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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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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离开后,安月根据事先记在脑海中的的地图位置,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了莱亚市最大的一间教堂,因为根据她在收音机里听到的说法,那位新来的主教便落户在此。尽管这个时间点主教很有可能已经不在教堂回了其他安排的住所,但安月却有一种奇怪的直觉,觉得如果这个主教是弗兰斯西所说,并非明面上那种只针对一般信众做做洗礼接受忏悔的神职人员,那么他多半不会轻易离开教堂到处乱跑。
莱亚市的这所教堂已经有很长久的历史了,早在十五世纪便已经修建落成。在当时算得上是西兰境内数一数二的宏伟建筑,据说还曾经收藏过圣徒的骸骨,吸引了无数虔诚信徒不远万里前来膜拜。
但是在一百多年前发生了一次大火,把整个教堂焚烧殆尽,圣徒骸骨也随之付诸一炬。虽然后面又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重新按照原来的样子修建出了新的教堂,却失去了以前的荣光。倒不至于衰落到无人问津吧,肯定是和最开始没法比了。
以上的信息都是安月在房车里翻阅莱亚市旅游手册是看到的。由于建筑风格非常古典,有时会有剧组或者结婚的新人跑来照相摄影,算得上所谓的“网红景点”。
但现在教堂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外面路上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晕,教堂内部隐约只能从窗户看到一点点黯淡的光,空气里还能听到有节奏的虫鸣,显得如此的安详。
安月躲在草丛里默默的观望了好久,想要靠近窥探,却又担心撞上弗兰西斯所说的什么执行者,犹豫不决。她有点后悔,房车里有那种用来打猎使用的望远镜,早知道就该带上。她的视力再好,终究还是不可能达到望远镜的程度。
狠了狠心,想到已经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安月终究还是平屏息静气的慢慢沿着阴影接近了教堂,围着外面转了一圈,发现大门和窗户都锁着,除非暴力破门,否则找不到可以潜入的地方。
不过抬头看了看,教堂的顶端有个钟楼,那里应该有通往下面的楼梯,安月提了口气,用手扒着粗糙的墙壁外沿,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屋顶,从栏杆翻进了钟楼里面,果然找到了一扇可以打开的合页门。
幸好这扇门没有锁。
她慢慢的拉住门上的拉环,将在地板上的门一点点打开,露出一个足够一人穿过的空隙,正要合身往下钻,却忽然听到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嗤嗤”声。安月此刻正全心戒备,立刻停下动作,警惕的抬头望四处张望。尽管周围没有什么光线漆黑一片,却不影响她暗中视物的能力。很快,安月便在钟楼靠右的一面墙壁上发现了一个时不时冒出点点火花的监视器。从下面暴露着的电线来看,好像监视器被人为的弄坏了。
安月顿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她更加仔细的打量着附近的屋顶以及各个角落,很快便又找到了三个位于不同位置,被人为破坏的监视摄像头。而且,她还忽然意识到屋顶原本有照明用的射灯,现在却不知何故全部熄灭,这怎么看都不正常。
“遭了,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潜入了教堂?”
安月心中一惊,来不及想那么多,立刻合身钻进了合页门,并且立刻找到了通往下面的楼梯,无声的顺着有些老旧的扶手梯滑到了地板上。
她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看着像杂物间的地方,乱七八糟的堆积着很多闲置不用的东西以及清洁道具。安月轻轻推开门来到了外面的走廊,可以看到身处二楼,而且前面是一个呈现半圆形的走廊。从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见下面的大厅,以及正中那个巨大的十字架。
虽然不清楚教堂平时的运作,但安月觉得,哪怕是晚上也应该有值夜的保安或者值班的神父之类的人在吧。但是下面空无一人,大部分的灯不知道是坏了还是被人刻意关掉,没有任何光亮。只有十字架两边的一排小灯闪着并不太明亮的光,给整个大厅笼罩上了一层诡异的鲜红色,看着仿佛全部浸泡在鲜血中一般。
安月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任何正常的教堂都不可能把灯弄成这种不祥的颜色吧,被如此可怕的光照射着,信徒们怎么还静下心来祈祷忏悔。她谨慎的沿着二楼走廊到了那个十字架的右上方,通过仔细观察,安月愕然发现,那些灯好像是被沾上了一层红色的液体,才变成了这样奇怪的光线效果。
而且,随着缩短距离,安月已经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轻微血腥味儿,这更加让她惴惴不安,直觉教堂里面肯定是出事了。
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退出去,可是鬼使神差的又忍不住迈开脚步下了楼。到了十字架所在的祭坛前安月才看见,原来被二楼走廊挡住的地方,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好几具尸体。尸体有男有女,都穿着神职人员的制服,身上没有看见任何明显的外伤,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脸上带着安月前不久才在玛利亚照片上见过的诡异笑容。
安月往后退了几步,心脏开始咚咚狂跳,她看向了十字架另一边一扇好像没有关紧,露着一丝缝隙的门。由于她曾经和几个同学去过大学附近的教堂,所以知道门背后应该就是神职人员居住休息和办公的地方。咽了了一口口水,安月还是轻轻的走了过去,并且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门很轻易的便被打开了,还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吱嘎”声,在空荡荡的教堂里显得格外的可怕,吓得安月差一点跳了起来。但是门仅仅只打开了不到一半便被卡住了,安月试着用力去推,发现是有什么东西在门的背后顶住,便加大了力气,合身从缝隙里钻了进去。
这一进去才发现,顶着门背后的竟然是两具尸体,而且都是很年轻的女孩子,身上穿着修女的衣服,紧紧抱在一起。但和外面那些尸体不同,她们的脸上还残留着强烈的恐惧之色,右边那个棕色头发的女孩两只眼睛都差点凸轮出来,看上去十分可怕。
这下安月连呼吸都不敢变得太大声,她下意识的在身上摸了摸,可惜却没有携带任何武器。绕过两具尸体,她踩在脚下的地毯继续往走廊深处前行,路上陆陆续续又看见了不少尸体,全部都穿着神职人员的衣服,有的人手里还拿着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武器,安月甚至看见了好几把枪。
他们的身上都看不到任何明显的外伤,地上,墙壁上,还有其他有可能的地方,也没有沾上哪怕一滴血迹。他们看着就像是忽然倒下死掉,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有效的抵抗,而且安月发现能看见脸的尸体都和门口处的两具女尸差不多,脸上残留着强烈的恐惧神情。
简直就像……他们是被活活吓死的。
安月越是深入越是触目惊心,她粗略的数了数,不算外面的尸体,光是这条走廊上七零八落躺着的尸体就有大概二十多具。一个教堂平时会有这么多相关人员吗?就算是,但这个时间点,他们都不睡觉全部跑到走廊上干嘛。况且安月注意到没有人衣着凌乱,很明显他们都有备而来,好像是在警戒着什么危险的东西似的。
而且安月也渐渐感到了一丝异样,虽然她没有捕捉到任何动静,却还是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隐藏在她没有发现的角落,静静的“看”着自己。
那视线是如此的贪婪且垂涎欲滴,安月毛骨悚然的同时又从心底涌上一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有过类似的经历来着?
她一边戒备着企图找到活着的人,一边冥思苦想。忽然,她脑中灵光乍现,这样的感觉,不就是当时她被触手怪附体的女人抓到楼顶后,被她流着口水盯着看的体验吗?
在她想起来的瞬间,忽然就觉得头顶传来一阵微不可查的风向,立刻往边上一跳,躲开了突如其来的偷袭。
定睛一看,安月自认已经见多识广,还是差点反胃吐出来。面前趴在地上的玩意儿……姑且还能看出大概原本是个“人类”。只是现在这个“人类”已经没有了所有的表皮,露出皮肤下面粉色的肌肉组织,还能看见一些地方白色的脂肪层。而“它”的腹部从喉咙到肚脐下方,被豁拉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偏偏里面该有的内脏全部不见了,能看见空空荡荡的内部。但是又有很多花花绿绿看着像是肠子的东西从那个巨大裂口拖出来,啪嗒啪嗒,湿漉漉的在着团肉块的身边悬空蠕动,还时不时喷出一小股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液体。
被液体溅射到的地板立刻就被腐蚀出了一个个不规则的洞,“嗤嗤”的冒出了缕缕青烟。
亏得安月还以为之前那个触手怪就是最可怕恶心的玩意儿了,这些东西可真是一个比一个猎奇啊!
那个拖着肠子的怪物似乎就是冲着安月来的,从只剩下两排牙齿没有嘴唇的口中发生呜呜呼呼的奇怪声音,扭曲着身体,一路掉落着肉块什么的,歪歪曲曲的朝着安月走来。安月想也没想的便挥动那只无形利爪将它抽飞,自己也忙不迭的往后急退。
但是那个怪物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再次追了出来,和安月一前一后的穿过那扇门,到了外面的大厅里。
这个时候安月才发现那怪物居然下半身还穿着一条裤子,只是由于“它”的体积膨胀了不少,所以裤子早就被撑得破破烂烂,膝盖以下只剩下了几根布条。但还是可以依稀辨别出那原本该是一条男人款式的西裤。
安月躲闪着怪物的追击,强忍内心的不适打量了一下怪物的全身,又在“它”的右手手腕上看见了一条早已陷入血肉的念珠,下面还吊着一个残缺不堪的十字架。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安月特地转到了怪物的身后,随手拿起一个高脚烛台,狠狠击打在了怪物的身上,将它敲翻在地。
趁着怪物还没有爬起来的空隙,她仔细的看了一眼怪物的后颈,顿时心中一凉,因为那个地方尽管早就没有了表皮,同样只剩下一堆肌肉组织以及血管什么的,但是安月看到了一个和弗兰西斯脖子后面差不多的印记,当然,那个印记已经只有一点点很淡很淡的痕迹残留了。
“不是吧,难道这个怪物就是我想找的主教?”
安月及时躲过了怪物的一个飞扑,忍不住自我怀疑。
和怪物在大厅你追我闪了一阵,安月发现怪物的动作越来越敏捷,而且也越来越快,好几次都差点扑倒了安月——她当然不想体验一下被怪物扑倒后会发生什么事情。由于这个怪物给她的感觉和之前那个触手怪很相似,所以安月不禁猜想莫非这一次她运气那么好,上来乱走便撞上了一个“逃犯”不成。
可是回忆了一下,貌似要抓住所谓的“逃犯”,就是要她去捕食这玩意儿,还得把那玩意儿吸收进自己的身体……对不起,面对这么恶心且猎奇的存在,安月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在拒绝。
但对方很明显没有这种顾忌,还很想把安月给吞了,面对怪物越发迅猛的进攻,安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它动作的一个破绽,无形利爪狠狠从后面拍出,把它拍飞的同时又及时抓住了它的一条腿,用力一扯,便活生生的将它的左腿给扯了下来,宛如在扯手撕鸡。
怪物张开了失去嘴唇的嘴,发出了一阵无形的嚎叫,安月只觉得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就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从她的鼻孔眼角流出,伸手一摸,居然被活活的震出了血。
与其同时,教堂所有的玻璃窗也应声而碎,发出了巨大的声音,这样一来肯定会惊动周围的居民,搞不好警察马上就要过来了。
安月见状便也顾不上那么多,利爪连挥,只想赶在警察到来前把那个怪物拿下。但那怪物失去一条腿后动作居然变得更快了,安月一时半会竟然无法把它给抓住。那一只普通人看不见但长在她后脑勺的无形之手虽然很好用,而且安月还越用越熟练。但说到底还是有距离范围的限制,根据安月的估计,最多能延伸到她身边两米到三米的距离就不行了。
通俗点讲,就是个透明版本的白金之星……不,白金之星至少还有两条胳膊和两条同样结实的腿呢,安月这儿就只有一只爪子。
于是她和怪物追着追着,又从大厅回到了后面的走廊,怪物被她逼急了,张嘴又要嚎叫,安月不得不稍微多远一些免得被无形的音波伤害,并且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两只耳朵。但就这样一耽误,安月发现那怪物居然开始通过用肚子里拖着乱飞的肠子吃地上的尸体,而且吃得非常快。仅仅不到十秒的时间,门边上那两具女尸就有一具消失在了怪物肠子的缠绕中,连衣服鞋子都一起被吞了。
而吞下了尸体的怪物好像稍微变得精神了一些,连被扯掉的腿都开始长出了一个肉瘤。
这下安月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吞掉另外一具尸体,飞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尸体的肩膀,想要把尸体从怪物的肠子里抢出来。但是对方力气很大,而且那尸体身上本来穿着一件非常宽大的修女外袍。安月和怪物拔河般的拉扯了一阵,最后那怪物不知私下干了什么,安月只觉得手里的重量忽然消失,尸体滑溜溜的从外袍里被扯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怪物的肚子里,只给安月剩下了那件还抓着不放的外袍。
连着吞了两具尸体的怪物短暂的恢复了活力,它发现现在打不过安月,张嘴对着安月一阵狂叫,同时还喷了许多带腐蚀性的液体出来,安月不得不跳到一边躲避。等她再次追上,那怪物已经宛如某部恐怖片里知名女鬼的造型,翻折四肢,背部朝下,像是一只大蜘蛛般敏捷的沿着墙壁爬到了房顶,并且钻进了一个通风口。
也不知道通风口那么小,怪物又那么大一坨,到底是怎么钻进去的,光是想想那个场面,安月便觉得要吐了。
这时她偏偏又听到了教堂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警笛声,不禁暗骂一声,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警察来得特别快。
安月当然也想跑,可是透过破碎的玻璃窗都能看见不断晃来晃去探照灯的刺眼光芒,而且听上去外面阵势颇大,想来应该来了不少警察和警车,而且现在已经把教堂包围了。除非安月上演一出警/匪大战,妄想不被发现的从警察包围里逃走根本不可能。
“碰!碰!碰!”
这是警察已经开始撞门了,相信很快他们就会强行破门而入。届时站在一堆尸体旁边,所有监视器貌似还被人提前破坏了,安月肯定会被当成重要嫌疑犯抓起来啊!
考虑到地点还在教堂,死的几乎全是教会的人,安月直觉绝对会引来类似黑色西装男一类的人,搞不好还就是黑色西装男本人。安月不想乖乖的被抓。
注意到手里还拿着那件被扯下来的衣服,安月情急之下回忆了一番那个女孩子的样子,虽然有点记忆模糊,但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安月便学着某部知名电影里邪恶大反派的行动,先是飞快的把那件外袍穿上,然后努力的回忆着主人的相貌,给自己变了个新的脸。她很担心这样会被发现破绽,便又从和怪物打斗被伤到的伤口抹了点血糊在脸上。
飞快的处理好了这一切,安月几步窜到角落,便往地下一躺,开始了挺尸。几乎就在她躺下的瞬间,门被强行打开了,一大群警察冲了进来。
教堂的大厅被安月跟那个怪物毁坏了不少,一看就是才发生过大战的样子,警察们很快便找到了佯装昏迷不醒的安月,安月听他们惊喜的叫着“这里还有一个活着”,更加努力的装着死人。
反正这里的尸体都没有明显外伤的痕迹,加上安月现在可以利用体内的那团触手怪残骸控制心跳和血液的流动,暂时也装得有模有样,活像真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随时都会挂掉。
她被放上了担架,并且抬上了外面的救护车,医生给她戴上了氧气罩,同时飞快的给她做了检查,还打了几针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剂。大概没人想到这个奄奄一息好像随时都会死的受害者是冒充的,所以安月成功的赶在更多警察到来之前,乘坐着救护车离开了现场。
“……怎么最近我老是进出医院,和医院有缘。”
安月可不想被真的送到医院,因为她虽然可以暂时改变自己的一些生/理情况,但面对更精密的检查绝对瞒不过去。况且安月不敢保证,万一给她照X光片,医生会看到什么猎奇的场景,她一开始打算的就是半路逃跑。
无奈她刚刚趁着救护车里的医生转过身想打晕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后,却赫然发现车厢角落坐着一个和那个黑西装男人差不多打扮的女人,同样的神情冷漠,带着黑手套,宛如机器人。
她正幽幽的看着安月,仿佛安月但凡敢乱动,她便要直接扑上来。
这下安月可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