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之月》颜伶

27、梦想

　　这里是大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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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的黄沙让人感觉到苍凉。
　　苍凉到没有一丝人烟。
　　有风吹过。
　　那一阵沙雾就弥漫起来，遮掩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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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的景色很壮观吧。”摩罗大师笑着问我。
　　壮观？
　　原来，在不同的人眼里，看到的景色也不同啊。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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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到了。”他说。
　　“大师……”我开口。
　　“月儿，有什么要问吗？老衲等你来问很久了。”仿佛早有所知的，他并没有太讶异。
　　“我身体里的就是千足虫吧？”我问。
　　“是。”
　　“什么是千足虫？”我继续问，这个问题确实已经想了好久了。
　　“这个……”他沉吟着。
　　“怎么？”
　　“唉，老衲不能说。”
　　“为什么？”
　　他看着我，眼里尽是悲哀。
　　悲哀？
　　为我感到悲哀吗？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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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闭上眼，沉吟了许久。
　　我点头，很认真地。
　　“好吧。老衲告诉你。你不要怪我。”
　　“哦。”
　　“千足虫，一称冰蜈蚣，是我们密宗药师派最大的禁忌。”
　　“冰蜈蚣……”我喃喃地开口，我一直是知道的不是吗？
　　虽然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我的身体里，有一条冰蜈蚣……
　　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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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蜈蚣寄宿在人体内，以人的血脉和脑髓为食。”
　　脑髓……
　　那么……娘一直在骗我……
　　我吃坏脑子了……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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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你怎么了？”摩罗大师惊问。
　　“没……”我低头。
　　“吓着你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那，要它做什么？”
　　“千足虫一直是本门用来惩处叛徒之用，因为它的毒性之强在血蜘蛛之上，世上几乎无可匹敌。

　　那些叛徒中了千足虫大都活不到一年。他们……”他想说下去，忽然警觉到什么，停住了口。
　　“他们怎么了？”
　　他又闭了闭眼，才缓缓地说：“他们，只剩下一个壳。”
　　“壳？”
　　“千足虫寄宿人体内，一定时间会破茧而出，被寄宿之人，只剩一个壳。”
　　“那便是，我的结局吧。”我的眼望着很远的地方。
　　漫天的黄沙。
　　很……壮观……
　　“月儿，知道我带你回去做什么吗？”摩罗大师睁开眼，望着我。
　　“做？什么？”我不知道。
　　“销毁。”他的口气肃然。
　　我望着他，没有表情。
　　“千足虫破茧而出以后就会找第二个人来寄宿，所以……”他没有说完。
　　“只能销毁……”我接下去。
　　“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他缓缓地接着说。
　　我疑问地望着他。那，又为什么告诉我？
　　“以老衲的武功抓不住你的。你跑吧。”他又闭上眼。
　　我摇头。
　　他闭着眼看不见。
　　“我困了。”我的眼光很远。
　　“什么？”他猛睁眼。
　　“我想……睡一会……”我喃喃地说。
　　累。
　　我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睡一会……
　　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
　　…………
　　`
　　睡着了总是会醒来的。
　　好黑。
　　夜里吗？
　　不，不是。
　　我被关在一个完全封死的地方了。
　　四周很凉，铁的么？
　　我坐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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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
　　四周和身子里的冷都比不上脑子里的寒意。
　　呵呵，我是怎么了……
　　不是早知道自己会死的么？
　　娘天天在说……
　　说着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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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是用来想念的……
　　忽然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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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么？
　　摇头，没有吧……
　　`
　　那么，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齐云。
　　发觉自己又笑了。
　　他，已经把我送人了啊。
　　可是……
　　还那么在意……
　　“傻子。”我轻轻地说着。
　　`
　　姐姐……帮我……完成梦想……
　　梦想？
　　差点忘了我也有梦想……
　　可是，不可能了呢。
　　我要，被销毁了。
　　…………
　　`
　　那就，死了吧……
　　`
　　“月儿。”外面是摩罗大师的声音。
　　“恩。”我应声。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吗？”他问。
　　…………
　　“只要老衲做得到，一定帮你完成。”他的声音是充满的歉意的。
　　`
　　放不下的？
　　我最放不下的……
　　是……
　　齐云的毒！
　　`
　　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大声问：“大师？”
　　“什么？”
　　“千足虫可解血蜘蛛毒？”我问。
　　“大约可以。但要破施毒的血咒还要靠运气，”他顿了一顿，接道：“月儿是在担心齐施主吧？”
　　“是。”
　　“你死后，老衲便可采集千足虫的毒来给他治。”他承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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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那么，我就，放心了。
　　仍然抱着自己的膝盖。
　　又有点想睡了。
　　睡着了……也许好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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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好像有什么声音？
　　西西梭梭地？
　　那是？
　　血蜘蛛的声音。
　　小红？
　　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见象灯笼一样的红红一个团。
　　小红在发着光，微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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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也要，被销毁了吗？
　　可是，它没有害过人啊。
　　它是那么地懒，动都不喜欢动一下。
　　不是谁惹了它，它不会还击的吧。
　　`
　　我们两个静静地呆了好久。
　　我拍着它的肚子，很用力。
　　它好像生气了，跳到我的身上，四处走着，让我打不着。
　　呵呵……
　　我笑了笑，又抱住自己的膝盖，闭上眼。
　　“咚”地一声，它又趴在那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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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得没得救了。
　　我摸着它的肚子，摇着头。
　　`
　　好像暖和起来了？
　　我的错觉吗？
　　不，手摸着铁屋子的墙壁竟然感觉到温暖？
　　那是？
　　我没有穿鞋，感觉到脚下更暖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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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他们在用火烤这个屋子。
　　而这里封得严严实实地，是怕我们跑出去吧。
　　不过，现在这样，让我感到……
　　很温暖……
　　`
　　火越来越大。
　　小红好像也感觉到了。
　　它跳着，四处走着。
　　可是，哪里都一样啊。
　　`
　　它不象我，它本来就是热性。
　　最后，它缩到我的怀里来汲取最后的一丝丝凉。
　　它要……死了……
　　红色的……
　　`
　　她要……死了……
　　我感觉到生命的流逝……
　　红色的……
　　`
　　红英……
　　不……
　　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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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应该，不应该死的……
　　死的……
　　应该是我……
　　和小红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
　　四周墙上很光。
　　我摸索着……
　　这是？
　　铆钉……
　　这里有一个四方的块，放我们进来的地方吗？
　　呵呵，也是小红出去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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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那一丝凉气进来的时候，我愣了下。
　　清醒了。
　　铁屋子已经被我打出一个缺口。
　　四方的缺口。
　　那里本就是最后铆上去的，被我打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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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外面的凉，小红啪地一声往外跳去。
　　小红……
　　你走吧。
　　你感觉到烫。
　　是啊，你离我远去了。
　　外面的世界很凉，你要保重，不要再被抓到了……
　　也要，好好地活下去。
　　不要象现在这么懒……
　　太懒了齐云会不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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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小红懒关齐云什么关系……
　　呵呵……
　　又重新坐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听到上面乒乒乓乓修补的声音。
　　有点困……
　　我要，睡着了……
　　让我最后，再做一个和齐云在一起的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