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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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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只划过一瞬,就被桓野极快的否定了。
不,他不会重生。
原因么……也很简单,他重活了一辈子,是上天赐给他的机缘,同时,也伴随着另外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桓野能看到他人的魂音。
天生万物,不论种族皆有魂魄,世间情欲藏在七魄中,而三魂则决定了波澜的一生。
即使他现在还无法窥探到陆归龄的魂音,但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原原本本的陆归龄。
他这通身的不染世俗,倒与上辈子一心修仙的模样别无二致。
那段废话连篇的开典致辞终于讲完,灵璧早已吃累了,她抻在桌案上,脸颊被手戳出了个小窝。
“阿雾,什么时候走啊。薛恒就是不省心,都跟他提了多少次了少说点少说点,怎么就是不听呢!师姐怎么选了他当继任掌门啊。”
薛恒正是九重仙门掌门,也是方才在留影中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男人。
姜雾掀起眼皮,慢悠悠盯了她一眼,又将目光落回别处,懒懒开了口。
“不急,再坐会儿。不过你要是想当掌门,我可以帮你同师父说一声,毕竟我听说薛师弟最近头顶又有些……荒凉。正好你头发多,可以去松松脑袋上的负荷。”
“你!好啊,果然是胆子越发大了,居然开始编排起我来了。我可不要当什么掌门,薛恒那面团脾性都能气得掉头发,我这一去,岂不是要开罪完十四州宗门了。”
灵璧倚着手腕,摇了摇头,“不去不去,说什么也不去。”
姜雾突然笑了下,眉毛微挑,“我胆子大——我这胆子还不是你打小关照出来的?”
前面也不知道是谁拉着桓野,大言不惭从小也这样关照着姜雾,她这会儿损人的又想起来了,直直往灵璧心窝子里捅了一刀。
不过也是实话,若非她很多很多年前带着小姜雾在九重仙门惹是生非,搞得各处山峰鸡飞狗跳,姜雾也不会养成现在这样霸道的性子。
虽然十四州修士大多数不清楚奉壹元君真实的性子,只觉得这位修仙界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冰雪之姿,凛然不可侵犯。
灵璧瘪瘪嘴,没再接上这一句话,她顺着姜雾眼光望过去。
陆归龄微垂着眉,修长如玉的手握着碧盏,茶水漫上他嫣红的唇峰,薄薄的,似是一瓣血。
灵璧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突然来了些精神,直起腰身,“是了是了,我竟忘了还有这一茬!咱们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什么叫大宗风范,什么叫野鸡山门。”
底下人声鼎沸,正式的仙门大比已经开始了,
不少跃跃欲试的年轻人都领了上场顺序,三三两两候在底下,交头接耳。
姜雾略略看了几眼,都是些小打小闹的孩子,她现在可没兴趣好好观摩漏洞百出的术法,灵璧说得对,话糙理不糙,她得好好跟陆归龄论理清楚。
她扬眉,清凌凌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方才是谁说,庆典之后再论事由?怎么现在当起了哑巴,”姜雾睨着眼,望去的一眼很是嘲讽,“嗯?玉虚真君。”
苍山的人都是顺风耳,一听姜雾提起了他家真君的道号,都打了鸡血似的齐齐盯了过来。
姜雾也不怯场,无声笑了笑,素日里的冰霜容颜宛若霁雪初晴,露出了乍暖还寒的一幕天光。
“秦嵘,那名受伤的弟子怎么样了?上来给大家仔细说说,免得有些人总觉得我们九重仙门仗势欺人。”
被点名的秦嵘抹了抹脑门虚汗,撩起袍子就跨上台阶。
“那名弟子已送往百世门医治了,因是剑伤,与其他的伤痕有些不同,需要等待消弭了剑气,才可服用几粒回春丹,以保无虞。”
他瞟了瞟四周人群,见苍山那边也有弟子小声朝玉虚真君说着话,心底盘桓了几番,又道:
“只是……剑气凶猛,那弟子还未曾筑基,恐怕单凭他自己,是熬不住此等烈伤。”
姜雾冷笑一声,一双清浅剪瞳盯了过去,像雪地里凝结的冰棱。
“听到了吗?陆归龄,就因为你这一耽搁,我九重仙门的弟子就要丢了一条命。你说说,这事儿要怎么善了。”
他今日束得玉冠,少了乌发遮掩,清隽的眉眼更显冷淡,抬眼看来时,鸦青的眸子宛若古井无波。
陆归龄的目光停在她身上,只看了一眼。
“无形道剑意凶煞,即便言语有失,也不该妄动杀念,伤及同辈弱流,此一件,确为我苍山过错。来人,”
立刻有苍山弟子出列,等候他吩咐。
陆归龄的眼眸落在秦嵘身上,“此为无形道弟子,他可化解剑气。”
秦嵘尴尬的连连拱手称是,私下里仍不忘偷偷瞄了几眼姜雾。
果不出所料,姜雾又被某人轻描淡写的话气得青筋横露。
她一拍桌子,在灵璧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气势汹汹朝陆归龄发难。
“陆归龄你说什么呢!谁是弱流?!你憋了一肚子坏水是想泼给谁看!还’即便言语有失’,啊我呸!我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秦嵘简直想立马奔上去捂住姜雾的嘴巴。
可惜为时晚矣,姜雾这气势十足的一句话,那说得叫一个气吞山河,秦嵘只能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耳朵,掩耳盗铃一般自欺欺人。
希望真君念着从小损到大的情分,不要动手把奉壹师叔给斩了。
到那时,他就是把自己哭进坟墓里,也拦不住紫微的滔天怒火。
想到这儿,秦嵘摁着耳朵的手又紧了几分,他只能从衣袖缝隙中隐隐约约看到,灵璧师叔祖一脸生无可恋,手上抓着的灵果将将滚在地上,轱辘辘停在他脚边。
陆归龄仍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像是早已料定她会这般激动,他垂着眸子,理了理褶乱的衣袖。
“九重仙门出言不逊,公然指摘我苍山之主,弟子们尊师重道,向来赤子之心,虽是一时情急不小心伤了人,可确实也未曾料想到九重仙门的实力。”
姜雾蹭得一下站起了身,周身浮动的白莲摇摇晃晃,苍山众弟子见她这样的势头,皆都抬起手中的剑,一脸戒备的看向她。
秦嵘立马上去想要拦住姜雾,他苦着脸,早就不见之前和善的微笑。
“师叔……师叔,现在是仙门大比,您……”
他话没说完,就被姜雾一手给推开,等秦嵘踉踉跄跄站定时,熟悉的怒骂响彻周遭。
完球,他就知道他不该听掌门的,什么叫烫手山芋,这就是!!!
姜雾指着陆归龄的鼻子,气得口不择言,“你瞎啊?!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挑唆引起械斗?!陆归龄,脑子是个好东西,眼睛也不是白长的,我希望你长点心,别活得像个废物。”
“哦。”
陆归龄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饰,这才慢悠悠看了姜雾一眼。
“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废物?”他移开目光,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依旧声线清冷,淡淡看着底下打得热火朝天的修士们。
“姜雾,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你这个脾气呢。”
高处上围坐的人儿,莫不是修仙界有名有姓的人物,这会儿端看了半晌闹剧,才慢慢琢磨出了个名堂。
原来玉虚真君早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为之,那他之前说的那一番话……?
众人的目光慢慢变得有些古怪,来回逡巡在姜雾与陆归龄身上,慢慢从看热闹的活络转变成一丝丝怜爱。
“……?!!”
姜雾就知道这只狗从来都没安好心!!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但他就是不说,免得跌了自己正道魁首不惹尘埃世俗的圣洁形象,非要戳戳姜雾这个一点就着的炮仗,顺带还回敬她几句’溢美’之词。
搞清楚,她才不会蠢到承认陆归龄刚刚骂了她一句废物。
姜雾气极反笑,“陆归龄,原来你也没哑巴啊,怎么之前不多叫唤几声,显得你能耐呢。”
她说得这话着实有些过了,站在陆归龄身后的苍山弟子个个憋红了脸,恨不得直接扑上来剁她几剑。
秦嵘更是两股战战,心里念起阿弥陀佛,祈祷灵璧师叔祖能缓过神来,不要再低头捣鼓玉简了!!
隔岸观火的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夭寿啦!奉壹元君跟玉虚真君杠上啦!还公然骂人家是狗啦!!
清风雅香,吹拂着周身开遍的白莲,寂静像死亡一样蔓延开来。
他身上是雪色一般的锦缎白袍,袖口几只仙鹤滕然欲飞,青年微垂的眼眸从未抬起,仍慢条斯理的移转目光,扫视归元道场上气氛热烈的人群。
“不是有你吗?”
他意有所指的平静开口,语气像是一滩没有波动的死水。
“元君大义,向来是我辈楷模。”
我呸!楷模能当饭吃啊!
啊不对不对……秦嵘第一时间甩掉了脑子里的念头,这歪掉的重点应该是在——
真君回骂了自家师叔是狗……吧?
很显然,秦嵘真相了。
暴涨而起的混天绫从姜雾腰上蹿了起来,那条殷红似血的红绸带在空中飞舞,姜雾握着绫带,一只脚都已经踏在桌案上了,半道却被一股力拦了下来。
姜雾蹬着足尖,又冲了冲,发现冲不动。
她回眸,看见刚刚安静如鸡的灵璧扯住她衣袖,面色带着从未有过的严肃。
“……?”
姜雾无声的看着她,还没等到灵璧一个解释,就被她用缩地成寸,直接从归元道场上带走了。
秦嵘僵着一张脸,实在对这件事的发展有些始料未及,而观望许久的看客也呼吸一滞,扼腕叹息居然被人搅黄了一出好戏。
还是端坐后面的桓野眨了眨眼眸,唇角微弯,露出一个无害的淡笑。
他站起身,朝在座诸位拱手致歉,“诸位,我师父临时有事脱不开身,暂且离席,望各位道君海涵一二。”
“哪里哪里,小友这是说得什么话,元君繁忙,自是应该……”
“是极,是极……”
大家都是人精,递梯子给人下台阶的活儿没少干,这会儿都兄友弟恭互相谦让,连番说出些’不敢托大’的话。
至于身处话题风暴的女主角姜雾,正一张嘴吞一口狂风噎进肚里。
好不容易逮着时机,缓住了灵璧继续要缩地成寸的手,姜雾连忙打了个气嗝儿。
“等等等等!你……”
她话还没抖落清楚,灵璧的神色肉眼可见紧张,连双眼都埋着恐惧的暗色。
“阿雾,方才师兄传讯与我,说师姐出事了。”
师姐……紫微?!
姜雾一瞬间瞪大了眼。
——师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