言，陈氏又叹了口气，许久才道：“北辰娶了你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只是这孩子……”
陈氏说了一半才想起她是带儿媳出来散心的，却不经意将气氛弄得如此沉重。于是随口说起一件关于臭豆腐的往事：“你知道吗？北辰从前也很多人喜欢。有次不知是被谁惹烦了，回来正巧碰上我偷偷让人买了臭豆腐，他蹙着眉，掩住口鼻，几乎灵光一现就想到一个拒绝人的好法子。结果……”
陈氏没说完就掩嘴笑上了。
景妤被人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咬牙佯装笑脸想，你儿子如今不也许多人喜欢么？那个被他用臭豆腐拒绝的人不就是我咯。莫北辰不仅没让她知难而退，还让她泥足深陷在臭豆腐里。
实在可恨至极！他居然还有脸将这事当成笑话说给他娘听？
实则莫北辰回来后什么也没同母亲提起，之子莫如母，陈氏不过是从儿子既无奈又头疼的表情看出来的。
当日，莫北辰提早回府，进院子就见秦嘉月坐在廊庑下看书。
那端方雍容的坐姿简直与他心中那人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她腿上抱着黑不溜丢的小东西，它好似很享受，闭眼等她的芊芊素手替它抓痒痒。
呵！倒是会找地方。
这几日他每日都听到她的消息，作为儿媳她的确很称职，将母亲哄得很开心。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心中内疚又多了几分。
风兮将他推到离廊庑尚有段距离停下，他理了理思绪，沉声道：“我们谈谈。”
景妤放下手里书册，好似没听见，也没看见，抱了避尘进屋。那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背影令人很难相信她只是位总督家的千金。
莫北辰一愣，黑脸问：“她什么态度？”
风兮道：“很不好的态度。”
废话！
屋里有狗，莫北辰进不得，想了想，“回书房。”
他本欲道歉，顺便把事情说清楚，可人家不领情，那就另寻个好点的时机再谈吧。他也不是一定要看她脸色。
这一寻就又过了两日，之前被风兮派去查秦家之人有了回音。莫北辰得到的消息甚至比景妤这个“冒名顶替”的秦嘉月更为详细，就连她这具身子生母的闺名都没落下。事无巨细，完整地描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莫北辰看完冷笑，好个袁氏！不仅骗他娶了秦嘉月，还向他隐瞒了秦嘉月私生女的身份！当中有些事恐怕就连秦怀和秦嘉月都不知道。
风兮站在身后，也将此事看得十分明白，待他将那张纸在烛火上点燃，睨了身前这人一眼问：“打算如何？”
“她很讨母亲喜欢，且整件事错不在她。我也不打算让人看我笑话。”莫北辰松手，任即将烧完的信纸自己飘落到地上，冷声道：“所以今后有我母亲和她在的地方，秦家这位夫人都不要再出现，免得扫她俩兴致。哦，还有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妹妹。”
“好。”风兮有的是法子既不取人性命，又可令二人无法见人。
不过有件事却令莫北辰很疑惑，“她既不是袁氏亲生，何以教养却比她妹妹还好？”
莫非秦怀一手安排？可作为封疆大吏，总督这个职位有多忙，他不会不了解。很肯定，她身上的气韵绝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末将再命人查？”
莫北辰抬手阻止道：“没必要为了我个人的私事再动用更多的人。不如加派些人手，抓紧做我们该做的正事。先帝让你听命于我，不是来处理这些琐事的。”
他虽疑惑，却并不在意，也没精力想这么多无关紧要之事。
“是。”风兮郑重应了，“可五年后，秦嘉月真要离开，你如何向大夫人解释？”
毕竟负责日日回报秦嘉月行程之人均称，婆媳俩关系十分亲密，甚至已情同母女，还有一起偷偷吃臭豆腐的秘密。就连风兮都差点误会秦嘉月是想从婆母那儿入手，赢得夫君的心，但没有一个人想哄好夫君会给他本人脸色看。秦嘉月的作为实在令人费解。
这点莫北辰倒一点都不担心，“要与她和离之人是我，又不是我母亲。她若喜欢，认下这个义女又如何？”
他不介意多一个妹妹，也可以借此多补偿她一些。莫北辰考虑了几日，仍然无法说服自己再负那人一次，即便他已在自己不清醒之时负了。他只是有些恍惚，但这绝对不是动心，也不需要任何人做那人的替代品。
因为，她无可替代。
陈氏准备了几日，及笄礼当天一大早就带了景妤一同出门。
到了主人家，等宾客陆陆续续上门的间隙，景妤就发现京城的贵妇们对婆母的态度基本分为三种。一种极其不友好，就连点个头，打声招呼都不愿，这类人很少，一看就是位高权重、不屑与莫家为伍的重臣家眷，应属于保皇派。这之中还有景妤十分熟悉的人--她的舅母卫国公世子夫人王氏及表嫂宋氏。她们进来后便离得远远的，连看都懒得往这边看一眼。
再来一种人她们只与婆母点个头，礼貌地微微一笑，寒暄几句便也到一边去了。景妤猜测，这些人多半保持中立，当中不乏见风使舵之人。
余下一种就很多了，她们见了婆母即刻露出笑脸，主动与她套近乎。矜持些的尚端得住姿态，从容自若，长袖善舞。矜持不住的自是一脸谄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词不绝于耳。
亏得有陈氏在旁一一引荐，景妤将这些人大致都记住了。她今日来此的目的当然不仅仅是看热闹，也想看看朝中各家对莫家的态度，以便日后用得上，或防得住。
虽对朝廷政务了解不多，但有时身边人的态度也不可忽视。
陈氏好歹是莫府如今主持中馈的大夫人，接人待物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滴水不漏。就连景妤都佩服得不行，遇上头一种人，即便人家不加理睬，她也会微微含笑向那人点下头，不卑不亢，毫不失礼，反倒显得对方不懂礼数。遇上第二种人，她或许还会主动寒暄两句，至于第三种，她也不会怠慢，依旧是一副如沐春风的笑脸，淡定得仿佛不懂她们在献媚，算不得亲热。
景妤自问尚没有她这样的气度，对陈氏越发多了几分敬佩。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018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