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吻》钟意里

31、冬吻11

　　第三十一章

　　其实这半个月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声乐老师既然请了，那么英语老师自然也是要的。
　　莫予冬虽然以前补习过并参加过高考，但是因为初中之前在山村小镇打的底子太差，英语并不是很好，尤其是口语和听力。

　　温燃本来想给她请个外教，但是试课过后，莫予冬却相中了一个读研的女大学生，觉得以自己的水平来说还是国人的教学方式更能接受，一步一步来，她英语都快忘光了，暂时先从简单的基础开始。
　　那个女大学生年龄没比莫予冬大几岁，的确比外国人或者经验丰富的老教师更容易和她交流，而且都是女孩子共同话题更多一些。

　　想着莫予冬好像一个亲近的朋友也没有，现在他又强行把她闷在别墅里面，因为排斥自己连话都不怎么说了，温燃就听从了莫予冬的意见聘请了那个女大学生，不管英语教学水平如何，能陪莫予冬说话解解闷也是好的。
　　这是温燃的出发点，也的确满足了莫予冬最初的心思。她一是想找同龄女生沟通聊天，二是对这种和自己差不多年龄却能上大学念书读研的女生很羡慕。

　　然而事实证明，只是试几节课完全看不出一个人的真正性格。
　　最初教学几天莫予冬也觉得和那个女大学生于曼相处挺愉快的，慢慢地相熟了一些，她会问于书曼一些上大学的美好生活是什么样的，有来有往，当于书曼问起时也就会回答一些她的事情。

　　一进来别墅里面就这么乱当然会被问询，不过授课的书房莫予冬都收拾地很干净整洁，既然于书曼接受了那么高薪金的聘请就代表接受了这一切，莫予冬也没准备为了她就改变自己的计划，依然保留着客厅公共场所的原样和温燃怄气。
　　当于书曼问起时，莫予冬就照实话说了，自己正在闹离婚，外面是她故意搞乱成那样子的，就是为了刺激有洁癖并强迫症的温燃。

　　拳击女教练那样的只一周发现不对就能主动发出愿意帮助的信号，莫予冬以为于书曼人不错，听完这些她马上表示抱歉，她还以为她会对她报以同情从而相处更亲近些，哪怕帮着她骂臭男人让她开心些也好。
　　谁知道女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于书曼的想法完全不同，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了温燃的皮囊，在得知他的财富后已经盘算着攀上高枝儿。

　　就算莫予冬不说闹离婚的事情，在名知温燃有主的情况下她也已经暗中勾引，能和有钱有貌又年轻的男人在一起当小三又何妨？
　　温先生样样好，会弹钢琴英语比她还流利，而莫予冬的英语水平那么差，于舒曼看不上她。
　　不工作在家里坐享其成还不知道收拾家里，身在福中不知福，莫予冬根本配不上温先生那么好的男人。
　　尤其是，莫予冬带她逛过街，当于书曼看到她奢侈品跟买白菜一样随手送给自己不舍得买的大牌美妆，简直眼红嫉妒死了。

　　在知道莫予冬和温燃夫妻关系不和在闹离婚后，于书曼心中大喜，也不掖着藏着了，因为她之前的暗中示好温燃好像根本没发现。
　　她觉得是温燃太直男太迟钝地缘故，于是瞅准了时机，直接趁莫予冬不在的时候挡在了温燃面前大胆示爱，表明自己不在意名分只是爱他想跟他在一起而已。

　　恐怕这世界上没有几个比温燃更清心寡欲的男人了，对于这个女家教的告白示爱，他的选择当然是拒绝。
　　可能是温燃拒绝地太快了，于书曼还以为他是欲拒还迎，直接挑明说莫予冬都跟她说了，他们夫妻俩感情破裂准备闹离婚。

　　对此，温燃果断推开于书曼的投怀送抱后，严肃神色，再次认真声明，她不适合做家教，当天及之前的授课薪金照付不误，明天可以不用来了。
　　然而脾气好也是一种错，于书曼还是不死心，不仅说了莫予冬的坏话，还把她的原话添油加醋一番说她是怎么恶意欺负他的……

　　莫予冬的心思是怎样想的，温燃再清楚不过，不然也不会甘心忍耐这么多天。她能过分地作到这个地步，说穿了就是温燃给纵容的。
　　奈何于书曼贪心迷了眼，只随自己的狭隘心思看不起莫予冬觉得她配不上，却没看出来一直都是温燃纵着宠着求着。

　　温燃是好性子，但是极度的没有底线的耐心只针对于莫予冬一个人，她在他心里是特殊的，再怎么样也不为过。
　　而于书曼就不同了，在温燃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如果说在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温燃想得是把她开除，那么在她说了莫予冬坏话后就触及了他的底线，给面子她不要，温燃也不会一味地做好人。

　　温燃不是个好人，也不想做好人，但是社会要求他做个好人。
　　这两个月来在莫予冬地不断刺激下，他好多次都已经维持不住应有的从容淡定和温柔，一度产生对自己信念的怀疑，做个完美的人好累，何必呢？温燃是他骂？真正的他是什么样的，会这样做吗？

　　世俗观念下于书曼这种女人的这种行为绝对要被批判，明知他有家室还想要插足，温燃说实话很看不上。
　　不想听她再说莫予冬的坏话，也不想再听她挑明，莫予冬是多么讨厌他多么不想和他在一起多么想要离婚。

　　温燃的脸色越来越臭，内心的阴暗面疯狂躁动，终于控制不住，开启了隐藏的毒舌功能，说话不带脏字，却是要怎么难听都怎么难听。
　　于书曼算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也不怕她听不懂，而且她这种人普通的谩骂她只会鄙视对方没文化粗俗，温燃的话却是字字句句戳中肺管子，把她的尊严踩在了脚底下，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却无言反驳。

　　最终于书曼被温燃给气哭了，成了她最看不起的泼妇开口脏话谩骂，再次被温燃以优美的语言鄙视后，无法见人捂着脸拿好东西跑了出去，表示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如果于书曼的歪心思是被莫予冬发现的就好了，但是偏偏她被她的外表所欺骗，直到那天于书曼勾搭温燃失败后哭着离开前愤恨地瞪她一眼，说莫予冬只是比她运气好而已，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得知于书曼被温燃给辞退了后，莫予冬还替于书曼出头，去质问责骂温燃，为什么要辞退，为什么要惹哭一个小女生，作为一个大男人羞耻不羞耻？

　　温燃脸色不愉，没之前的坏脸色，但是也没往常面对莫予冬的温声慢气。
　　他眼神晦暗不明地望着莫予冬，也不说清楚了，只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还是那么容易被骗。”

　　第一次不理会莫予冬的感受，温燃说完就走，躲进了别墅里的家庭录音室，任凭莫予冬在外面怎么砸门都不肯开。

　　整个房间上好的隔音材质阻挡了来自外界的一切声音，温燃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听着《克罗地亚狂想曲》这种疯狂的曲子，沉浸于激昂高亢的旋律之中，然后慢慢平静，平静……

　　灵感突然来到，温燃不愿意去想现实的一切，连忙投入到创作之中，在写下每个音符的时候得到心灵最真实的欢愉。

　　那天直到晚上，差不多到了每天莫予冬要她陪练拳击的时间，温燃才整理好情绪出来。

　　莫予冬上午砸了一段时间门没反应就放弃了，倒是有个保镖目睹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她于书曼对温燃投怀送抱的事情。
　　温燃怕她跑了，别墅里面到处安装着监控，莫予冬让那个保镖调出来了那段监控的画面，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心情五味陈杂，对于自己识人不清当然是懊悔的，可是莫予冬自己清楚，除了对于书曼做了见不得人的腌臜事的讨厌，她更生气的是，她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喜欢上了温燃而且还不要脸地去告白示爱。

　　即便是知道了解蛊于书曼的真相，莫予冬对温燃也没消气，反而更生气了。
　　她的计划说是温水煮青蛙，但是没煮熟温燃，倒是把自己给煮了。
　　想要逃离温燃不假，心冷了也不假，但是曾经那么爱过的人啊，怎么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莫予冬气愤于书曼品格低下，同时也怨忿温燃招蜂引蝶，这么短的时间居然就勾引到了一个女人。

　　不想承认自己是吃味儿了，莫予冬没有接着敲门去找温燃争吵，而是独自找地方冷静下来缕清她的思绪，到底是想要什么？
　　温燃是好，可是她甘心于继续这种婚姻么？她不甘心，所以必须忘记那些不应该有的心思，一门心思奔着离婚走。
　　从这个角度去想，她应该觉得惋惜，如果温燃真的出轨了，她就更有理由离婚了。
　　不管是有了新欢就不会再执着于她，还是说基于道德层面觉得对不起而放她自由，都是一件大好事。

　　可那是温燃啊，以前莫予冬只想着要逃离温燃，却从没想过她走后他还会有别的女人。
　　尽管她总嘴上说温燃把她当许如荔的替身，但是能感觉到他对前女友是没有爱情的，她并不会吃醋。
　　温燃不爱她，莫予冬接受不了温燃不爱她的这个事实，痛苦难受想要离婚。
　　然而当想到温燃会爱上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发现她同样难以接受，内心想要发疯。

　　这个月以来，一日三餐一直都是温燃负责的，都不用莫予冬喊饿提醒，每到饭点他都会主动去做饭，而且营养餐还有越做越好吃的趋势。
　　可是这次温燃躲进录音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到了饭点没做饭，过了饭点也没出来吃饭。

　　莫予冬气饱了，心里窝火，中午也没吃。到了傍晚正好拳击女教练有事不能来，她干脆也不练了，点了外卖准备吃饭。

　　自从到了温家就一直吃家里准备的营养餐食，莫予冬都没吃过外面的东西，满打满算她已经快四个月没吃过辣了。
　　从小顿顿吃辣无辣不欢的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够伟大，为了温燃隐忍太多。

　　上个月点外卖都被温燃吃了，还把他闹得犯了胃病，莫予冬就闻闻味儿过了下瘾。
　　这个月以来温燃做饭也是以清淡为主，莫予冬一是担心他吃重口味儿再犯胃病，二是自己小产后体虚也是保养为主，她也就没在饮食方面耍横。

　　今天实在是心情郁闷，吃东西是转移注意力以及缓解情绪的好办法。
　　莫予冬懒得动手开火，干脆点了火锅外卖，而且还是好久没吃的麻辣锅。

　　温燃不吸烟喝酒，但是别墅请了那么多的保镖，为了犒劳他们，备着很多好烟好酒。
　　一个人干吃没意思，莫予冬一边涮着火锅，一边开了几瓶酒，吃辣过瘾，喝酒更过瘾。

　　等温燃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酒色正酣，醉意上头。

　　远远地闻到火锅的辛辣味混杂着酒水的味道温燃就皱起了眉头，走近后看到桌上胡乱摆着的酒瓶，还有莫予冬喝得通红的脸，关心则乱，一时间怒上心头。

　　“你怎么能吃辣，还有喝酒呢?”温燃不满地责问出声，不过看到莫予冬有点难受还是急忙走过去帮她拍背。

　　莫予冬已经喝醉了，一听到温燃的语气就很不高兴，恼地一把推开了他，“凭什么我不能吃辣不能喝酒？”

　　“你身体还没恢复好——”

　　“胡说，我流产都快两个月了，吃个辣都不行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

　　“我是你老公——”

　　“我呸，什么老公，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我不承认！”

　　莫予冬说话已经开始大舌头了，歪着头望着温燃，眼神复杂地呵呵大笑，手一会儿指他一会儿指桌上的麻辣火锅，开始摇头晃脑地规劝：“温燃，快点离婚吧，我们不合适！你看看，我喜欢吃辣，你喜欢清淡，我们连饭都吃不到一起！”

　　“谁说的？你能吃什么我也能吃，我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一样，连口味都差不多，我觉得很合适！”温燃马上出言反驳了莫予冬的话，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没错，拿起筷子就捞起麻辣锅的东西往嘴里送。

　　吃辣对温燃真的没什么，饮食清淡只是为了养胃而已，事实上他的口味也更偏向西南地区的辣口。
　　但是，他也的确有胃病，不能多吃辣，上次一顿外卖送去了医院洗胃还没过去多久。

　　莫予冬冷眼看着温燃拼命地在吃，空腹一天直接吃重度麻辣的火锅，对于有胃病的他来说就是自己送自己去医院。
　　内心最真实的感受不能骗人，她总是故意温燃希望他心里痛苦，可却从不想让他身体受伤。

　　很快莫予冬就看不下去了，站起来抓起他手里的筷子扔到了地上，用力往后推他推他直到退无可退把他推到了墙上。

　　心里郁闷难解，面上表情悲戚，莫予冬痛苦地用头去撞温燃的胸口，酒醉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温燃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思维还停留在莫予冬为了他擅自解雇于书曼的事情跟他争吵，以为她还在为这件事不开心，于是一边抱紧莫予冬安稳她的情绪一边温声作出解释：“我开除于舒曼是有原因的，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莫予冬被温燃紧紧压在怀里，埋头缓和自己激动的情绪，之前看到了于书曼投怀送抱的画面也没听到声音，温燃讲了才知道于书曼居然那样看待自己还讲自己坏话，更加恼恨自己识人不清。

　　“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了，我是眼瞎看错人了，不仅于书曼，还有你温燃，我不也是识人不清被骗了么？”莫予冬骤然抬起了头瞪向温燃，经过一天的消化她已经不在意于书曼了，毕竟最后温燃拒绝了也没发生什么，她心里最解不了的疙瘩还是温燃。

　　“予冬——”温燃无奈地唤了声莫予冬的名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发誓说道：“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背叛你，背叛我们的婚姻！”

　　“我不需要！”莫予冬大吼着打断他的话，红着眼哀怨凝视，醉酒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能保证我不能保证，你不跟我离婚，把我囚禁在这座婚姻的围城，万一我以后遇到喜欢的人呢？你有足够的定力不去背叛，可是我告诉我没有，如果于书曼是个男人，今天她告白示爱的是我，说不定我会接受，然后在你眼皮子底下去感受偷情出轨的刺激，即使那样，你也能忍受得了不和我离婚么？”

　　“没有如果，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

　　“不！我会！温燃我告诉你，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吊死在你这棵歪脖子树上，我是女人我也有欲望，你满足不了我，我还不能找别的男人么？你跟我离婚了我就是自由的，你要是不和我离婚，就必须接受我出轨的可能。我就问你，你可以接受我有别的男人么？”

　　说完见温燃的眼神闪躲，莫予冬抢先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抬起手来捧着他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别转移话题，你实话告诉我，你能接受么？你如果连这都可以接受，那么离婚不离婚对我没什么意义了，我做什么都是自由的，外遇都是自由的，我当然可以永远维持和你的婚姻。你犹豫什么？快回答啊！告诉我你的答案！”

　　醉酒的莫予冬已神思不清有些胡言乱语了，其实她痛苦就在于想要离婚但是发现自己还爱温燃，这些疯狂的话听起来像是还在故意气温燃，刺激他激怒他从而达到离婚的目的。
　　然而掰开来说，还有一层含义，莫予冬在旁敲侧击地去问去试探，温燃到底爱不爱她？

　　直接问的话他的答案肯定是爱，可是莫予冬已经不敢相信了，只会觉得温燃又在骗她。而问他真相，问为什么非要留她在身边不肯离婚，温燃又不肯说出真相。
　　莫予冬这样问得迂回，不被温燃发觉她的真实目的，才能探知他的真实想法。如果他爱她，肯定会像是她对他一样，接受不了他和别的女人有任何牵扯。

　　爱是自私的，哪怕这次温燃依然回答地很无赖，说不会离婚也不允许她背叛，她只能拥有他一个男人对他忠诚，莫予冬心里都是接受的，就当喝酒问了个白痴无意义的问题。

　　然而万万没想到，莫予冬歪打正着，还真的试出了温燃的真心话。
　　他目光深沉地望着莫予冬，眸底情绪复杂翻涌，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听到他一字一顿地回答了三个字：“我，接受。”

　　“你说什么？”这是莫予冬没有设想过的答案，听到后醉意都有些清醒了，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再次确定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可以接受。只要你不离婚不离开我，你做什么我都接受。”温燃闭上了眼重复他的答案，声音苦涩。

　　奈何莫予冬这时已经无法判断他说话时的内心挣扎和情绪了，清楚地听到了他的答案，望向他的眼神连愤怒都没有了，只剩下空洞。

　　“你是说，哪怕我去找别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寻欢作乐，你都不在乎？”

　　“我只在乎你，只要你肯回家，我永远是你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