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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端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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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屋敷晴子死的毫无征兆,遍布全身的伤痕将她撕成碎片,而后又化为了一股无形的黑烟扩散在神社内。
怨恨,憎恶,欲念,惊惧,愤怒……
人类这种生物,总是会在安全的时候疑心暗鬼,在危险的时候而又把同伴狠狠推下水。
负面的情绪化作了混乱的神社里诅咒力量的源泉,他们想要逃出这场极为不妙的婚礼,却纷纷被困在了看不到的黑色烟气之中,像无头苍蝇一样打转。
负责吹奏雅乐的巫女依旧在面无表情的尽职演奏着,只是悠扬的乐声却断断续续,走调的仿佛鬼哭。
鬼舞辻千姬仿佛忘了诡异消失的产屋敷晴子,惊慌的想要去拔无惨胸口的匕首,却又在碰到匕首前被狠狠的弹开。
她撞在神社的柱子上,梳理好的头发变得凌乱不堪,鲜红的和服配上此刻又痛又愤怒的神情,让她宛如一个濒临疯狂的女鬼。
“姐姐!”
不待鬼舞辻中凉去看千姬的情况,栗生家主就红着眼睛,走投无路的冲上来狠狠拽住了鬼舞辻要的衣服。
“快点放我出去!”
“对,就是因为你!”
在栗生家主的带头下,越来越多因为找不到出去的路而被困在神社里的人逐渐包围了鬼舞辻要和鬼舞辻中凉。
他们不再是昔日与鬼舞辻家交好的样子,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遍布血丝,在面临未知的,可能会危及自己生命的危险前,眼神凶恶的好像要把鬼舞辻中凉生吞 。
鬼舞辻要脸色很不好看,人太多了,一旦再发生什么刺激神经的事情,恐怕他们鬼舞辻家就会由此刻的众矢之的变成祭品。
产屋敷琉生站在人群后,牙齿因为恐惧而咬的发颤,他不知道产屋敷晴子为什么会突然身手敏捷的窜到无惨身前刺杀他,也不清楚她到底是死是活。
但是如果产屋敷晴子还在这里,她下一个想要杀的人恐怕就是自己,或许这出不去的神社也是因为产屋敷晴子。
“这件事的起因是因为产屋敷琉生,刚刚率先在神前不敬的就是产屋敷夫人,一定是因为她刺杀了新郎,才会被神罚。”
鬼舞辻要一眼就看到了畏缩在后的产屋敷琉生,毫不客气的用他转移了一众咄咄逼人的视线。
“不……”
产屋敷琉生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鬼舞辻要串通了产屋敷晴子。
没有人再去管不知生死的新郎,还有毫无用处的新娘,他们质问产屋敷琉生,为什么要在别人的大婚之日做出渎神,又破坏姻缘的事。
一直跟在产屋敷琉生身后的刺青男人摸着下巴,心情极佳的欣赏着这些色厉内茬的贵族,在所有人都围着产屋敷琉生的时候,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了跪坐在地上无人问津的无惨身前。
无惨的眼睛已经闭上,呼吸微弱的几乎随时断去,但是常年濒死的他依然在念念不忘的渴求着生。
“不能决定自己的死法,真是痛苦啊。”
脸上带着刺青的男人状似遗憾的摇着头,指甲乌黑尖长的手伸向了无惨胸前的匕首,“让我看看,留在你身上的是哪一种诅咒……”
“绯器。”
穿着传统黑色和服的少年手持绯色的太刀从神社房檐跳下。
“把你的手拿开,诅咒师。”
“终于肯出来了。”
诅咒师,两面宿傩嘴角扬起一个邪肆的笑容,映衬着脸上的青黑色线条,整个人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黑色短马尾的少年手持红色太刀,海蓝色的瞳孔如兽瞳般冰冷,面对着比他高大半的两面宿傩没有分毫怯场,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杀意。
两面宿傩并没有因为夜卜是一个小孩子就掉以轻心,毕竟,这可是他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引出来的,神明。
与碌碌无为的人类比起来,神明那种传说之中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他兴奋地眼下又睁开了一双赤红的眼睛,宽阔的袖管中,赫然是一直未曾显露的第二双胳膊。
夜卜海蓝色的眼睛无惧也无情,不管异化成什么样子,人类只分为父亲大人需要的人,和不需要的人。
他的战斗本能生来就刻在骨血中,没有任何花哨的多余动作,绯红色太刀直取两面宿傩的头颅。
不需要的人类只要切下耳朵带回去,给父亲大人看战利品就好了。
两面宿傩两只手飞速的变动结印,另外两只手则打出一团漆黑的烟气撞向了绯红色的太刀。
试探的一刀与谨慎的黑烟谁都没能伤到谁,在神社内不被注意到的地方,夜卜和两面宿傩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栗生家主双眼通红的从怀里掏出已经烧成一片黑灰的符纸,“为什么要暗害我?是不是你?”
神社厚重的墙体渗出的寒意从产屋敷琉生背后蔓延到全身,他已经退无可退了。
不知道是谁率先推搡起来,一群穿着富贵,红着眼的老爷们已经成了惊弓之鸟,黑烟缓缓飘荡着,端庄的神像前竟最先变成了血色的炼狱。
而唯一没有被影响到的,居然也只有生死不知的无惨和靠着柱子的鬼舞辻千姬。
婚礼才举行了不到一半,负责奉酒的侍女因为刚才的变故已经跑走,就连酒杯也已经被丢到了找不到的角落。
鬼舞辻千姬摇摇晃晃的站直身子,再次走向无惨,她们还没有互相敬酒,也没有说誓词,不能中断在这里。
她没有再碰无惨胸前的匕首,而是用手环住无惨的肩膀,艰难的半拖半拽着,在地上延伸出殷红的血痕。
只有离开这里,找到带先生就一定能医治好无惨。
鬼舞辻千姬恍若未闻的带无惨越过了已经乱做一团的人群,穿过没人找到的神社大门,消失在了神社。
鬼舞辻中凉蹲在墙角,额头上还带着擦伤,他在人群的缝隙中看着鬼舞辻千姬和无惨离开。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人都变陌生了?
没有神明的土地神社像是一个褪色的罐子,而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像是罐中的蛊虫,每个人身上都缠绕一缕黑气,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身边的同伴早已变成了逃出神社的阻碍。
鬼舞辻千姬在地上拖出的血线蔓延到神社的围墙处,那里或许就是神社的出口。
鬼舞辻中凉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思维没有平常顺畅,他在想通关键后,迟疑的站起身,想要沿着那条线离开这里。
“都怪你们。”
产屋敷琉生声音含混不清的拉住了鬼舞辻中凉的衣摆。
鬼舞辻中凉回头,产屋敷琉生顶着被削去半边,血肉模糊的脸,像是从罐子里活下来的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