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情深深几许》萧吟

6、老地方

　　“天青色等阴雨，而我在等你，炊烟寥寥升起，隔江千万里……”

　　床头手机铃声不断响起，我决定不理睬它，抓起被子蒙上头。自我催眠，我听不到，我听不到，我听不到……。可打电话的那方更有耐心，锲而不舍的拨打。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针扎了半天，被子拉开又盖上，终于，猛坐了起来，抓起电话。

　　“喂”

　　“妈的”震耳欲聋的话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我把电话放远点。

　　“你终于接老子的电话，睡死了，昨天老子彻夜没睡，丫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是田律大姐，我大气不敢出，田律只有气极了还会像孩时那样，满口粗话。尽管，我很希望田律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大笑大骂，但涉及到自己的人身安全，最好不要有。

　　我朝墙上的闹钟看去“十一五十分”。难怪，刚才睡觉时太阳照的眼睛难受。

　　“下次再不说一声，跑去给我喝酒，咱们绝交。”田律正常了，有点孩子气的说，虽然语气上隐约带着怒气，不若平日的冷然。我狗腿似的“恩，恩，哦哦”的小心回答田律。

　　“床头有些药，你等一下吃一下，是缓解宿酒头痛的。我在厨房煮了白粥。”她还是很关心我的，呵呵，不过经她这样一说，我立觉头痛欲裂。

　　“恩，知道了，那个谢谢。”

　　“……”

　　“还有，晚上六点半点在老地方见，我们商量一下段家的事”田律已经是公事公办的说。

　　“恩，……知道了。”

　　电话啪了挂掉，我心里五味杂盘。不久段家就再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老地方“只是“老地方”。是一家在Ｈ市有名的火锅店。采用中国传统复古式的装饰，一进门映目的中国红，白色的墙红色的脊柱，天花顶红木以“田字型”交错，在大“田字型”又含四块“田字型”玄黑色小木板，板上各悬一把红色纸伞，红色梁柱四面各挂一盏宫灯，以镂空式的屏风把整个大厅分割成好几个空间，黑色背靠椅已经坐满了吃的汗流浃背的人，人声嚷嚷。

　　我到时，已经是高堂满座。看到“老地方”生意如此兴隆，我心情不由得好起来。

　　“老地方”是我和田律一起合资开的，当初田律要开店时，资金不足，便找我合资，我三田七，利润也就按三六分抽成，另外一分属于“老地方”的经理。事实证明田律真的很有做生意的头脑，短短两年就使“老地方”从最初的一个小小店门到现在成为“H”市远近有名的。

　　当老板当然是有特殊照顾的。我绕过大厅，顺着实木旋梯上了二楼。

　　走到玄关处，我就立马看到那个漂亮的不像样的莫之尘。

　　其时的莫之尘正被一群女的里三圈外三圈团团围住，他的身高优势立马体现出来，尽管被围成这样，还是看我的到来向我投来了一个微笑以示问好，隔着十米，我还能看到他那一笑所带来的威力，那笑像是电影里的慢动作，嘴角上弯，笑意爬上他那黝黑发亮的眸子，如黑洞带着漩涡致命引力。

　　我心不由得一荡，不过看到本来在他身边嚷嚷喧哗的一群女的其时一遍寂静。呆了。

　　我不由得心情大好，看来我对莫之尘的美色免疫力又提高了。

　　记得当初“老地方”要开张，那时，我和田律都很忙，并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照看。就决定聘请一位饭店经理，告示一贴，倒是有好多人来应聘，应届毕业生，资历丰富者都有，可就不能达到我们满意的，找了几天，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合适的人。

　　我和田律都是宁缺勿滥的人。那天，我们再一次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不合适的应聘者。

　　“老地方”开张在即。这事不能再拖了。

　　我们俩有点沮丧的走在街上，正在苦恼怎样才能找到合适的人选。这时，莫之尘就出现了。我们俩眼前一亮。

　　夕阳余晖透过街道的树叶，投下了细碎的光影，空气中散发着犹如水雾般的光芒。一个身穿安踏白色运动装背着卡其色帆布包男生闲散式的漫步从我们对面走来，皮肤白皙，光洁如暇，黝黑柔软的几撮额前碎发盖住微垂眼眸，长而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投下了褐青色扇形投影，鼻子高挺完美，嘴唇微薄，看是阴柔的五官竟不会让人觉得女气，不知道为何，人一看，就觉得是个男子，一个漂亮非常的男子。

　　是乎是因为感觉到我们的注视，美人抬起了头，朝我们看过来，露出微微一笑。

　　这一笑竟像是周幽王锋火戏诸侯取悦褒姒倾城艳丽之笑。

　　这一笑竟像是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的欣喜之笑。

　　这一笑竟像是等待千万年换来的回眸之笑。

　　这一笑让我觉得他就是饭店经理的合适人选，没有有人会比他更合适了。单单他那身美人好皮囊，就是招财猫，门口一立，定会财源滚滚的。我和田律相视一笑，心有灵犀有了了悟。
　　田律做事向来都是雷动风行，直往美人走去。

　　“高手”出手，立马抱得“美人归”。代价就是只要他在“老地方”一天，他除了工资外另外还拥有“老地方”月营业额的利润一层。

　　这就是初识美人莫之尘，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是“老地方”饭店经理。事实胜于雄辩，莫之尘果然不凡响，“老地方”在他的打理下增增日上，当然，他的“美男计”也是功不可没，刚刚那群狼女就是最好的证明。

　　尽管我和田律并不经常来这里查实，留在这工作地大部分都是一些老员工，还是认得我的，从“老地方”开张就在这里工作地张姐吧我引到一个靠街道的小包厢。

　　我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十分，还未到约定时间，以田律的习惯，一般都是在约定时间上下五分钟才会到。我拿起菜单边看边与张姐闲聊了起来了。

　　“张姐，前阵子听说你收了一份媒人红包，你那表弟叫念非吧，据说和微微很般配……”微微是我饭店的一名服务员，长的倒是挺清秀的，上次来时有听一些员工打趣微微，我才知道张姐做媒人做到我的员工头上。

　　“呵呵，还没啦。不过也快了，这份红包我收定了。逸秋啊…”张姐一脸笑意靠了过来，弯腰对上我的耳边，耳语道“微微怀孕了。”

　　我吓一跳，“不会吧。”据我所知，那微微好像比我还小两岁，怎么这么快就…我本来是开玩笑随便问问，觉得这事应该还说不定。我一直知道张姐是个挺热心肠的人，能撮合有情人成眷属她最开心了。

　　“我那表弟厉害啊，动作也快。其实就应该这样，不然到嘴的鸭子都有可能飞，现在有了宝宝，他们双方家里都在催着他们赶快结婚啦……”张姐眉飞色舞的讲着。

　　我心里只有一个字可以表达“囧”。

　　“这么早结婚不好吧！”我问道。

　　“怎么会不好！”张姐那白胖的脸突然凑到我眼前。“逸秋，你不会到时不放行吧，微微虽然合约还没到期，不过她也只会在结婚时的时候请假几天，不会毁约的，你放心吧。”
　　汗，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我不但会放行，还会大大的放行。当初要签合约是为了怕员工流动率太高，招工麻烦。你老现在连宝宝都有了，结婚后再来上班，说不定就还给我闹出一尸两命来，这可不是普通小事。

　　“张姐，你放心，合约不是问题。不过有个条件……”

　　“到时结婚时也发一包糖果给我和田总就是。”

　　“那是一定的，一定的。”张姐眉开眼笑弯弓道谢，原本眯眯眼现在彻底合成一条线了。
　　“就你会做好大人。”莫之尘凛然着一张脸推门而入。

　　张姐看到莫之尘的到来，朝我使了个眼色，准备退出去。不幸的还是被莫之尘看到了，叫住张姐。张姐脊梁一颤，仿佛看到多可怕地东西，恭毕恭敬地立在一旁。我不由的觉得好笑，这个张姐连田律都不怕，都敢去和田律聊八卦，不知道为何就是怕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莫大美人。

　　莫大美人其时心情不好，应该是被外面的那一群狼女缠得怨气横生。不巧的是，他又是一个奉信“顾客就是上帝”的尽职之人。

　　莫之尘在我面前坐下，苦恼似的抓了抓他那头好不容易打造硬肃微凌乱的头发，经过他这一抓，那头发又柔软地趴在他脑门上了。他这一头头发少不了他操心，不管是用发蜡还是烫发，他这头发就是百毒不侵，没过多久又踏踏实实飘盖下来。

　　我倒是很喜欢他这一头乌黑发亮柔软顺直的头发，我搞不明白为何莫大美人为何如此的痛恨这我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头发，我曾就好奇问过他。他咬牙切齿犹豫半天终于说出真相，原来，他觉得这头发太像女性了，不像别的男的刚直，少了阳刚之气。我听了不由想笑出来。我很想说，你啊，不止头发，就连你的皮肤，你的五官都比女的长的好，难不成你还想整容一下。不过，我胆小，没敢说出来。

　　怕说出来说不定他会把我咔嚓了。我当初怎么会以为他是小白羊一只，后来才知道，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腹黑狼。

　　莫之尘凤目瞥向我，一双黑瞳死盯着我，然后再上下打量着我，好似在打量着到手的猎物。我汗毛倒立，戒备的看着他，只要他出现这表情我就准没好事。上次讹化走我好不容易淘来的一块波斯地毯，上上次打赌把我的一盆蝴蝶兰抱走，上上上次骗走了我的一套法国咖啡杯……
　　整一个血泪史啊！

　　“李逸秋，你说老地方是不是少不了我啊。”

　　我摸不着情况，慢腾腾地说；“那当然。”莫之尘笑道：“那从下个月起我开始暂住你家。”

　　“……”

　　“当然，我会交房租的，一个月一千，怎样？”

　　“为什么？”为什么住我这里，你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

　　“我家老头不同意我在“老地方”工作，就把我赶出家门，我现在没地方住了，你说怎么办？”是有听说他爸不同意他在“老地方”工作，觉得没出息，前些时候倒是没有说什么，那时他还只是半工半读，不过，现在他大四要毕业了，他老爸就想他好好找个工作。

　　“被你爸赶出来。还预先知道是下个月赶出来，强啊！你可以再找个副业做，直接在“老地方”门口摆个摊当神算，生意一定会不错。”当我是小孩那么好哄，老娘也不是吃素的。

　　“我原来在你眼里是这样的人吗？”莫之尘一脸哀怨的看着我。本来就是。我在心里腹诽。

　　“我这几天住在我一个发小家，不过，下个月他女朋友就要回国了，我总不能破坏他们的二人世界。”

　　这倒是。“那好吧。不过那些花花草草你一个也不能带回家，也不能让你那一群粉丝知道你住在我这”想到他那群疯狂爱慕者，我就不由得恶寒。随便一个都可以用眼神杀死我，我家怕怕。

　　“这样说你是答应了。再说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跟谁在一起，这点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莫大美人一本正经的宣誓。

　　这可难保证，你现在是没有遇到你喜欢的人，别人都是众星拱月把你围在中心，你不稀罕。到时遇到还不一天到晚都想粘在一起，还是事先先说好为好。

　　“房租不能少。”我重复道。

　　“……”

　　门“叽”了一声，田律慢步进来，身后跟着上菜的张姐和一个我从未未见过的小姑娘。田律在我的另一旁坐下。张姐和那小姑娘动作流畅的上着菜。

　　莫之尘指着那小姑娘说，“胡微微过几天要结婚，这位是顶替她新招的服务员。手脚麻利，很实在的。”

　　小姑娘听到莫大美人的夸奖，脸上飞上红云片片，应该太激动了，不小心打翻了田律眼前的茶杯，所幸的是茶水已经被田律喝去大半，未溅到众人。小姑娘见其更加紧张，慌乱的拿起抹布要擦，杯子再一次被碰倒。

　　莫之尘看此，大声笑起。小姑娘眼睛开始红通起来。我瞪瞪莫之尘。田律按住小姑娘的手，抓起抹布擦起桌上的茶水来。然后抬头眼睛对上小姑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方淡若，淡淡的淡，若水的若。”

　　“淡若轻风，好好干。”田律轻道。脸上带上少有的笑意。

　　田律，你还是原来的你，还是这般的见不得人受委屈。

　　莫之尘一脸惊愕，张姐一脸笑意。

　　莫之尘这个饭店经理没有白当，也不枉每个月讹去那么多的薪水，倒也心细记得我和田律的口味。我的口味偏淡，田律喜欢辛辣的，就上了个鸳鸯锅，一边是清汤，另一边是辣汤。荤菜，青菜各上几样，不多，但贵在精细，都是我和田律喜欢吃的。

　　一个男服务员敲门而进，向我们各打了个招呼，走至莫大美人耳边，耳语几句，莫之尘听后，原本笑得一脸灿烂立马无数黑线爬上。隐蔽的门扉还是可以听到外面嚷嚷叫声，不用明说，我们也知道是什么情况。

　　我心知肚明的对着莫之尘笑笑，说：“许多美女找哦。”并示意他赶紧出去，不然“老地方”的屋顶都会被掀起来。可人家莫大美人根本不领情，朝我狠狠地瞪了一下再出去。

　　汤锅已经开始冒泡，香溶的汤料味飘溢满室。我夹了一把青菜放下去涮了一下，变得青绿可爱，让人食指大动。

　　田律也拿起包包里的一个黑发夹，夹住，她额前不断飘落下来的短发，手挥筷子与满桌的汤才奋斗着，也少了平日的凌然，多了人间烟火味。

　　吃饱了，我感觉我等一下腰抱着肚子走了。田律抽起两张面纸，递给我一张，各自擦起嘴角来。然后叫来服务员把桌子收拾了一下。我知道她要讲今天到这里的目的。

　　她从她黑色的公文包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我，我打开一目十行的瞄了过去，是有关我和段家的一些法律文件。

　　田律又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翻开再次递给我，说道：“签了这份文件，你再也和段啸天及段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于段氏集团的股份，以后的财产，你将一分都不能拿到，你想清楚了吗。”

　　听了田律这话，我不由有些气恼。我难道还会惦记着那些钱。尽管我知道田律现在只是公事公办的说。我毫不犹豫的在文件下方签下“段逸秋”。

　　从今天起，这世上只有“李逸秋”这人。

　　签下去，我觉得心微微一阵抽痛，微不察觉的，但还是留了痕迹。

　　“逸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田律关切的问。

　　是啊，我什么打算啊。我要好好想想。

　　与段家断了关系，我没有了工作，没有了经济来源，我是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