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之轨迹同人）插曲》夕林

21、◆疑问?梦中的恋人◆TBC

　　琳恩做梦了。
　　因为体质的原因，她几乎是很少睡眠的，大多数的夜晚她都只是仰望着墨蓝色的夜空细数天上繁星的个数，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地坐到天亮。
　　然而今天的睡眠深得让她措手不及，随之而来的梦魇像是深黛色的网，铺天盖地地截断了她的退路。
　　首先是黑暗。
　　没有光亮，看不到别人，漆黑的空间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鞋子和地面接触的声音传得远远的听不到回音，即使卯足了全身的力气疯狂地奔跑，停下来的时候依然发现自己是被黑暗吞没的旅人。
　　讨厌的地方。
　　让人反感的空间。
　　想要离开这里。
　　即使是这样想也没有用，就算头也不回地全力奔跑，周围还是那个被漆黑所包围的世界，传出去的脚步声像是石沉大海一样再没了半点声息，停止奔跑之后，没了脚步声的衬托只会发现周围是如何的冰凉寂静。
　　如果有谁在这里就好了。
　　如果有谁能带她离开这里就好了。
　　……是谁都好，无论是谁都可以，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
　　就好像是强烈的祈祷得到了回应，空无一物的漆黑空间里出现了光。
　　纯金、冷银、浅紫、淡蓝……各种艳丽的色彩缤纷地交织在一起，那些明亮的光线像是舞池中的镜面球一样在地上投注下各种斑驳的光点，那些颜色是她相当熟悉的，在感到心安的同时又泛上止不住的心酸。
　　然后是声音。
　　那些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声音，那些她每日每夜总会如同幻听般回响在耳畔的声音，如今在这个莫名的空间里连续地响起。
　　【嗯……你好，我是Odin，那边的是Bragi。你叫什么名字？】
　　【喂，请等一下，那边漂亮的小小姐！】
　　【那么，Siv怎么样？北欧神话传说中掌管土地和收获的金发女神……虽然发色不符，但我想，这是个很适合你的名字。】
　　【我可是对小小姐，一见钟情了呢。】
　　【不用担心，这里有我。】
　　【那么，约定吧，我现在在这里发誓，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我需要你，独一无二的你。】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不会强迫你。】
　　【你是对于我来说最特殊的存在。】
　　【我很喜欢Siv呢。】
　　【啊啊，和小姐谈得太过愉快，我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那么，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小姐可以叫我莱（Lie）。】
　　那些暧昧的话语是记忆碎片的断章呈现，支离破碎的对话以只有当事人能够理解的顺序混乱地颠倒重组，五彩的光线和游离的声音在一起混合成模糊的人形，虚空中依稀有谁向她伸出手，朦胧纤长的手指像是处在梦中的另一个梦境。
　　接下来响起的，是记忆最深处的另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在深黛的梦境中泛着朦胧的灰色，铺面而来的是妖娆惑人的罂粟香，依稀有暧昧朦胧的柔滑触感盘旋在指尖，就像是谎言化作微风，沿着十指的缝隙漏进虚空。
　　然而在那一刻，那颜色却是近乎透明的银，那样前所未有的真实颜色朦胧了她的视野，接下来响起的话语仿佛在眼前凝聚成锋利的刀刃，撕开梦魇编织的深暗幻境，一直穿透她的胸膛。
　　【那么，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
　　闭嘴。
　　不要说。
　　我不想知道那种事情——
　　“住口！”
　　忽然响起的女声那样尖利，以至于她在短时间内都没意识到那是出自自己之口。
　　模糊的视野在微风的吹拂中逐渐趋于清晰，首先看到的是灰白色的天花板和支离破碎的水晶灯，余光看到近乎残破的房间摆设，只要稍一歪头便能将损毁的漏风玻璃窗一览无遗，而她的手指在半空中虚握成拳，就仿佛手持什么利器，想要攻击在梦中的某个存在。
　　“……什么啊。”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做梦的原因，琳恩花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以及刚刚是个梦的事实。
　　她收回在半空中虚握成拳的手，撑住身下打算坐起来，然后她的动作就凝固在这一点——倒不是因为她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这样空门大开的缓慢动作有违“业界第一”的名声，而是她迟钝地发觉了，那凝固在手心的刺痛触感。
　　……玻璃渣……？
　　贴在手心上的，是细碎流萤的接近粉末状的晶体，外面有月光斜斜地照射进来，摊开在月光下的手掌白皙，就仿佛从内自外地散发出微微的光。
　　后知后觉地再次打量自己的房间，她蓦然意识到自己上次究竟做了如何的自我毁灭性的举动——被毁坏的玻璃窗现在空空荡荡地漏着风，破碎的椅子和从中间断裂的办公桌摔得不成样子，沿着酒柜蜿蜒而下的液体在上面凝固成抹不去的痕迹，淡蓝色的窗帘在室内飞扬，末端被撕扯过的痕迹显而易见。
　　……她做了这种事吗？
　　啊，当然，毁掉这间屋子还是有记忆的，但问题是，她曾经尝试过，如此长的一段时间内不把屋子收拾一遍这样的事情吗？
　　女神啊，重装这间屋子到底需要花多少钱——不不不，在那之前，她想亲自把这间屋子打扫出来，需要多长时间？！
　　“……”
　　在这两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琳恩只是很自然地思考，但在下一秒她猛然发觉了自己现在在想的是什么事情，于是惊讶就变成了嗤笑，并且连她自己都遏制不住地，在无人的空旷室内大声笑了起来。
　　“噗……哇哈哈哈哈哈哈！咳、——杰作，这可真是，哈哈哈……”
　　明明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但是她在那一刻却笑得险些岔气。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她的笑声实在是太过突兀，以至于连她都有一种错觉，那是一只无形的厉鬼复仇成功的狂笑。
　　“哈哈、咳咳、哈。……什么啊，真逊。”
　　笑声在夜风中逐渐消失，昏暗的室内重新归于沉默。静谧的夜晚在这一刻显得太过诡异，甚至连琳恩笼罩在月光下的身形，在一瞬间都有了魑魅魍魉的虚无飘渺。
　　不知道究竟想到了什么，琳恩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唇角依然残留着奇异的笑，那种笑容一直持续到她打开办公桌破损的柜门，拿出一张她亲手描绘的画像。
　　她并不是善于作画的人，白纸上的画像也只是有着模糊的铅笔轮廓。然而她却能在这样模糊的素描前清晰地回忆起那些斑斓错杂的色彩，甚至于那个人举动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个出现在黄昏中的高挑青年，身上披着独属于夕阳的艳丽光芒，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族的典雅和浪子的不羁，眨眼间给人一种错觉，仿佛看到了盛开在黄昏的罂粟花。
　　无端地就想到了洛伦斯，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明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态度，然而在“喜欢”两个字出口的那一刻，她却觉得看到了他。
　　——看到了被他表白时的她。
　　“……L……F……”
　　手指拂过画上的面容，她想称呼的名字最终也只是卡在了喉咙里。琳恩凝视着画的表情温柔得像是在看自己逝去的恋人，薄唇在月光下绽开的笑容妖艳，比任何一刻都接近妖灵。
　　“真是绝妙……”
　　究竟是什么绝妙在哪里，琳恩却没有说出口。她只是最后沉默着看了一眼手中的素描，然后抬头看向门口——那里有白发的青年默然而立，白色的披风模糊在门外的阴影里，就仿佛他已经和墙壁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