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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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昭讨厌酒。
这个秘密只有阿蛮知道。
老皇帝最喜收藏美酒，上行下效，京中爱酒成风。
京中各色宴请，都要同主人畅饮，甚至更催生出了以酒论人的风向。
而桓昭是老皇帝接入宫中养大的“麒麟儿”，是受人倾慕的天之骄子，怎能不爱好酒？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可桓昭平生最讨厌凡事脱离自己的控制，酒后飘飘然的感觉，旁人喜欢，他却难以忍受。
只是桓昭惯会装模作样，如果不是阿蛮因为常常与他作对，对桓昭这厮关注颇多，她也不会发现这个秘密。
突然听闻桓昭竟和那几个豪族子喝醉了！
阿蛮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只觉听到了笑话一般！
要知道和那几人同行一直大宴小宴不断，北地人多爱喝烈酒，偏桓昭一同赴了几次小宴都总有法子糊弄过去，竟是一次都未醉过。
说桓昭会被人灌醉，阿蛮是不信的。
可阿蛮向来好奇心重，犹豫片刻还是安耐不住往桓昭的马车走去。
桓昭不喜欢乘车，可阿蛮往桓昭马车一路走过去，也确实没有像往日那般见到桓昭纵马的身影，不由心生疑惑。
难道桓昭这厮灌了那群豪族子弟几日，终于被人识破，惨遭几人联手报复了吗？
阿蛮和桓昭这人半斤八两，都是最小心眼不过。
只是桓昭这人记仇从不表现在脸色，而阿蛮却是兴致勃勃不放过一点儿能落井下石的机会。
虽然现在和桓昭关系缓和，并且因为他识破了天道的秘密，使得阿蛮不自觉对他更亲近几分。
可眼下能看桓昭的热闹，阿蛮依旧来的很快。
几步就到了桓昭的车前，驾车的驭者姓茅，是位年纪不小的老叟，面上法令纹极深，瞧着就不是好像与的。
那双浑浊的老眼看过来，令见多识广的徐宛都忍不住瑟缩一下，下意识拉了拉阿蛮的衣角。
偏阿蛮毫无所觉，她鼻尖轻嗅，当真在车门紧闭的外头都闻到了些许酒味，本对这消息的怀疑，登时打消了大半。
阿蛮将小手背在背后，高高抬起下巴，因为走得极。漂亮的小脸上红扑扑的，难掩其中幸灾乐祸。
轻咳一声，努力做出严肃的模样，阿蛮对着挡住她去路的老叟道：“茅叟，你且让开，我要进去。”
老叟眯起眼，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兴致昂扬的阿蛮，语气却极是恭敬。“姑娘，郎君喝醉了正在里面休息。”
阿蛮睁大了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听到桓昭真喝醉了。
她敢笃定这厮定是在宴上吃了亏，阿蛮本就看不惯那群北地豪族出来的纨绔子弟。更何况她自认为和桓昭的关系，已经从生死大敌，晋升了亦敌亦友的关系。
她毫不客气的在心底的小本本里，又给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豪族子弟记上了一笔。
记仇如阿蛮，总会找机会报复回去的。不过眼下更重要的——当然是对着死对头桓昭的惨样落井下石了。
阿蛮努力摆出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回忆着往日霍明珠的样子，抬起袖子假惺惺擦擦眼角，夹着声音，软软道：“听闻兄长醉的厉害，路上颠簸。也没能带上几个随行婢子，我心中实在担忧得紧。”
“他要是醉糊涂将自己摔死在车里，那可如何是好？茅叟还是快快让开，让我去照看一二。”
阿蛮天赋异禀，把霍明珠往日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的相像。
可她忽略了霍明珠这般作态，通常是在伤及旁人之后为自己变白时所用。
而桓昭此时也不过喝醉了酒，阿蛮这一闹，好险让还未来得及走远，只对着这边远远张望的钱氏子弟，以为桓昭这个“孙氏嫡长子”在宴后出了什么意外。
当下脸色一白，惊惶的勒马迅速转回他们的车队中，找人商量对策。
桓昭车边随行的几个护卫，本都熟悉了阿蛮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此刻也被阿蛮出乎意料的假哭，吓得险些从马上一头栽下去！
就连隐约猜到她和桓昭并非真兄妹的徐宛，也被阿蛮这出乎意料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
反而那个一直板着脸，目光阴沉沉的老叟。不只是吃错了什么药，那张万年不变的哭丧脸，竟能挤出一个感动的笑来。
更令人惊悚的是，他竟能对着就差在额头上写着“想看热闹”四个大字的阿蛮安慰道：“是我未曾遣人去向姑娘通报一声，让姑娘担心了。”
说着，他就慢吞吞让开了身体。“郎君就拜托姑娘照顾了。”
“好说，好说。”
阿蛮心不在焉，三步并作两步，提裙上了马车。
退开车门就钻了进去，身后徐宛正待跟上，却被那老叟拦住，苦树皮般的脸上，没甚么表情。
阴沉沉的盯着徐宛，眼神不善。“你上来做甚么？”
徐宛赔笑解释道：“我是孙姑娘新收的婢子。”
老叟一挥手，不耐的低声道：“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看到徐宛神情犹豫，他脸色一黑，“休要打扰。”
说完老叟见徐宛还未反应过来，不屑的轻哼一声，“我家郎君何等人物，不过区区几杯烈酒，就想灌醉我家郎君？真真是可笑。”
既然没醉，为何还要放出自己烂醉的消息？徐宛质问还未出口，突然想起她家这位姑娘，先前还与这位“兄长”争执，如今已经满心幸灾乐祸的自己送上门来，不由产生了某种明悟。
阿蛮走入车中。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外面明明酒味浓郁，可这车厢中依旧是桓昭用惯得那股淡雅清冽熏香。
桓昭静静躺在柔软的兽皮中，乌黑如锦缎的长发有些许凌乱。
昳丽的眉眼因为主人的沉睡，少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锋锐，反而更加突显出了他长相的精致，只是眉飞入鬓，及时双眸紧闭，睫毛长得出奇，也半点不显女气。
阿蛮从未见过桓昭这样毫无防备，在自己面前沉睡的模样。
本是过来嘲笑他的阿蛮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她在桓昭身边蹲下，歪着头好奇的打量着桓昭。
冷白的皮肤似乎因为醉酒的缘故，染上了一层浅浅的薄红。
阿蛮看久了才意识到，桓昭高挺的鼻梁侧，似乎隐隐约约有粒浅浅的小痣，点缀在过分深邃昳丽的面容上，不仅不是缺憾，仿佛更添了几分独特的风情。
阿蛮四处张望了一下，谨慎的、悄悄伸出手，戳了戳桓昭的侧脸。
见他没有丝毫反应，阿蛮胆子更大了一些！
在桓昭脸上轻轻捏了一把，白净的面颊上留下了浅浅的红痕。
她瞅着自己捏人的手指，目露疑惑，忍不住嘀咕出声，“这厮竟真未敷粉？”
阿蛮面露遗憾，刚想收回手，谁知突然被人握住了手腕。
阿蛮吓得汗毛炸起！
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
阿蛮心底发憷，想要挣脱，却发现半点都抽不回手来。
她只当自己把桓昭这厮惹毛了，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阿蛮结结巴巴道：“我、我、我就想给你扎个小辫，没做什么……”
话刚说完，阿蛮就恨不能找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这话说得，桓昭这小心眼岂不更要记恨死自己！还不如实话实说，和他死磕到底。
谁料却听一个低哑的声音，轻轻道：“好。”
阿蛮愕然抬头。
这才发现桓昭看似在盯着自己，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却并没有聚焦。
阿蛮小心翼翼抬起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半点反应。
阿蛮舒了口气，若非靠近时能闻到些许酒香，阿蛮都不敢确认眼前这人当真是喝醉。
正想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却又听到那人开口了：“魏阿蛮。”
阿蛮挑眉，知道他还醉的厉害。只是因为自己还是没能把他抓住自己的手挣开，没好气道：“干什么！”
回答她的，是许久的沉默。
桓昭长睫垂下，阿蛮都快以为这人要睡着了。
就听他仿若呓语：“你不要死行不行……”
阿蛮正要掰开他的手一顿。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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