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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土地神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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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无惨沉重的睁开眼,就连身体也变的有些乏力。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累的梦,醒来却什么也回想不起,只有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大概是一个十分糟糕的梦。
噩梦总是容易让人精神不好,忘记身处何处。
这里不是那个看不到希望的产屋敷家,而是他要履行交易的鬼舞辻家。
无惨在披着单衣坐了很久,半晌才在枕头附近拿过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吞入口中。
今天的鬼舞辻家更忙碌一些,无惨走出居室后就有仆役按照早已安排好的步骤,带无惨修祓沐浴,打上薄妆。
仪式要穿的纹付羽织袴更是早已准备好,做工精细的黑色羽织上隐约可见鬼舞辻的家纹。
鬼舞辻家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像是早就排练了千百遍,在这样的重要的日子里只有仆役压低到极致的耳语。
无惨苍白的唇和脸都被脂粉刷上了淡淡的红,比起以往毫无血色的病容精神了许多,身上还沾染着修祓里沾染的香火气息。
他踏上了前往土地神社的牛车,另一辆载着鬼舞辻千姬的牛车也在之后行驶向了土地神社。
而在到达神社之前,无惨不能再和鬼舞辻千姬见面。
作为声名显赫的大家族,神社也接受了鬼舞辻家暂且关闭一日不接待外客的要求,但是受邀前来观礼的人依然不少。
包括鬼舞辻家交好的几个家族,以及传闻与鬼舞辻家不和的栗生家,还有特意被鬼舞辻家邀请来的产屋敷家。
鬼舞辻家与邀请来的宾客分立在神社两侧站着,鬼舞辻中凉站在鬼舞辻要身边,精神明显不太好的盯着对面产屋敷家。
产屋敷家来的只有产屋敷琉生和产屋敷晴子,以及一个脸上有着刺青的的陌生男人,并没有产屋敷悠弥。
产屋敷琉生的说辞是长子突发重疾,忌讳在神前婚礼出现,至于真实情况则不得而知。
随着车辇停在神社前,议论声变小了不少,许多没有见过这位传说里经历曲折的鬼舞辻家新郎的人都不着痕迹的打量着。
无惨穿着庄重的纹付羽织袴,跨过朱红色的鸟居,面不改色的经过神社两侧的人群。
面庞模糊,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唇角带笑的陌生石制神像安详的坐在环绕着注连绳的神龛之中。
人群低声讨论的声音连成一片分辨不出音色的翁鸣,高大的土地神像安静的俯视着神社前的所有人。
这与之前的十七年完全迥异的时刻让无惨产生了不真实的脱离感。
“新郎请站在我的左手边。”
身着白色水干,负责主持今天鬼舞辻家婚礼的神官脸上挂着一贯的悲悯和神圣。
“新娘请站在我的右手边。”
鬼舞辻千姬在无惨站定不久后,也迈着步子走到了神官的右手边。
她穿的并非是传统的白无垢,华丽的红色织锦拖尾和服。
鲜艳的红色和服上布满了数量种类繁多的花朵,让低声议论的人群又安静了片刻。
白无垢象征的是新娘的纯洁与“随夫”,出嫁以后不再回头,以及白色棉帽辟邪辟凶。
鬼舞辻家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显,这一场神前婚礼并非传统的婚礼,而是“夫从妻”。
产屋敷琉生的脸色难堪至极,低等的贵族不敢说,但是今天受邀来观礼的家族都是知道鬼舞辻无惨曾经身份的人,周围热闹的谈话像是都在嘲笑他。
他身边的产屋敷晴子此刻十分安静的低着头,仿佛前不久的伤没有一点问题,她只是作为产屋敷家主夫人来观礼。
另一边的栗生家面色同样不怎么好看,这一次来的只有栗生家主一人,但是深受芦屋道满影响的他对于这种不顾及传统,没有白色棉帽护住头发的婚礼十分忌讳。
传说过去的女性长发附有灵体,因嫉妒而头生角化鬼。
栗生家主看向对面的鬼舞辻要,心底有些隐秘的不安,鬼舞辻要可并非鬼舞辻中凉那样好糊弄,上次公然拂了他们家的面子,定然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神官轻轻拍手,示意宾客们安静,同时神社内负责雅乐的巫女也按照指示开始奏乐。
神乐笛声应和着琵琶和太鼓声组成了一曲缓和而又庄重的神前雅乐。
“平安朝九三七年,三月四日,鬼舞辻千姬,鬼舞辻无惨于土地神前结缘。”
无惨和千姬背对着身后的宾客,面朝神殿内的土地神像,听着神官抑扬顿挫的念诵着冗长祝词和祈祷文。
“祝二位同心同德,携手共度,请三献进酒!”
奉酒的两个侍女闻言各自端着托盘上的三杯酒站到了已经面朝观礼众人的无惨和千姬面前。
观礼的人中有许多陌生的脸,也有心不在焉的鬼舞辻中凉,还有产屋敷琉生那张有些扭曲的脸。
站在产屋敷琉生身后,脸上带着刺青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眼睛下方的刺青甚至都张开了缝隙,像是凭空在脸上多长两只眼睛。
无惨目光落在给自己奉酒的侍女身上,瞳孔收缩。
那根本不是奉酒的侍女,而是产屋敷晴子。
就在观礼的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产屋敷晴子不知何时顶替了奉酒的侍女,出现在无惨旁边。
她依旧穿着平时喜欢的白底紫藤花和服,眼神空洞的摸到了无惨的胸口。
那里一直都放着无惨捡到的无名匕首。
她似乎很熟悉那是什么,未开刃的黑色匕首瞬间把产屋敷晴子的手伤的鲜血淋漓。
“你在干什么!”
鬼舞辻千姬愤怒的尖叫一声,推开了身前的奉酒侍女,就要让产屋敷晴子滚开。
然而产屋敷晴子和无惨的距离比所有人都更近,没有人能够在这时候阻挡那把染着产屋敷晴子血的匕首插进无惨的心脏。
染了产屋敷晴子血的匕首变得锋利无匹,两人的血互相掺杂着,一起落在神前。
无惨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心里十分重要的,一直隐藏着的东西不见了。
好痛啊,比每一次生病,每一次病发的时候都要痛。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呢。
鬼舞辻千姬尖叫一声,神色几欲癫狂,而观礼的人此时才反应过来,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呐,小夜卜,你的神器被污染了。”
坐在神社房檐上的女孩惋惜的对着身边的男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