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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阮颜篇(中) ...

  •   阮颜不知道齐天大圣是什么,只能估摸着忽悠:“大圣他那么厉害,一定很忙吧,每天都要打那么多魔鬼,万一他赶不及来救你呢?你该怎么办?”
      小女孩张口就要反驳,可是,厉害如大圣,拜了个好弱的唐僧当师父,万一魔鬼同时要吃唐僧和她,大圣铁定先救唐僧啊!
      “对啊,我该怎么办?”
      阮颜接着忽悠:“所以我们不能依赖小夜灯,要勇敢地走出房门,锻炼自己!去吧,勇敢的人啊!”

      阮颜把拿吃的这事说得无比激动人心,对方一听,有道理,大喝一声好,推门而出!
      然后又被房外黑暗吓回被窝……
      ——众所周知,被窝是刀|枪不入、万邪不侵的。

      只听洞里传来她颤巍巍的哭腔:
      “不、不行啦……臣妾做不到啊……”

      为什么突然扯上“臣妾”这样的古词?阮颜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阳光愈发毒辣了,地宫“天花板”布着接通地上天气的阵法,可能是阵法太给力,外头多热地宫里更热,缺水缺食近三小时的阮颜也快哭了:“做得到的,你一定做得到的……算我求你了,你快点去吧!”
      对方嚎得比她还大声:“我不要呜呜……夜里有鬼嗷!小夜灯就是我的命嗷!”
      阮颜:“可你开了灯岂不是能看到鬼了呜呜……比看不见更可怕啊……你快去啊!!!”
      “可、可是……”对方抽抽噎噎,又绕到大圣身上,“开了灯大圣才会保护我啊!”
      “你都多少岁了为什么大圣要保护你一个人啊呜呜呜……你是世界珍宝还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
      “哥哥说我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乖的八岁宝宝呜……”
      才八岁半的阮颜:八岁……宝宝?
      阮颜哇的一下哭得超大声!

      最后,勇敢的八岁宝宝为了救染白头发的酷姐姐,挺身而出,哆哆嗦嗦地开了门。
      她那个世界此时晚上九点半,养父母都出差,家里的保姆估计已经在楼下打着鼾呢,郊区的小别墅万寂俱籁,她又不敢喊保安——她不太信任除家人以外的异性——只能把所有辟邪装备(包括但不限于奶奶求给她的平安符、巴啦啦小X仙魔棒、去外国旅游时买的十字架、舞法X女头饰等)披挂在身上,又把自己的小猪储钱罐(遇到魔鬼就用钱.贿.赂.它)搂在心口,这才试探性地探出一只jio。

      “加油啊。”阮颜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她把自己塞到枫树一个枝杈里卡着,头枕枫叶,衣袍脏兮兮如破抹布。她听着风声,却觉得前所未有地接近自然,一切都变得亲切起来。
      可能是将死的前兆?

      小女孩踢踢踏踏地趿着拖鞋去厨房,为了让自己有气势一点,她把地板跺得很响,回声却让恐惧来得更是声势浩大,小女孩忍不住又把脚步放轻,抽泣着走远了。
      阮颜躺在树上,明明对方已经走远了,但她耳畔能听见小女孩的心跳声,可是开口喊她又没有回应,听着她时断时续的哭声,阮颜有点后悔,万一她在黑暗里看不清路出什么事了,那可怎么办啊。
      她焦急地等着,幸好,那心跳声依然存在,稳定地响着,好像过了百年时光后,变得愈发微弱,一声开门声,阮颜喊一句“在吗”,小女孩回应了她。

      女孩儿拿来了玉米饼和一袋牛奶,那是保姆原本准备给小女孩做明天早餐的饮食,被她通过洞口塞给了对面那个不知名的染发小姐姐。

      阮颜拿到了就狼吞虎咽,这食物也不知道是什么,调料加得很妙,鲜到叫人恨不得舌头都咬下来,她吃得差不多了才想到要感谢,却想起忘了问姓名,当即一抹嘴就说:“大恩不言谢,这一饭之恩我记下了,你叫什么?”
      小女孩被她江湖儿女的口吻逗得咯咯地笑,嗓音软糯糯道:“我叫,温酒。”

      她声音犹带哭腔,说话时一字一句很认真,太可爱。

      阮颜心中生起要窥一眼对方样貌的想法,结果还未凑近,一阵清风卷着她落地,身体刚要再飘起,父亲稳稳揽住了女儿。
      ——给徒弟们上完课的魔主终于发现自家女儿不见了。

      前任魔主大怒,把徒弟们关在地下室里面壁思过一个月,不点灯,吃喝拉撒都在里面,再出来时疯了好几个。

      奈何徒儿们都是团结又顽强不屈的“好少年”,依旧坚持每个月至少放5次“风筝”的习惯,这种捉弄直到阮颜学会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后才渐渐少了。
      有时,他们也会把阮颜挂在那棵遇到了温酒的树上,可那个神奇的洞,永远消失了。

      后来,师兄们长大了点,开始学着对女孩儿温柔了,前任魔主叫他们对阮颜好一点,大伙嘎嘎嘎地笑:“女孩子怎么会像小阮那样又冷又硬又矮又平?”“师妹她一点都不禁逗,我才不和她玩!”“白毛怪,没人爱!”
      前任魔主就把他们吊到阮颜小屋上当晴天娃娃当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阮颜的师兄们死了三个,病了一片,而阮颜小屋的屋檐也因为负重太多塌了两次,最后干脆裁了块板平盖着当屋顶了。

      阮颜十八岁时,母亲的妖精身份被来狱派的客人发现了,妖精的骨可是好东西,珍贵程度相当于藏羚羊的皮毛,前任魔主为了保住心爱的妻女,暗中杀了那位身份尊贵的客人,并向早与自己离了心的野心勃勃的机会主义者徒儿们发出想选新任魔主的暗示。
      狱派立刻乱了起来,这种乱不是明面上的,而是海底的暗流,暗流裹挟了世界的每个门派,大家都想在这曾闻名于世的大门派里捞了一把便宜,前任魔主趁乱把爱妻送去安全的地方。
      动身去送女儿时,他发现,狱派的气氛变了,变得凝固而紧绷,这时再做些什么就显得很显眼了,前任魔主不得不放弃了原本的计划。
      接着,狱派彻底脱离了前任魔主的掌控。徒儿们各自为营,徒儿甲和徒儿乙一起打徒儿丙,打胜后徒儿丙归于徒儿乙麾下一起去打徒儿甲,徒儿甲明面上与徒儿丁不对付,结果两方联合徒儿戊一起灭了徒儿己……在最后一场混战,阮颜以为会是哪个狼灭来大殿讨要魔主宝座,结果大家一起死了。

      那个一直不算起眼的小师弟温迩捡了漏,当上了魔主。
      温迩的性格她是了解的,像金子一样灿烂又不乏柔韧的少年,既然是他当魔主,父亲就放心地把她留下来,自己和母亲遁入某处灵山秀水之地隐居了。

      温迩的确是不错的人,半点没为难对魔主之位有一争之力的阮颜,她在狱派过得很愉快,看得几位长老有时候都要感叹:“魔主啊,你可真是最不像魔修的一位了,像你这样的好性格,应该去哪个仙门正宗当大师兄啊,怎么入了魔呢?”
      温迩闻言就笑了笑,温润清朗如风如雨。他在心里说,我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想的啊。

      彼时是暮春,带着花香的和风,微微有暖意的丽日,阮颜倚着朱栏,饮过几杯梅子酒,好惬意,笑意漾在腮上:“若是魔主真有哪个兄弟在仙门当师兄,看我不诱来狱派玩玩呐~”

      师姐难得说笑,温迩紧速思考如何接上对话,脑子一锈,就说:“没有兄弟,倒有个可爱的姑娘在那儿。”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说这个姑娘可爱又乖巧,并且是他的亲人。

      明天还在担忧着魔主什么时候能找到妻子的长老们惊了:“什么姑娘?”
      温迩本来就没什么口才,支支吾吾了半天,被那些人精似的长老轮番套话,受不了了就说:“温酒,她叫温酒。”
      阮颜喝酒的动作一顿。

      “其他的你们就别想让我说了,这些都是我的私事……”青年红着脸怒道,那点酒意染得苍白的皮肤无比鲜艳夺目,黑发紫瞳,清俊得很。
      的确像是小女孩应该喜欢的样子。

      梅子酒后劲大,对于那天,温迩记得一向少言寡语的师姐格外八卦,恨不得把他祖上十八代都扒出来,简直跟相亲里女方家长有得一比。

      阮颜观察了那个小女孩很久,她似乎忘记曾经给一个白头发小姐姐送过东西的事,生活得无忧无虑,因为几次去看她时都差点被那个宗门的大师兄抓到,阮颜便渐渐远离了她。
      后来,那个女孩来到了抱明山,扬言要争位,狱派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怎么能让她夺去,阮颜决定吓吓她,给她一个教训,可,温迩出手拦住了她。
      ……那个女孩和魔主的关系果然很亲近呢。

      夜晚,魔主让她送温酒回去,夜里吓人,不知道她是否还怕黑,阮颜提了一盏灯,希望能用灯光安抚温酒,但这似乎还不够,走着走着,她就挨在了身上。
      阮颜还没有与人那么近过,这种感觉很奇妙,对方是温暖而柔软的,童年里她曾经寻找过她无数次,知道她在这个世界后也偷看过几次,真的见面了,却觉得陌生、紧张,略刺激。

      阮颜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是魔主看上的人。
      理性说她应该远离,可身与身的远距离却拦不住一颗心的萌动,她开始留意山风里是否带来温酒的声音,开始关注树木低语中是否含有温酒的信息……万物与情窦初开的妖精共享了感官,以至于,月华落在夜行的温酒肩上,阮颜就感觉自己的手也落在温酒肩上,环着她,用亲昵的姿势。
      然后温酒一回头,好像多年前那时那刻,阮颜的回头。
      但不像那一次惊吓,这一刻应该是温情的。

      深夜里,温酒又一次上山了。
      阮颜正在大殿参加会议,她要和魔主汇报遇到今锦的事,魔主低着头沉吟,许久不说话,长老们坐在一边等他的想法,而她盯着一朵跳动的如豆灯火发呆,一晃神,似梦般见了月光落在温酒肩上,她踏在抱明山的小路上,轻松自在地穿过重重阵法。
      是真实?
      抑或幻想?
      阮颜有点心不在焉。

      狱派的守卫前来叩门,说地宫外有一派弟子欲. 强行破阵,似乎是一个影响力颇大的宗门,他们不敢擅自行动,想请魔主或者一个长老出面逐人。
      一位长老一撩袍子,笑说:“让老夫看看去。”
      不知怎的,一种强烈的直觉慑住了她,阮颜出声拦住长老:“我来吧。”
      “啊?哈哈,也好,”长老一愣,从善如流地坐下了,“让年轻人去操心年轻人闹出的事吧,老夫再享受享受大殿的好茶。”
      魔主看不懂阮颜这路数,只能顺便点头附和说:“去吧去吧。”
      “多谢魔主成全。”
      阮颜匆匆走了,面上有微妙的喜色,只留一桌长老满脸懵逼:不是,魔主成全了你个啥?

      (阮颜:成全我结了个情缘。)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阮颜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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