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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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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来韩启一直顾忌着泰念的身体,没大用心采药,全部心思都花在保护秦念身上。
另外他对这山里的药草不多作提醒,也是想考一考秦念,看她有没有把书本上的药草都记下来,没想到的是,这一路来她竟然没有错过一种药草。
看来这小妮子不容小觑!
秀丽的山峦中,一高一矮两条清瘦可人的身影穿梭其间,时不时地,欢乐声连连。
正如韩启所说,秦念在这一天大开眼界,采了满满一竹篓的草药。她觉得这一趟出来带的竹篓太小了一些,装不下那么多的药草,她打算回去后找人做个大些的篓子。
下山的时候,韩启对她说:“今日爬的山不够高,也没有去山谷,所以采的药草都是一些十分普通的药草,价钱也卖不了很高。往后你适应了爬山,我就带你去深远一些的地方,那里或许能采到一些名贵的药材。”
秦念闻言,心中一动。
“我已经适应了,启哥哥,你明天就带我去吧!”
韩启轻抚了下秦念的头,笑道:“念儿,你太心急了,你的身体刚好,做什么都得缓着来。”
秦念背着竹篓回到家时,母亲和哥哥刚从地里回来。
康家地不少,但康家兄弟俩都不在家,在邻县帮人建房子或是做木工活,康氏带着康震和康琴在家,也不愿意去做那些辛苦的农活,所以地多数是荒废的。
自从秦氏带着一双儿女嫁过来后,康氏就说秦正元是个男儿,应当帮着家里多种些地,对此秦氏倒觉得是应该的。
秦正元憨厚,也没觉得这有什么。
只不过秦念总觉得康氏为人太苛刻了。
康氏自己不下地干活,康震比哥哥大上两岁,也不下地干活,却让哥哥从早干到晚,把他当成牛一样使唤。
秦氏原本就在家里织织布,帮人缝下衣裳,但因心疼儿子太过劳累,便也跟着一起下地干活,但地里的活实在太多,每每回来,她都浑身累得动都不能动。
秦念想着母亲本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从小就养尊处优,即便后来家道中落,但后来遇上父亲,父亲做着药材生意,也没有让母亲吃过这番苦。
却不曾想,父亲一过世母亲就过上了如牛马一样的生活,这生活堪比奴隶,还是康家的奴隶。
前世秦念虽说会为此事觉得气愤,但她从来不敢多说什么。
而这世,她既然重活一回,便定不能再让母亲和哥哥成为康家奴。
秦氏此刻累得在院子里的矮凳上歇息,秦念将竹篓搁下,再站在母亲的身后,帮母亲揉着肩背,边揉边道:“娘,您写封信让继父回家来,我们跟康家人商量着分家吧!”
秦氏一愣:“分家?”她扭头看了女儿一眼,很惊讶女儿能想到这层,她微叹一声道,“你继父是个孝子,他凡事都听他老娘的,他老娘不肯分家,我们就分不成。”所以,叫回来也没甚用,康氏是绝对不会同意分家的。
秦念指腹用力地揉着母亲硬绑绑的肩颈,试着说服母亲:“娘,您想一想,自前年我们到康家来,康家人就自己不下地干活,专让我们干。每回康家奶奶和康震康琴他们,也只会等到有收成时才来帮忙收一下,收来的粮食作物也都进了康家大院的仓廪,可分给我们的粮食,还不够我们一日两餐饱。”
也在一旁歇脚的秦正元突然板着脸出了声:“娘,我们累得要死一日只吃两顿,他们闲得慌却一天吃三顿。”多余的话他不懂多讲,但他听到妹妹说出这些,就觉得要把心里的气出一出。
秦氏蹙起眉头:“他们奶孙仨个,一天吃三顿了吗?”
秦正元嘟着嘴气道:“我都瞧见十多次了,午后那顿他们是偷偷吃的。”
秦氏闻言,心里瞬间就窜入一股气,这股气压得她心里沉沉的,难受得紧。
康氏每逢给粮,当真是不够他们一天吃两顿的,若不是正元时常去山脚下摘些野菜什么的充饥,他们都会饿死。却没想到他们这头饿着肚子,康氏却带着两个孙一日吃三顿,这真是太可恶了。
秦念见母亲生了气,忙趁热打铁:“娘,我问您一句话好吗?”
秦氏转头看了秦念一眼:“有话问便是。”
秦念停了手指间的动作,移步蹲在母亲的面前,仰着脸仔细问:“娘,您说您带着我们兄妹俩来康家,为的是什么?”
秦氏没经想,直接答道:“当然是为了把你们好好养大。”
秦念冷冷地斜了康家屋子方向一眼,咬牙切齿:“娘,您说是为了把我们好好养大,我却差点被康家奶奶给毒死。”
她转脸看向哥哥,“你看哥哥,以前长得多精神一个人,现如今瘦得皮包骨,一点人样都没有了。并且这两年也没见他长个。”
又转脸看着母亲,“娘,您看您,以前皮肤白里透红,现在呢!皮肤腊黄,眼角还起了皱纹。难道这是您想要的生活吗?”
秦氏心中一个咯噔,脑子突然变得无比清醒。
是呀!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当初刘仲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孩子在县城住着,由于她长得貌美如花,时常被城里的那些流氓痞子惦记,好几次差点被那些人羞辱。
后来她的邻居劝着她改嫁他人,好为自己和孩子谋条生路。
可是谁又愿意娶一个拖着一双儿女的寡妇呢?
邻居大婶的娘家就是白米村的,在县城就是做着保媒的活,于是大婶便将秦氏介绍给了康有田。
康有田自十多岁开始就在外当兵打仗,由于人太过于老实,打了二十年的仗,依然还是个兵,难得的是上过无数次的战场,却手脚齐全,身体强壮。后来天下太平,他便解甲归田回了老家白米村。
能娶到秦氏这么水灵的女人,康有田觉得是老天开了眼,他不计较秦氏带着一双儿女嫁到他康家,他对秦念和秦正元也不错。
只不过康有田把秦氏娶回来没有多久,就跟着他哥出邻县做工去了,一年才回一次家。
秦氏正因为康有田一年才回一次,不好把在康家的委屈都跟康有田说。
而这次,她还能不说吗?
秦念继续:“娘,我知道继父是个孝子,但继父的母亲是个毒妇,是个害人精,是个不值得被我们尊敬的人。倘若我们能与康家大伯分家,往后我们可以尽到责任,每个月给些钱米康家奶奶。我们没有义务连康家大伯的儿女也去养,您说是吧!”
秦氏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念儿,你说得对,康家奶奶不是个值得我们尊敬的人,我们也没有义务去养康家大伯的儿女,再说了,康震比你哥还要大,他都不出工,康琴也比你大一岁,她也不出工。”
秦正元忙接口:“康家奶奶其实身体结实着呢!她也可以出工。”
秦念笑着点头,觉得哥哥能多为自己争辩一句,那是多好的事情呀!
秦氏:“是的,既然如此,那明天我们也不出工。”
秦念听着母亲这般一说,她心中惊喜万分。
原来母亲并不是个懦弱的,母亲需要的只是开窍!
这时秦氏目光落在旁边的竹篓上:“念儿,你那竹篓里装的是什么?”
秦氏天未亮就出工干活,并不知道秦念跟着韩启去了山里。
秦正元起身去看那竹篓。
秦念笑道:“娘,那些都是药草,往后只要天气好,我就跟着启哥哥上山采药,药草积累得多了,再拿到镇上去卖。”
秦氏点了点头:“嗯,这倒是个能养活人的好法子。”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整日跟个大哥儿一道上山,那多不好。”说着连忙摆手,“不成不成,这事不成。往后你还是不要再去了。明日我会捎信给你继父,让他回来商量分家的事,若是能分成家,你就跟着我们一道下地干活,若是身子不好,就在家做些家务也成。”
秦念一听心头就不太高兴,但她知道这事得好好说。
“娘,我现在还是小孩子呢!您想得太多了,启哥哥他是好人。再说我们光是种地又哪能赚到钱,若是赚不到钱,待到我笈笄成人,又怎可能嫁个好人家。”
秦念闻言心头一震,觉得念儿说得十分有道理。
她的执念不就是要让念儿嫁到京城的高门大院吗?眼见着念儿只有两三年就要成人了,两三年的时间,若是不能存到钱,那念儿也只能嫁在这村里了。
她没想到当她掉进康家这个坑后,慢慢地就连初心都忘了。
按着她以前的计划,她是要存很多钱,再将念儿好好包装下,到时再找找她少女时在京城认识的人,看能不能托个关系让念儿进入高门大宅当个妾室。
秦念见母亲的神情稍有松驰,便又加了一句:“娘也知道的,我近来一直在看医书,往后想的就是能当个医女,若是我能成为一名医女,那我就可以去京城开一家医馆,这样就能有机会接触到京城的名门子弟了。”
秦氏听到这里,心中了悟,她看着女儿,脸上浮出一道欣慰的笑容:“没想到我家念儿年纪小小,就已经会为将来盘算了。”说过又是一笑,“既如此,那你往后就跟着韩哥儿一道上山采药吧!跟他多学习药理医术,往后若是能在京城开一家医馆,那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秦念见母亲终于想通,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跟韩启学医这事,如果没有母亲的同意,再就是最大的阻碍了。
接下来她要扫清的是康家那边的阻碍,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康琴按捺不住了。
康琴因着下毒一事,心虚得紧,一直不敢面对她和韩启,怕他们将她报官。但时日一长,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康琴这一两日总是偷偷地跑到门口朝里观望,看到她后都是横鼻子竖眼睛的,一脸仇视的模样。
她很明白,她与韩启走得太近了,康琴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