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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错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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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屋敷悠弥尴尬的笑容在脸上只有片刻,毕竟外面还有许多人在看着他。
他像是窃取了无惨的姓氏的小偷,当着原主人的面,还要因为身后的同僚,若无其事的问一句,“鬼舞辻家的大人是否要一起参加晚宴?”
无惨依旧也没有看他,只是对车夫吩咐,“回去吧。”
鬼舞辻中凉也跟着催促车夫,“快点回去。”
他只是抱着戏耍的目的才想到要去产屋敷家一探究竟,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无聊。
在贵族天然的阶级制度中,没名没分的私生子是最上不得台面的,更不用说产屋敷悠弥的表情管理还那么差,连保持笑容都崩不住。
车厢内的两人都没有把产屋敷悠弥放在心上,车夫在两个主人的命令下很快驱赶着黄牛重新拉动车子。
产屋敷悠弥看着不做停留的马车,牙关咬得死紧。
他拼了命才博来的今天,在无惨手里却只是弃如敝履的破烂。
病殃殃的在产屋敷家十几年,明明无惨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产屋敷悠弥被养在乡下小破屋子的每一年,都在期盼着他病死的消息,但是每一年都没有听到。
为什么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他可以从那个破屋子回到产屋敷家,无惨还是可以耀武扬威的在他面前,用着高人一等的语气平静地叫出他曾经的名字,叫破他所有不堪的过往。
“鬼舞辻家的大人不是特意来祝贺的啊。”
“是啊,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看来只是路过而已。”
产屋敷悠弥背对着身后的那同僚,眼神晦暗而又怨恨,心里疯狂的叫嚣诅咒着,快点去死快点去死快点去死,永远也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源自血亲的恶意黑暗而浓重,就同人和人之间最容易摧毁的信任和情爱一样,有趣至极。
一只手在产屋敷悠弥的肩膀拍了拍,似有一股极快闪过的阴寒从肩膀传到全身,让他哆嗦了一下。
产屋敷悠弥立刻收起了脸上所有的阴暗,“谁?”
“你看起来好像有些心事啊,我就帮帮你吧。”
穿着黑色和服的男人身材魁梧高大,而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凶悍,额头,鼻梁,眼角下都刺着怪异而又不详的青黑色纹路。
这副打扮既不像是平民,也不像是贵族,但是却给产屋敷悠弥一种极端危险的感觉。
他警惕的看着陌生的男人,“你是谁?”
男人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产屋敷悠弥心脏所在的位置,尖长的黑色指甲锐利的仿佛带着毒,“我是听见了你呐喊的人。”
……
回到鬼舞辻家的一切仿佛又走上正轨,不过无惨已经有两天没有见到鬼舞辻千姬,听鬼舞辻中凉说是家主还有别的事情吩咐。
经过上一次出门之后,他对无惨倒是没有那么排斥了,就连带先生再一次来诊治,也是他陪着无惨。
“已经完全稳定下来了,一定会让你在成婚前痊愈的。”
带先生笑容十分和蔼,然而配上他浑浊灰白的眼珠,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
“那就好,请务必让他早点好起来。”
鬼舞辻家中凉,甚至所有鬼舞辻家的人都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即使带先生的准备的所有药都是制好后带来,从未泄露过药方和药材。
“新的药很快就会研制好,这一次是药汤。”
无惨看了一眼鬼舞辻中凉,皱着眉喝下棕色的药汤。
距离定下大婚的日子已经只剩九天,带先生的药的确可以让身体不再恶化,但是说一个病了十几年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
接触到真实的世界之后,一切原本不可能的事,都得到了无限可能。
不管带先生的目的是什么,无惨都必须要抓住那一丝可能,没有人能比他更知道这十几年在生死线里挣扎的滋味。
带先生收拾着自己带来的药瓶和粉剂,“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最快一周就可以回来。”
他将一个白色的小瓶放到无惨手里,“这些药粉,加上之前给千姬大人留下的另一份药,只要不受风寒,下次我给你带来药引,就可以完全治愈。”
无惨将药瓶收起,看鬼舞辻中凉送带先生离开。
在鬼舞辻家的生活很宁静,不用心烦去见家主,也没有每天发疯的主母,甚至连吵闹的仆人都会被处理掉。
无惨坐在庭院的房廊下,略微卷曲的黑色长发低低扎在脑后,白皙的手腕上缠绕着冷绿色的绿松石手串。
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庭院里陆续开放的薮椿,那样绮丽的红色与白色交织的热烈,像是从大地处向外蔓延燃烧。
鬼舞辻千姬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色彩,即使是在这样鲜艳的花丛之中,无惨也是其中最夺目的存在,遥遥一望就要把人的魂魄都勾走。
他每一分颜色都像是神明精心雕琢而成,就连光辉变化而在脸侧投下的阴影都是如此完美,或许就是因为他容色生的太过惊心动魄,神明才会从出生起就予以他折磨,想要把他从人间拥回怀抱。
鬼舞辻千姬一路踩过薮椿的枝叶,向着无惨走去,她的步伐轻盈的像是要扑入花丛的蝴蝶。
“千姬?”
听到那张薄唇中念出自己的名字,心就变得雀跃了。
鬼舞辻千姬坐在无惨旁边,看着与无惨眼中相同的庭院与花朵,完全是一副沉浸在恋爱中模样的少女。
“无惨,我们成婚的时候就去土地神社吧。”
土地神社不是京都最出名的神社,但是却因为结缘的名声最受年轻女性欢迎。
“你做决定就好。”
“那我们到时就去土地神社,对了,无惨君还有没有特别想邀请的朋友一起去观礼?”
无惨摸到了腕上的绿松石手串,记忆中的白发阴阳师纤尘不染。
然而那个念头几经辗转,说出口的却是,“那一定要请,产屋敷家全部到场啊。”
已经更改姓的无惨理应与产屋敷家没有任何联系,但是这并不妨碍无惨想要强制他们到场,欣赏他们隐忍的表情。
而晴明……并不应该陷入他这样充满谎言和交易的丑陋婚礼之中。
鬼舞辻千姬的手搭在了无惨的手上,像是在安慰他,“好,我一定会请他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