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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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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崩逝,皇上悲痛万分,念其在世功德,谥号孝元皇后,葬帝陵待皇上崩逝后与之合葬陵寝。
国丧一年,在此期间,国人不可嫁娶,不可考官,不可做官。
正因如此,还未成婚的两个人,婚期又给推迟了。
皇后入葬后,楚仲就找了太子和丞相在御书房商议了此事,确定婚期推迟至国丧结束。只不过——
楚仟泠眼皮乱跳地看着晃荡在眼前的这个人:“你怎么在这?”
魏尧冷笑着摊手:“公主大可去问皇上这是怎么一回事。”
素昔走上前在楚仟泠面前说:“殿下,皇上的意思,在国丧期间让魏公子先来公主府熟悉熟悉,多走动,有助于培养您和魏公子的感情。。”
素昔本应该随着主子一同殉葬,因得余帘临终前的最后一道懿旨,她让她和小李子留了下来侍奉在楚仟泠身边,余帘总归还是放心不下她,留着两个值得信任的人在她身边,她才能放放心心的离开。
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这么看着就能培养出感情了?
她也不知该说皇爷爷英明,还是说他头脑简单了。
深呼吸几口,她真是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但传了口谕,也只能让人串门子了,还好只是几天,忍忍就过去了。
她忍,她一定能忍住!
眼不见心为静,转过身回了屋子。
五月的天已经渐渐热了,在屋子里呆着还有人给自己扇风,何乐而不为?
外面有小李子指挥,素昔就叫着琐灵进去侍奉着。素昔是宫里的老人了,十五那年就在中宫娘娘身边侍奉着,从打扫院子杂物的外侍宫女一直坐到贴身的掌灯姑姑,她的能力是极强的。
素昔静静地站在那,一句话不说,挺直腰背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饰物只等待着主人下令。与一直在楚仟泠身边献殷勤的琐灵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楚仟泠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对素昔是什么样的感情,素昔对自己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她的心在中宫娘娘最后一口气呼出来时就随着一起下地了。她准备服毒殉葬时,皇后的一道懿旨将她留了下来,她能懂的,现在的素昔只有一具躯壳,奉行着皇后下的最后一道命令尽心守候在她的身边。
“素昔,你若是不想呆在公主府,本宫可以允你出宫生活。”
想了许久,楚仟泠还是觉得,将她这样强留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儿啊。
素昔自中宫娘娘去了之后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一片空白,似乎没能理解她在说什么。呆愣片刻才张嘴:“啊?”
楚仟泠第一次没有以主子的姿态笑看着素昔,也不急,就支着脑袋等她的回应。
半晌素昔双膝跪地匍匐在地上:“禀殿下,娘娘要奴侍奉您,直到生命终止的那一天,所以奴不会离开。”
“……”
素昔低垂的头只看见鹅黄色的裙角,是楚仟泠今日服饰的颜色。她从软塌走下来,定定地站在素昔面前,眼里一色平静的说:“素昔,你抬起头来,看着本宫的眼睛。”
素昔心间一颤,慢慢的抬头,直视着她那乌黑的瞳眸,那双眼睛是那么的纯净,不带一丝杂质。
楚仟泠问道:“你看着本宫眼睛,你是真心想要侍奉在本宫身边吗?本宫不需要所谓的皇祖母的懿旨,因为这些所谓的圣旨、懿旨留在本宫身边的人太多了,多到本宫都厌烦了。要还是因为皇祖母,那你大可殉葬,本宫不需要一个没有心的躯壳!”
没由来的,素昔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娘娘一心一意要护住这个在外人眼中嚣张跋扈的汝阳公主,有那独属于皇室高高在上的脾气,却为人通透,不愿参与那些似有似无的宫斗。想娘娘活了一生,在那尔虞我诈的后宫劳累一生,落得一个陪在身边的人也只有殿下一人,何其清苦!
素昔垂下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奴愿终身侍奉殿下,致死无悔。”
那一刻紧揪的心,肌肉松弛下来。
楚仟泠眼里染上畅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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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一家名爵天下的酒楼——风雪,酒楼矗立于京城中央街道,四层塔楼华奢高大,一到夜里灯笼高挂,来往的人里都不免会在此楼前停驻,眼里总有希冀想进这高楼一望,却不敢进去。这不是寻常百姓可以进的地方,门前高挂的牌匾便写着只接待贵客高官。
魏尧拿着折扇进去时,左家两兄妹早已在里间听戏等候。
戏伶在台上捏着嗓子,曲声悠扬婉转,声声尽在人心。
魏尧不懂戏曲,也不爱听,但这楼里的戏伶定然也是皇城绝品。高叹低吟之间,情到深处,曲中的牵挂如长袖若即若离,唱者越唱情境越悲切,听得台下的人都频频抹泪。
听了老半天,魏尧总算知道这讲了一个悲情故事,嗤笑一声走去找那两兄妹了。
听到门外有动静,左肖转头轻笑一声:“哟,现在可真是难见你这大忙人一次。”
魏尧坐下,静等左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可不是,马上就得与这皇城的小祖宗结为夫妻,能不忙?”
左娉一个转身,眼里氤氲的看着他,就快要哭了。
“魏尧哥哥真的要去楚仟泠为妻?”
沉默片刻,魏尧向她保证:“娉儿,你等我,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能将这婚给退了,届时我就娶你,好不好?”
左娉气哄哄地扭过头:“不好!我要你现在就娶我。”
最后一滴酒倒在酒杯里,发出细微的难以听到的响声,摇晃着空了的酒壶,左肖提着酒壶递给左娉:“娉儿,酒没了,你去给我们打一壶上来。”
“打酒叫店小二不就好了。”左娉疑惑。
“哎呀,这酒楼生意火热,人店小二都忙不过来了,你就当行行好,屈尊跑一趟?”
“好……好吧。”他都这么说了,左娉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屈尊跑去打酒了。
总算支开这个烦人精,左肖才收起那调笑的面容:“昨些日子,丞相在人口市场买了百余个青壮男子,但这些人入了相府都不见了踪影。”
“嗯。”
“你知道?”
端起酒杯,灼辣的酒顺着喉管入了胃里,像着了火一样瞬间烧了起来:“那天我和父亲一同去的,他在培养死侍。”
“噗!”刚入嘴的酒被左肖喷了出来,“死侍?丞相是怎么想的?”
魏尧笑了笑:“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左肖沉默了,他这话的意思,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内情,他也不再掩饰,直接说:“想好了?”
“嗯,”魏尧点头,“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娶娉儿。”
魏棕为什么要带着他一起去人口市场挑人,不过就是要将他也拖下水,若最后的结果成功了,他能分得一杯羹,若失败了,他也别想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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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膳,天际一抹红将洁白的云彩都浸染得通红,霞光将楚仟泠的身影裁剪的冗长。渐渐的太阳那耀眼的光芒慢慢变浅,不再如白日里那般刺目伤人。不过多时,太阳隐在天边,黑夜降临,星星点点的白光将漆黑的夜空点缀,似钻般耀眼。
一直未见应偏院休息的人有所动静,招来站在不远处的小宫女:“魏尧人呢?”
小宫女惧怕这位殿下,头埋得极低:“回……回殿下,魏公子申时用了膳没带一人独自离开了。”
“哦?他倒是自觉,知道本宫见他心烦。”
抠着护甲,思绪一转,对候在不远处的琐灵吩咐道:“备车。”
琐灵走上前来:“公主这是要?”
“本宫在这府里呆腻了,出去走走。”
琐灵目光微动:“是,奴这就去准备。”
楚仟泠换了一身极为平常的衣衫,看着和平常富饶的商贾家的大小姐一般无二,临门一脚素昔从里间拿了金丝素肩给她披上:“殿下,夏日热气湿重,夜里有些转凉,还是披上素肩免得着凉了。”
由得她给自己拴好前襟的衣带,眼里蕴过一丝暖意:“还是素昔贴心。”
“殿下过誉了。”
琐灵转过眼眸看着泛着光晕的主仆二人,眼里晦暗不明,自从素昔姑姑来了,殿下对她也就不冷不热的了。
临走前,素昔还嘱咐她一声:“琐灵,出门在外一定要顾好殿下的安危。”
心里嗤笑一声,面上还是笑着回道:“素昔姑姑多言了,奴随行,自然是会照顾好殿下,您放心就好了。”
“如此便好。”
一声姑姑让素昔心里有了一丝异样,希望是她感觉错了。
有琐灵陪着,素昔没有亲自将她送到门口,回去给她收拾屋子。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楚仟泠余光瞥了琐灵一眼,那丫头低着头,交叠的双手捏得死紧,都勾勒出了红纹。
“琐灵,你对素昔可有什么不满?”
琐灵眼里的光一闪,否认道:“没有,素昔姑姑很好。”
“可你明知道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姑姑。”
素昔一来就是公主府的掌灯大姑姑,在训诫下人时楚仟泠无意间在一旁听到的,她那时就说不希望任何人在叫她时加上姑姑二字,包括琐灵在内都听到了,可今日琐灵却仿若没有听到过一般,直呼了姑姑,这个中含义可就有些难猜了。
琐灵脚步一顿,复又跟上:“奴只是想表现对姑姑的敬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楚仟泠面色冷淡下来,不再多说,只心里道,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