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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继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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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惨早就已经习惯了不睡觉,就连被继国严胜抱着的那一会也只是因为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短暂的昏迷。
但是躺在另一边的继国缘一也没有睡,面朝着他目不转睛的着看。
在路上小睡的一会让无惨又恢复了一些,他调动着力量先从最关键的颈骨开始修复。
无惨就侧着头和继国缘一对视着,普遍来说小孩子每天应该早早的就睡觉,一是因为天黑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另外就是因为要长身体所以要多睡觉。
他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因为一直生病大部分时候都在昏昏沉沉的睡觉。
又去回想过去了……无惨面上露出了嘲讽的神色,是因为好不容易重回人间,才会有感触的去想曾经熟悉的一切吗?
“你还不睡吗?”无惨低声的问着那个现在依然很精神的孩子。
继国缘一看着被哥哥救回来,长得漂亮又安静的男孩子,但是身体内部却在进行着完全迥异于常人的骨骼生长。
一向不在外人面前开口的他,也有些好奇的小声问着,“蛭子,你为什么和我不一样?”
继国缘一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不好,因为他很少跟人对话,他想要表达的是,你为什么身体里的骨头和别人不一样?但是少的可怜的词汇量并无法形容出他看到的东西。
无惨没有听出继国缘一话里的意思,他现在也没有事情做,倒不如做点别的什么来转移骨头生长的痛。
他随口接道,“你和你的双胞胎哥哥也不一样。”
“你居然第一次见就认出来了。”
继国缘一有些高兴蛭子在这么黑的晚上也能辨认出来他们是双胞胎的兄弟,又觉得他说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缘一和哥哥不一样,和其他人也不一样,在发现自己看到的东西和别人都不同,说出去也没有人理解之后他的话就更少了。
蛭子好像也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他是和缘一相像的。
“蛭子,你看到那个墙角里的蜘蛛了吗?”
继国缘一想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可行的,他躺在榻榻米上,小手指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角,那里趴着一只还没有半片指甲大小的棕褐色蜘蛛。
在他的眼中的世界里,那是一只体内结构错综复杂,又符合某种定律的小昆虫趴在花纹瞩目而又结构精巧,均匀分散承重的银白色蛛网上。
无惨不知道缘一的思路,只是顺着他的手看到了那只藏在墙角的蜘蛛,“看到了。”
“你果然也看得到!”
这是继国缘一第一次发现有人能够和他看见相同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和刚认识的人能够说这么多。
当然,除了偷偷被继国严胜送来的无惨,继国缘一也没有年龄差不多的玩伴,继国家主更是不允许下人平时来禁闭室这里。
无惨仔细的看着到了深夜依然精神奕奕的继国缘一,才发现这个孩子有些异于常人,普通的七岁小孩怎么会夜里不困,还能在晚上没有点灯的屋子里看到那么小的蜘蛛?
缘一和无惨都不知道他们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但是却都巧合的以为对方看到的世界是和自己相同的。
夏季的夜晚并不怎么舒适,室外的蝉叫了两声就哑着变了调,而通风不太好,还狭窄闷热的禁闭室很快就陷入安静。
继国缘一在论证自己的观点以后,就乖乖闭上了眼睛,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非常有效率的入睡了。
无惨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赤色的瞳孔在夜里透着隐隐红光,而继国缘一依旧平躺着,呼吸绵长均匀,显然是已经睡熟了。
如果他每次睡觉都是这么好的质量,或许不需要像别的孩子那样睡很久也可以保持精神。
非常独特,身上有某种秘密存在的孩子。
无惨忍受着脖颈处细密的骨痛,他不需要睡觉,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摸清自己所在的地方,继国家更详细的情况了。
漆黑的房间里,他的一根指头已然拉伸到了不可思议的长度,血管粗的红色丝线绕开继国缘一,顺着门缝探到隔间。
穿着白色亵衣的女人满头大汗的侧躺着,神情疲惫,即使是睡梦中身体也十分不适,身上的生气十分淡薄。
她应该就是继国严胜和继国缘一的母亲了。
红色丝线从隔间里抽回,钻出禁闭室的门,向着整个继国家探索。
路上值守的侍卫懒散的打着哈欠,偶尔有几个凑近的在一起偷偷玩着押大押小的游戏,唯独没人注意到像活物一样路过的血色丝线。
禁闭室的确是继国家最偏僻的地方,经过厨房,练功房,武器库,书房,茶室……无惨才找到了继国家的正厅。
明明其他的房间客室都已经熄灭烛火,只有挂在庭院里的灯笼亮着,继国家的正厅却还灯火正明。
血色的细线攀附在了正厅因为天气炎热而打开通风的纸窗上,窥视其中。
继国严胜背对着窗户,一声不吭的低头跪着。
“说,你这么晚去哪里了?”
继国严胜与之前所见到的样子格外不同,他跪在一身华丽武士服的继国家主面前,像是哑巴一样。
“你在学那个晦气东西不说话?特意给我看?”
一脸冷峻的继国家主甩了甩手中的鞭子,半臂粗的皮鞭做工精致,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继国严胜依然低着头,一语不发。
淡淡的酒气携着狠厉的鞭子抽在了继国严胜的背上,沉重的力道和火辣辣的刺痛让继国严胜当即发出了一声闷哼。
“我培养你是为了让你继承继国家,不是让你一而再的去找那个早就该死的孽子。”
又是一鞭叠在了刚刚的伤口上。
“挺起你的脊背,继国家的长子就是这副模样?”
继国严胜依旧不说话的低着头,散乱的发丝挡住了他的脸,只有剧烈刺痛的后背因为绷直,肌肉再次拉扯的生疼。
“你的剑呢?你的剑去哪里了?”
“剑都丢了,你还配做什么武士!”
又是一鞭将刚刚挺直的的继国严胜抽到背部弓起,微微颤抖。
“那可是我请户内师傅特意给你量身打造的剑,你怎么敢丢!”
继国严胜像一棵暴风雨中被反复吹打的树苗,任由继国家主大声的训斥,鞭打着。
虽然很疼,但是毕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要继续沉默,让父亲发泄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