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罗小黑—小尾巴》逝苒

22、在路上

　　雀羽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一会儿的功夫，刚才的难受已经散了，她冲无限笑得灿烂，除了眼角还有点泛红，倒看不出刚刚还潸然欲泣的样子。
　　只是——
　　“啊啊啊啊，师父！刚刚那个是小吃街吧？！天呐我们就在小吃街上走过去，我居然什么都没有买！！！！！”
　　直到两人都已经走进地铁站，她才后知后觉自己错过了什么。毫不在意周围人投过来的视线，小鸟妖抱着脑袋哀嚎，显然是心痛得厉害。

　　“太吵了。”
　　无限被闹得不行，这时候也是无奈：“回来的时候还会路过这里……”
　　“那……我们可以多逛一会是吗？！”
　　小鸟妖的眼睛瞬间便亮了。

　　这里是离商业街最近的地铁站，尽管是工作日，人流量也还是不小的，连进站都要排队。
　　说着话已经轮到了两人，小鸟妖刚得了师父的默许正开心，翘着尾巴就去过安检。身后，佩剑无风自起，迅速飞出去，跟无限身上的金属片一起，在安检人员背后绕过。
　　雀羽转身的时候正接住自己飞回来的剑。这么短的距离，哪怕是排在他们后面的人都没注意到端倪。

　　“师父，为什么你总能把剑控制得那么好？”
　　小鸟妖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过去。她现在怎么说也算是开始练剑了，自然是早与武器建立了默契，可用起来也并不像无限这么得心应手。
　　“大概因为我是金系吧。”
　　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声音里却带着无奈。
　　剑本就是金属铸就，金系自然更长于控制，其他能力的妖精想要修炼自然也是可以的，但总不会像他这般容易。

　　“哦……”
　　小鸟妖点头，若有所思：
　　“那……师弟也是金系，他练剑的话是不是会比我学得快？”

　　无限便觉得又无奈又好笑。
　　“想什么呢！”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到底还是解释：“他又不练剑。”

　　“哦~嗯！”
　　这次声音一下就活泼了。
　　她在无限面前总是这样，那点小心思都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干净得让人一览无余。没了顾虑，小鸟妖连蹦带跳下楼，整只妖精都开心得厉害。

　　她之前在别处被无限带着坐过地铁，不过时间太久远早忘得差不多了。这时候就跟乡下姑娘进城了似的，这边看看，那边瞅瞅，还不忘试探得踩踩地铁前面那条写着“不要越过”的黄线。
　　无限也不拘着她，任她在候车厅转了一大圈，连卫生间都跑去看了一眼，又在车厢来回溜达，恨不能把所有东西都记下来的样子。
　　她看得兴起，直到快下车才回来，说话时候语气里还带着震惊：
　　“师父，其他地方，也像这里一样，变了这么多吗？”

　　闭关七年，雀羽作为妖精只觉得不过转瞬，却不想人类社会用这么短的时间也能变化这么多——她闭关前这个城市可是还没有地铁呢，这时候地铁线路却已经四通八达，周围人类也一脸见怪不怪，似乎这本就该是如此一般。
　　她一脸惊讶，无限也是没想到——跟别的妖精化形也会一定程度保留本体不同，雀羽最初化形便是完全的人类少女形态，再加上一直跟在他身边，有时无限也会忘了，这个少女的壳子下放着的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妖精。
　　这时候便笑着问出来：
　　“要去看看吗？”

　　“嗯！当然要看！”小鸟妖头点得捣蒜似的。

　　无限于是便带她下了车。

　　这里本就十分繁华，因为靠近城市中心位置，绿化工作做得也不错。这个时节草木正茂盛，宽阔的十字路口中央，圆形花坛里花开得正艳。合着午后明亮的阳光，给周围经过的车都添了点生机。
　　雀羽兴奋得跟着无限，顺着旁边的辅路往西走。
　　他们运气不错，遇到的这条街是出了名的网红街，道路两侧全是高大的樱树，虽然已经是夏日，但还有不少晚樱挂在树梢，粉红的花衬着干净苍白的树干，倒像是一排正微笑着的病美人。
　　瞅准了周围没人，雀羽招招手，便有风将樱花花瓣从树上带下来，瞬间就撒了人一头一脸，花雨一般。
　　饶是见惯了大自然中的秀丽风光，雀羽还是觉得，这种因人工雕琢而整齐划一的美景更显震撼。
　　若是在自然界，她去哪找这么多漂亮的樱花树啊？！

　　这么想着更玩得开心，风夹杂着花瓣在她和无限身边卷成了一个小漩涡，将两人完全囊括其中。无限任她闹着，看少女的身影在花海中游荡，长发长裙都被风吹得四处纷飞，仿若舞蹈。
　　妖精的审美素来与人类不同，无限虽早习惯了雀羽陪在身侧，这时候，看着阳光下伴着樱花起舞的少女，也不得不承认哪怕是以人类的审美而言，这姑娘也算是极美的。
　　只是这美丽并没持续多久，少女转个圈便注意到前面红色砖墙堆成的高大建筑，当时就指着那边喊起来：
　　“师父，师父，那是什么？？”
　　一瞬间就便回到之前跟在他身边叽叽喳喳的女孩。

　　“那是大使馆，你可以理解成是其他国家的人来跟这个国家的人沟通的地方。”无限只抬头看了一眼，也清楚以这只鸟的文化程度而言是理解不了什么外交，派遣之类的东西的，便选了最简单的解释。
　　“其他国家？”
　　雀羽眼睛亮了一下。她曾学过“别的国家”这个概念，但就像所有一辈子没出过国的孩子一般，外国对她而言不过是地图上画的那个小图标，在现实中看到相关的东西，倒还是第一次。
　　她新鲜得厉害，跑过去围着那西式建筑来回转了一圈，又忍不住转了一圈，见无限已经在等了，才恋恋不舍得回来。

　　“师父，外国的人类可以来这里交流，那外国的妖精呢？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这一片本就都是古建筑群，以近现代西洋建筑驰名，周围大使馆数量不少，西式教堂，街道也有那么几条。雀羽来回溜达着看了一阵，回来的时候便带着问题——
　　“是会馆那边有专门接待的妖精吗？还是跟这里一样，接待外国妖精的地方都是独立出来的？”
　　生活在这里一百多年，她从没见过外国妖精，之前从没想起来倒也罢了，这时候一提到，好奇心就有点压不住。

　　“外国没有妖精这种说法。”无限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边走边给她解释着：“不同国家的灵质生物诞生方式不同，叫法也不一样。”
　　“欧洲的一些国家会将灵质力归类于魔法的范畴，在东方，灵质力的应用又总会跟鬼神扯上关系。”

　　“啊，那只有我们国家有妖精的存在吗？”
　　“嗯，比起其他地方，我们国家因为历史足够漫长，妖精对灵质力的应用和掌握也更胜一筹。”无限点头。他给雀羽讲过历史，也曾告诉过她不同国家的发展程度，同历史进程有很大关系，这时候便当是重温一下了——
　　“那些对灵质力应用不熟练的地方，往往因为没有底蕴和经验，需要借助外物。”像是“巫师”就需要借助“魔杖”施法，与他们这些可以直接同天地间灵质力相交流的妖精走的便不是一个方向。

　　雀羽点头，这时候也回忆起之前学得历史，她记得师父告诉过她，自己的国家有……有……
　　“四千年！我们有四千年的历史！”
　　之前这些对她而言还只是个数字而已，这时候再认真去考虑其中的含义，只活了一百多年的小鸟妖眼里便带了震撼——
　　“那么长的时间，薪火不断，真厉害啊！”

　　她素来讨厌写在书本上的文字，但这般实地看看，感受却与在书本上见到的完全不同。雀羽眼睛里带了向往，忽然就觉得，之前学得那些东西似乎也没那么没用了。
　　这边她还满脑子想着外国，想着过去，回味着刚刚听到的内容，另一边，无限温和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了。

　　“是很厉害，不过，你也不差。”
　　“朱雀可是上古神兽，你的传承应该不比这个国家短。”

　　这不是第一次无限在她面前提到朱雀的事情。但还是第一次，雀羽对自己的本体有了点兴趣。
　　只是待要再多问两句的时候，师父的脚步忽然停住，神情也有些严肃起来。雀羽便清楚，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毕竟也跟着无限做了一百多年的任务，雀羽也多少能猜到妖精们对地点的选择——一般而言，若是选择偏僻少人的地方，很大程度上这次任务便是仅和妖界相关的事情，不会扯上人类。但要是选在人类的地盘，那要么是涉事妖精根本不在意人类的死活，要么就是对方仇恨人类，总归是想要破坏人妖平衡的家伙。
　　而这次蛇妖躲藏的地方，是在一栋办公大厦里。

　　那楼有二三十层高，周围一片都是相似的建筑，外层的墙壁上也都贴着相似的反光玻璃，倒是十分气派。
　　正好赶上下班时间，大厦门口不少人正排队打卡出门，周围摆摊的，闲聊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一眼看去人数已不在少数。
　　会选在这里，对方很大可能根本不顾人命，甚至可能以这里人的性命相威胁，希望无限投鼠忌器，等会打起来束手束脚。

　　这便有些过分了。
　　想通关窍，雀羽的脸色也沉下来。她本就是心灵系，虽做不到像会馆心灵系妖精那般定位探查，但若是运气好，通过对方的想法读个位置还是能做到的。这时候能力全开，脑子里吵吵闹闹全是声音，她很快便找出来——
　　“师父，那条蛇在楼顶！”

　　这位置选择，倒像是正等着他俩了。

　　“等会打起来，你注意照顾这些人。”
　　无限于是也不拖着，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直接从外面飞上去——高层就这点好处，谁都知道人类不可能从二十层爬上来，因而楼外侧没有摄像头，这就方便了他们。
　　雀羽一路追着无限，顺便用能力估计了一下周围楼层里的人数。她早习惯了师父打架的时候跟在后面救人，这时候做起来也熟练得厉害。

　　从动身到落地不过一瞬，两人很快便站在了大厦的顶层。那里稀稀拉拉站了四个妖精，除了那条蛇妖，还有两男一女。
　　其中一个男人一身青衣，低头摆弄着手上的一个盒子，听到动静，他随手将盒子放在旁边，看过来的眼神里有点敷衍，又带点懒散。至于其他两只，雀羽还没来得及细看，那蛇妖已经无比愤怒吼出来：
　　“你们还敢来？！”

　　大约是同伙给他的底气吧，哪怕明知道自己打不过无限，蛇妖还是瞬间就冲过来，周围水浪滔天，带着怒气。
　　而旁边的两只妖精，也迅速跟着动了手。
　　雀羽冷眼瞧着，那两只大约一个是冰系——她同蛇妖配合很默契，定然认识时间不短了，另一个则是木系。被三个一起纠缠着，无限倒还游刃有余，能分出心思盯着那个一直没动的青衣男人。
　　同伴已经战成一团，他却连起身都不曾，一双青色眼睛里带着锐利和好奇，这时候看看无限，又瞅向雀羽。

　　雀羽也在看他。
　　师父那边的战斗，她自知帮不上忙，也从没想过插手，这时候盯着那青衣人与其说是出于警惕，倒不如说，有点好奇，还有一点微妙的……熟悉？！
　　只是还没等她仔细想想，那个男人已经一脸认真，拿起了手边的黑色盒子。

　　小鸟妖的脑子从没转得这么快过——
　　这妖精一直没动，比起同伙，更像是蛇妖那边领头的。蛇妖的结界很有可能是从他那里搞来的，那这个破盒子，会不会，也是什么奇怪的法宝？！
　　师父那边还在战斗，好容易有了点想法的雀羽，头一回这么战意盎然。
　　她从来行动力都很强，也不管自己的想法对不对，少女拎着剑，就朝青衣男人冲了过去。

　　正看到被缓缓打开的盒子，和男人脸上震惊的神色。

　　陷入黑暗前，少女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无限惊怒交加的喊声：
　　“雀羽！”

　　她被吸入了那个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