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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三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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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严胜和继国缘一出生的时候是夏秋交接的季节。
那是一个舒适的天气,既不太热,也不太冷。
如果他们不是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或许也不会像这样有着天差地别的待遇。
但是这既不是严胜的错,也不是缘一的错。
“母亲,要不要一起出去!”
继国缘一冲着坐在长廊下的继国夫人招呼着,身边还跟着严胜和直子。
“我在这里等你们,快去吧。”
无惨回头,看着面色有些不太好的继国夫人。
她脸上笑容依旧十分温柔,甚至还对他挥了一下手。
也只有每天生日的前一天,继国缘一才被允许出门一次,还要避开继国家主。
至于为什么是生日的前一天,因为正生日的那一天,继国家的长子是要单独举办宴会,邀请附近的名门来参加的。
今天的天色也是昏沉沉的,临近傍晚天上也看不到一颗星星。
继国夫人目送着三个孩子离开,脸上的温柔与笑意都化作了无尽的疲惫与苦涩。
上一次劝说继国家主不要对缘一动手的理由,是在缘一十岁以后就把他送到寺庙出家,永远都不会再踏足继国家。
但是她已经能隐约察觉到,自己似乎并不能撑到那么久以后了。
她不相信,也不会忘记那个男人在亲子出生以后,仅仅是因为胎记就要杀掉他的样子。
少女时期的爱恋,大抵也不能扭转成为母亲以后,对于孩子愿意舍弃性命的维护和爱。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她都不会再和继国家主说一句话了。
继国夫人的身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安静的女孩子,她和继国夫人的目光一致的看向之前三个孩子离开的地方,红瞳沉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你又来啦。”
继国夫人并没有意外的冲着身边的女孩打着招呼。
女孩并不说话,只是把目光落到了继国夫人的身上。
“还要麻烦你,再等一等。”
继国夫人在衣衫内取出了一个漆黑的稻草人,草人身上缠着一根鲜红的绳子,这是她从来没有在缘一面前拿出来过的东西。
没有脸的稻草人做工精巧,也没有贴上谁的名字,只是看了却会让人后背发凉,生出淡淡的不详之感。
“我会在死前,做出决定的。”
女孩依旧沉默无声,在得到继国夫人的答案后,又神出鬼没的消失在了这间窄小的禁闭室里。
从那时候开始,或许夫妻的恩情就已经单方面化成了浓稠的怨恨。
继国夫人扶着长廊上的柱子,尝试了几次才成功起身,缓缓的朝着室内走去。
要去休息一会……她怕,她太怕自己死后,缘一因为那个男人遭遇不测了。
怎么都要,尽力活久一点才行。
阎魔爱孤身站在正厅的假山后,周围人来人往的布置着明天生辰宴需要用到的东西,却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面生的女孩。
她像是完全融入了寂寥又荒芜的夜色,侧坐在池塘边沿看着唯一的一条鱼。
在完成这一次的摆渡前,她是不会回到黄泉的。
那个人,也在这里啊。
她取出了那块黑色的木牌,上面用血色的字体写着“继国和辉。”
那个女人很快就会做出决断。
无惨又通过鱼的眼睛看到阎魔爱了。
比上一次清晰很多,是阎魔爱故意在告诉他,下一个将要被送往黄泉的人,就在继国家。
“直子!”
继国缘一拉了拉无惨的手,小声的说道,“你看这个面具怎么样?”
他的有些畏缩的站在继国严胜的身后,手里拿着半扇狐狸面具。
白色的狐狸面具掏空的眼眶和耳朵上都染了鲜艳的红色,胡子的地方绘上了金色的波纹与红色交相辉映,后面还系着一条红色的细绳,十分精致。
在熟悉的人面前,继国缘一不会掩饰自己的容貌,但是到了外面他依旧想要遮掩。
倒不是怕别人指指点点,或者有什么负面的情绪,而是怕影响到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继国严胜看着和直子凑的极近的缘一,那种微妙的不愉快情绪又滋生了。
“老板,多少钱?”
继国严胜随手也取过了一个同款红黑色的狐狸面具,反手戴在脸上,而后双手背在脑后系上了绳子。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天黑的很快,面具摊老板是准备提早收摊的,他多看了两眼继国缘一,又把目光落在了和他穿着同样黑色武士服的继国严胜身上。
“只要四个铜板,买三个的话给您按十铜板算。”
缘一看到兄长选了和自己一样的面具,眼睛又变得亮亮的,伸手也把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
“直子,你也选一个吧。”
遮住了脸上的火焰形的胎记,他的声音都放开了一些。
无惨扫视过面具摊,架子上立着各种夸张而丑陋的面具,人面,妖面,鬼面……其中佼佼者更是神态精妙到和黄泉中的鬼神也不相上下。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但是对于无惨来说却很新鲜,从前的环境中他并没有接触过这样活灵活现的面具。
他伸手挑下了一个双目凸出,头顶尖角,嘴生獠牙的夸张鬼面。
“您真的要选这个般若面具吗?”
面具摊老板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看的姬君,会选择如此丑陋,而又象征着嫉妒,狰狞的恶鬼般若,是因为长得好看的人都不在意面具的美丑吗?
“就这个。”
无惨将木质的般若面具戴在脸上,只剩凸出的眼孔部分能够隐约看到赤色的瞳孔,遮住了过于艳丽的脸,就让他看起来没有平常那般让人容易胡思乱想。
继国严胜把钱递给面具摊老板,一行三人戴着面具,穿行在街道上一众因为天黑即将要收拾东西回家的摊贩间。
继国严胜与继国缘一今天穿的是相同的衣服,梳着的也是同样的发型,他们身量相仿,一左一右的走在无惨的身边,戴着同款不同色的狐狸面具,没有了明显胎记的区分,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分辨。
他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左边的少年没有戴任何装饰品,右边的少年狐狸面具后可以看到耳侧垂下的花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