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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谙琳 ...

  •   “郡主,讲不通,便要动手么?”薛沁芮手里渗出汗,却仍立在原处。

      她自小只读过书,从未习武。黎舟慎若真动起手来,她自然招架不住。

      “你这条贱命,我砍了又算什么?”黎舟慎朝她愈走愈近,面目有些许狰狞。

      “若放在以前,棠王独享皇上之宠时定算不上什么,”薛沁芮尽力笑出来,“只是现在,怕是满谙琳的人都巴不得棠王犯些什么错,好一下子将这棵碍眼的大树一下子推到吧?”

      黎舟慎听得,脚步一顿,目光亦涣散了片刻。

      薛沁芮见此招有效,便道:“我劝郡主——”

      “这等穷乡僻壤,何人会知晓少了这条小命!”黎舟慎却又发起狠来,直直往她这处冲。

      “如今在下的命可不小了,再如何,也是有品阶——”

      “你这泼妇,敢动我女儿!”薛沁芮话未讲完,薛正闯出门,捞起一旁的锄头,便朝黎舟慎奔去。

      这黎舟慎虽学了些武,却仍是个半吊子,何况薛正同发了疯一般,闭着眼就要乱砍,她不免心虚了,连连往后退去。

      身后的丫鬟与侍卫便来挡,可一个发了飙、醉意未消的女子豁了命地要砍,竟叫她们拦不住。

      “娘!”薛沁芮见这已够了,便大喊,“娘!不必与她们较真!”

      薛正正发着疯,未曾听见薛沁芮的声气。倒是黎舟慎迫不及待地道:“你听见了么!你家女儿都叫你住手了!”

      “我呸!你也好意思冒充我女儿讲话!”

      “娘!我说真的!”薛沁芮急忙冲过去,几乎是贴在她耳边喊,“娘!”

      薛正这才反应过来,放下锄头,大声喘着粗气。

      黎舟慎又往后退了几步,指着薛姓母女:“你们……你们……”

      薛正龇牙咧嘴地又举起锄头,吓得黎舟慎一抖,连忙放下胳膊,要叫人走。

      “敢欺负我女儿!小心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薛正扛起锄头,恶狠狠地盯着黎舟慎。

      黎舟慎上了轿,轿夫打了转去,她才回过头来:“薛沁芮,你给我等着!日后到了谙琳,有你好看!”

      薛沁芮笑笑,作揖道:“恭送郡主。”

      “芮儿,你可有受伤呀?让娘瞧瞧。”待黎舟慎走了,薛正立即换了副模样,担心地在薛沁芮身侧左右绕了几圈。

      “娘都替我挡了,怎会有受伤?”薛沁芮忙扶着她回了屋,“爹,还有面吗?”

      关敏德在薛正捞起锄头时便守在门口,见她们回来了,松了口气,转身去灶台边拿起锅铲:“有有有,芮儿等等。”

      薛正皱着眉,对着关敏德翻个白眼:“方才不晓得舀,只晓得站那儿呆立着,也不知为何这般蠢钝。”

      关敏德不讲话,只是端了面来,再对薛正低头笑笑。

      “娘,爹也是担心我,您就别怪他了,”薛沁芮接过筷子,轻声对薛正讲罢,挑起面来,“爹今日这面做得可真好吃!”

      关敏德听罢,笑得眯起了眼:“是吗?那芮儿要多吃些,以后进了京……”

      讲到此处,他竟黯然。

      薛沁芮正欲开口安慰,却被薛正抢了先:“你这是巴不得芮儿走吗?就今儿个做得好吃?”

      “娘!”薛沁芮放下筷子,一手拉着薛正的手,一手拉着关敏德,“娘,爹,日后孩儿去了谙琳,你们二人还是要相互扶持才是,待我——”

      “呵,和他?相互扶持?”薛正翻了个白眼,“他有何用?”

      关敏德默默收回手,抱起碗啜着面汤。

      “娘!若没有爹,我还指不准要多读上几年书,才考得过乡试呢!你去种菜、去城里挣钱的时候,时常是爹照顾我,”薛沁芮又抓过关敏德的手来,“还要劳烦你们在这儿待上些日子。待我在谙琳站稳了脚跟,便接你们去颐养天年,可好?”

      “芮儿啊,日后你一个人在谙琳过活,可要处处照顾好自己。”关敏德道。

      “我们芮儿怎就照顾不好自己了?你也好笑!”

      “娘!爹也是担心我罢了,”薛沁芮道,“日后,娘可别再打爹了。”

      “哎,咱不说这个了,”薛正扯开话题,“芮儿,你进了京,可要娶个好夫侍啊!在谙琳,若有哪家贵人向你求亲,你瞧上了,允了便是,不要为了问我们给耽搁了。”

      薛沁芮应承着,便没了下文。

      “芮儿,”关敏德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问了,“方才你对那郡主讲的话,可都是真的?”

      薛沁芮哑然:“我赴谙琳考试时,听闻了些皇家的流言。正巧听得了棠王因某事触怒皇上,原先说她要做太女的传言瞬时便没了,好些巴结她的臣子都跑了。我又时常听闻棠王之女黎舟慎横行霸道,日日声色犬马。这一推,她来宣邑的理由似乎便只有我讲过的那一个。没想到,还真赌对了。”

      “你惹怒了她,若以后……”

      “你这人真是,整日怕这怕那,畏畏缩缩的,有什么用!”薛正不耐烦道,“瞧她今日怕成那副模样,日后还敢欺负芮儿?”

      “若她们时来运转了,或许会吧,”薛沁芮沉吟,“娘,爹,你们也当心些。这黎舟慎心傲得很,拿不准哪日便来报复了。”

      “无妨!待你上了任,寄些俸禄回家,我去多买些锄头回来放着。”薛正满不在乎地讲。

      薛沁芮将见了底的碗置于灶台上,洗了,再转过身来:“娘,白家山上的交易,少做些吧。只是仍不要惹怒了她们。”

      “知道了!你如今是京城的官了,自然不同。”

      “还有那些村民,”薛沁芮继续道,“我去当官了,他们定不会再过多奚落我们,娘你也别管一些好事者了。只是娘,若有人忽然有求于你,可千万别一口应承下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个做娘的,怎会丢了自家女儿的脸?”薛正轻轻将她往睡房里推,“快去收拾收拾行李,要赶不上车了。”

      “来,”薛正拉开匣子,什么都向外拿,要放入薛沁芮的行囊里,“这些衣裳都拿着,路上别着了凉。”

      “好了,娘,太多了我拿不下,”薛沁芮拣出些衣裳,“我春夏秋冬各带一件便是。谙琳里还怕买不到么?不如留给你们,宣邑这天气,还要多备些衣服。”

      薛正四处看了一圈,出了睡房包了些糙米来:“这路上也别饿着。”

      “哎呀,娘,你这……”薛沁芮争了许久,还是拗不过,只得收了。

      “还有,你那爹非要我给你这个,”薛正拿出块项坠,“也不知是不是真玉,反正他说能辟邪。”

      “娘,这恐怕是我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吧,”薛沁芮讶异道,“我之前还不知道呢!还是你们守着吧!”

      “不成,这个你还是拿着,”薛正给她直接套在了脖子上,“你爹说什么也要给你。你拿着也安心些。”

      “妻主!”关敏德在外叫薛正,声音有些抖。

      薛正立马皱起眉来,往外走去:“何事?”

      “陆家主人来了。”关敏德道。

      闻言,薛沁芮系好行囊最后一个疙瘩,快步走了出去。

      “我要见——沁芮,我正好要找你。”陆蓓尘一身绸缎,身后一个侍女提着曳地裙摆,生怕沾上了满地的尘土。

      关敏德忙盛了家中最好的茶来。陆蓓尘瞧了几眼,放在一旁,自个坐了下来。

      “如今沁芮已不是令郎未婚妻主了,望陆娘子还不要这般称呼沁芮。”

      “薛大人,”陆蓓尘一吸气,生硬地叫道,“方才杭儿自你处回家,止不住地哭,你可知为何?”

      薛正听见这名字便火气极足:“你家那蠢货——”

      “娘!”薛沁芮安抚她进了里屋,朝陆蓓尘走近了,“我并未对他讲过任何越矩的话。不过是荷笺郡主来对我家评头论足了几句,我便与她相互交了个家底罢了。”

      “杭儿起码对你也付出过真心,你竟这般不顾及他的感受么?”陆蓓尘倒也是无厘头。

      薛沁芮一笑,抓起给陆蓓尘的茶水灌了下去:“我没顾及过他的感受?”

      陆杭虽确实是个抢手货,有财有貌,品行亦佳,只是那股柔弱气性着实不符薛沁芮胃口,她亦不想做个入赘之人,便从未对陆杭有过任何心思。

      “娘子真是说笑了。我从头至尾,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到最后,却是村里人说我想吃天鹅肉了,”薛沁芮不看陆蓓尘有些扭曲的面庞,进屋拿了行李,“娘子还不如好生安慰安慰陆杭,可别哭肿了眼,叫到手的郡主给跑了。”

      薛沁芮与爹娘道了别,擦着陆蓓尘身侧而过,跨出门去。

      “薛沁芮,你真是忘恩负义!”陆蓓尘一侧的侍女见自家娘子不言语,闷红着脸大骂。

      “哦?试问陆家对我有何恩?”薛沁芮转过头,“莫非姑娘讲的是当年陆家收了我祖母的三十亩田地,好叫她好生休息?”

      陆蓓尘脸色一变,一下子站起身来:“你!”

      “陆娘子别急。陆家不一直讲,事儿若过了,便要放下吗?只是薛娘子提起了,我便随意讲一句而已,”薛沁芮回过头,“陆娘子别在寒舍呆久了,小心辱了身份。”

      薛沁芮耽误了些时辰,险些没赶上约好的车。这一路接下来也算顺利,平平安安过了十余日,总算是到了谙琳。

      车内的几人听得外面愈加热闹起来,迫不及待开了车窗朝外望去。

      人烟阜盛,街市繁荣。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在叫卖声里令人眼花缭乱。还有些男子独自上了街,有说有笑。

      “师傅,停个车如何?”同行之人心血来潮,要下去走走。

      薛沁芮上回来时,已将谙琳逛了个遍。眼下这街坊人山人海,却无甚兴趣下去溜达:“你们去便是,我替你们看好行李。”

      姑娘们道了谢,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马车继续前进着,好不容易挤过一个街口,却彻底停住了。

      只听车外人声慌乱起来,似乎还有小贩推车相撞之声,就连薛沁芮所乘之车前的马亦惊得左右走了几步,幸亏车夫技术娴熟,才未酿出事故来。

      “公子!公子!回来!”几个男声伴随杂乱的脚步愈来愈近,“公子!”

      车外传来几声怒犬般的低吟,似乎是满桌的瓷器碎了一地。

      薛沁芮心紧了紧。她这辈子,最怕的大概便是狗。她四岁时被陆家一条疯狗咬住了衣领,拖着绕半亩地转了许久,若不是被好心人瞧见,怕是命都没了。

      “师傅,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不敢开窗,便轻声问道。

      车夫还未来得及答,便听得车外那几个叫公子的男人大呼:“公子不可!”

      马惊得一声嘶鸣,车门被撞开,一个身着玄色锦鹤暗纹袍、玄色的帷帽歪向一侧的少年飞身而入,直扑薛沁芮脚下。

  • 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里母亲的母亲叫祖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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