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七章 难宁 ...
-
云收雨散后，二人相拥又补了会儿眠。
叶翎汐望着身子弓起缩在她怀中浅眠的江燕，唇角勾起一丝浅笑。她凑到江燕耳边，曼声轻吐：“醒了么？”
耳垂被一阵热气包裹，只觉一阵酥麻感，江燕“嗯”了一声，眉头舒展，笑嗔道：“汐儿学坏了——”
叶翎汐眯起眸子，挑挑眉道：“不喜欢？不舒服？”
江燕连忙摇头，讨好道：“没没没，舒服舒服。”
叶翎汐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右手撩起纱幔，向窗户看了一眼，一轮明月已高高挂起。
叶翎汐虽是贪恋这片刻温存，却还是狠狠心，道：“你睡够了么？睡够了，我给你找件衣服，你也该回府了。”
江燕一怔，随后用脸贴着她的胸口来回蹭着，似是不愿起身。
叶翎汐见她赖皮，眼神陡然转柔起来，她轻哄道：“好了，别赖皮了，快起来吧，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烟儿要等急了。”
江燕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从她怀中爬起，靠在床板上坐了起来。
叶翎汐起身，将床尾的衣服抱起，然后坐在床铺上，慢慢开始穿戴起来。她边系着腰带，边问道：“若是明日陛下问起你为何不在尚书省，你就说你身体不适，告了假。”
江燕望着叶翎汐背靠着她，紧紧搂住她的腰肢，笑道：“我原先也是这般想的，那燕姑娘怎么凭空失了踪呢？”
叶翎汐转头，瞄了江燕一眼，淡淡道：“我会喊人扮作你模样出楚都，若是陛下问起，我就说你是燕国医女，本要归国探亲，被我耽误了这才留下救人，现在已返回故里，料想着皇帝也不会追根究底，去寻个他国医女。”
“这燕国国姓就为燕，确实是个好身份。”江燕心念一动，唇瓣贴上叶翎汐颈下的性感锁骨，蜿蜒轻吻着：“我家汐儿，果真是冰雪聪明，才智过人。”
叶翎汐忍住来自唇舌撩拨的酥痒，故作冷淡道：“不敢当，比不上你家九公主。”
江燕一怔，轻吻动作一停，但很快又纵着舌尖缠上叶翎汐的耳垂，曼声道：“别瞎说，九公主哪是我家的，只有小汐儿才是我的。”
叶翎汐受不住这撩拨，嘤咛一声忙起身避开她的侵袭，眉尖一挑，冷笑道：“不是你家的，你一大早跑人家房里做什么？”
江燕心知不妙，大呼冤枉：“这，这，不是九公主昨夜被麒公主咬伤，我这，这也是医者父母心，去照看一下，替她清理了伤口。”
叶翎汐见她目光躲闪，哼了一声，冷冷道：“喔？那你怎么不替陆杭包扎去，他可也是被咬伤了。”
“这男女授受不亲啊——”江燕义正言辞地辩解着。
叶翎汐听完解释后，依旧穷追不舍，追问道：“那你这女女授受就有亲了？”
江燕无奈，只得另起话头：“哎，不说这个了，汐儿怎么会带我来青楼？这房间又是怎么回事？”
叶翎汐见她故意岔开话题，白眼一翻，闷哼一声，但还是接下了江燕抛出的问题：“这原本是楚都一间不知名的小青楼，不过这里刚换了老板，相信过不了多久，这里怕会成为楚都最负盛名的青楼。”
江燕诧异：“为什么？”
叶翎汐淡淡道：“因为老板是叶清歌。”
江燕花容陡变，睁大妙目，失声道：“这……什么？叶清歌？她，她……她怎么会，她不是和逍遥那个妖道一起，正被陛下通缉么？她不躲起来，跑这楚都来做什么？”
叶翎汐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吃惊，耐心解释道：“不，她躲起来了，这间青楼是她命她手下张罗的，名义上还打着叶瑞的名头。”
江燕心头大震，惊愕不已：“你三叔？这叶清歌怎么与叶瑞勾结在一起了？汐儿这是探到了什么？为何我感觉什么事都被你瞒着。”她心底不自觉地泛起闷涩，口吻自然带着些不满。
叶翎汐见她神情异样，心头一抽，便不再有所隐瞒，当下全盘告知：“我先前不太确定，若是轻易告诉了你，也是徒增困扰。现下，时机已到，我便不再瞒你。”她见江燕在她解释下，眉宇略微舒展，柔声又道：“先前你总是问我小影去了哪里，那我告诉你，小影被我派去接近了叶清歌，成为她的手下，这间青楼也是小影张罗盘下的。我今日本与小影约在此处商议后续，没想到小麒提前发动。我琢磨着，你既是要找地方歇息，我也要会小影，那直接来这里了。”
江燕听完，这才恍然大悟，不禁称奇，但转而心头疑云更剧：“原来如此，那这叶清歌究竟是何人？又有何目的？她先前是投靠楚玄的，可如今楚玄已败，楚玄之子也不过就是个孩童，她们这是在替谁卖命？难不成还想行刺陛下，意图谋反？”
叶翎汐沉声道：“这，我还不知，小影并未得到她全部信任，只知这彼岸教内，除了教主逍遥，还有一个神秘的少主，原为叶清歌的恋人，后不知何种缘故，那少主不但将她抛弃，还差点毁了她的容貌，叶清歌没有将此事吐露，小影也不便探究，至于那少主，平时行踪不定，一直替他带话的是夏左使，真正见过他本人的人很少很少。”
江燕心中震动，脑中被杂乱的线索盘踞，理不出头绪。她思忖片刻，凝重道：“那妖道势力不小，武林和官场都有人脉，汐儿定要让小影藏好身份。我有种预感，你说的那个少主或许就在京城，而且还是我们认识的人。”
叶翎汐点了点头，沉吟道：“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突破口还在叶清歌身上。她是我大伯遗女，对我和父王早已恨之入骨。她既想夺回叶家权势，必会找我三叔，没想到还真被猜准了，他二人已搭上线。呵，我这个堂姐也是好手段，叶瑞那么精明的人，也被她哄得露了豺狼之心。”
“什么？！那叶清歌竟，竟，是你叶家的人！” 江燕忍不住失声惊呼，转而又有了几分了然，“怪不得，怪不得，她一心要置你于死地。”
叶翎汐低声又道：“这件事，你且暂时瞒住陛下，现在陛下与我父王生了罅隙，若是将这层关系吐露，我很怕楚麟会趁机扫除叶家。”
今日听来的信息太多，让江燕一时间难以消化，只觉脑袋胀痛不已。她苦笑道：“汐儿，你今日说的事情有点多，容我再捋捋。”
叶翎汐摸了摸她头，轻笑道：“嗯，那我先去帮你拿衣服去，你再躺一会儿。”
江燕点了点头，神情有些凝重，似乎在思考什么。
……
叶翎汐离开暗室后，便直接去了叶影房里，吩咐了一些事后，顺势拿了两套干净衣服。
她一路上都低着头，准备低调地折回暗室。哪知走到转弯口，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噢哟，没长眼睛啊！”只见一个高鼻深目、褐发碧眼的胡姬正怒视着叶翎汐，连忙扶住那后退一步的贵公子。
叶翎汐还未开口，被撞着的贵公子则像是见了鬼一般，张大了嘴：“你……你……”
叶翎汐深邃的眸子在他身上扫视一圈，淡漠道：“好巧。”
贵公子神色古怪地盯着跟前女子一阵，对着身旁那个快倚在他身上的女人道：“你先回房，我一会儿便来。”
异域女子瞪着了眼冷美人后，还想多说两句，但见贵公子神情肃穆，也就识相地先走了，临走前，泛着似水眼波，扭着她那半露在外的水蛇细腰，娇嗔道：“那你可要快点喔！”然后一步三扭地离开二人视线。
叶翎汐望着那胡姬远去的背影，冷冷地道：“呵，没想到，你喜欢这种货色。”
贵公子丝毫不介意她语带嘲讽，笑得一脸欠揍：“不不不，小王也就是慕名而来，听说这的胡姬美艳惹火，心痒便来瞧瞧。小郡主莫不是吃醋，尾随小王到此？”
叶翎汐冷冷地扫视他了一眼，嘲讽道：“南宫煜，你可以再自恋点。”
南宫煜围着她转了一圈，好奇心大起：“这就奇怪了，你堂堂大楚的清河郡主，跑这烟花之地做什么？”
叶翎汐淡淡道：“你来做什么，我便来做什么。”
南宫煜眼睛一眨，笑嘻嘻道：“我来会美人，郡主也好这口？欸，不对呀，你手里拿着衣服做什么？而且这还是男装？”
叶翎汐瞥了一眼双手捧着的两套衣服，面色波澜不惊：“喔，动作太大，衣服破了。”
南宫煜一愣，随后眼光流露一丝玩味，低声轻笑道：“这么激烈啊，那小郡主是要回房安慰小哥哥去？还是随小王去绾青阁看戏？”
叶翎汐略一沉吟，谢绝道：“不了，你去看吧，过两天我在约你。”
南宫煜见她急着要走，笑着送客：“那小王静候叶美人宣召。”
……
江燕在房里等得心焦，好容易等回了叶翎汐，顿时喜出望外：“我的好汐儿，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为妻等你等得好辛苦。”江燕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叶翎汐关上房门，解释道：“嗯，碰到了个熟人，耽误了一会儿。”然后，将取来的男装递给了她。
江燕拿起柔软的布条缠着胸脯几圈，见绑得结实后，问道：“你家影姐姐？”
叶翎汐替她在把布条打了个结，套上亵衣后，方才迟疑答道：“不，是南宫煜。”
江燕大吃一惊：“南宫煜？！他，他在这见到你，没有说什么吗？”
叶翎汐皱皱眉头，避而不谈：“没，就是寒暄了两句。”
江燕见叶翎汐神情复杂，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直直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南宫煜是不是要挟你了？”
叶翎汐摇了摇头道：“不，他不敢。”随后低声道，“何况，他说了，他脸上也会不光彩的。”她低着头，认着地替江燕整理腰间围绕着的金丝蛛纹带。
江燕似乎没有听出叶翎汐弦外之音，略带嘲弄：“他是风月场上的常客，何尝要过脸？”
叶翎汐抬起头，神色颇为复杂，半晌，化作无力的一叹，道：“我的意思是，他不会对外宣称自己未过门的妻子来青楼寻乐子。”
未过门的妻子？
江燕耳边轰然一响，顿时心被那短短六字撞得险些停了跳动，惊恐万状地睁大眼睛：“什么？什么未过门的妻子，汐儿，你可别吓唬我？”
叶翎汐自知无法再瞒，狠了心道：“叶家和南宫家已定亲。”
“什么？”
江燕脑海中空空荡荡，似乎什么都听不清。
“明年……待南宫煜三年守孝期满，我与他……成婚。”
“……成亲的事，没有人逼我，我是自愿的……你，脸色不要那么差，其实……还没有那么糟糕。”
也不知听了几句话，江燕才突然感觉到心脏“嘭”地又剧震了一下，她紧紧抓着叶翎汐肩膀，恍恍惚惚道：“汐儿，你在开玩笑，你别和我开玩笑。”声音已经颤到不行。
叶翎汐忍着肩膀传来的阵阵疼痛，沉声道：“我说的是实话，现在两家婚事还未对外公布，但在一年前便已定下，待过些日子，南宫家就会正式下聘。”
江燕神色大变，连声诘问：“一年前，我与你还在战事中，你，你，何时许了诺言，我为何不知。”随后，紧紧拥住叶翎汐，嘴中喊道：“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我不许你嫁给他。你答应过我的，你只会和我在一起，你不能反悔的，你不能抛下我的。”江燕一想到怀中女子即将成为他人之妻，顿时心如针扎，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抱着她身躯的胳膊越收越紧。
叶翎汐似乎被拥着喘不过气来，嗔道：“你弄痛我了。”
江燕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了她，只是痴痴地凝视着她，眼窝一圈都是红红的，痛楚与忧虑之色布满整张脸，她低头咬唇不语，显得格外失落和委屈。
叶翎汐柳眉轻蹙，新月似的眼波中闪烁着怜惜：“那时情势所逼，我不得不答应。”
江燕强忍住消息带来的锥心刺痛，一字一板地肃然道：“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我这就去求叶王爷，就算磕死在他跟前，我都要求他作废两家婚事。”
叶翎汐盯着面色苍白的江燕，怆然问道：“你拿什么去求？江臣彦的身份？还是江燕的身份？”
江燕心头一缩，上前一步握紧叶翎汐的手，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管哪个身份，你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如果你爹不同意，我现在就带你走，我们今晚就收拾细软，和烟儿连夜出城，去哪里都行。”
叶翎汐蹙眉，厉色喝道：“你疯了？！你现在是江大人，你走得掉吗？！”
江燕平静的面容布满了凄然和绝望，眼底燃起一抹狂乱：“我是疯了，我快要被逼疯了，哪怕楚麟带着禁军拦住我，要砍我脑袋，我都要带你离开，我不会让你嫁给南宫煜，死都不会，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
叶翎汐见她面容惊怖，自知刚才刻意试探有些过头，柔声含笑道：“笨蛋，我不会嫁的。”
江燕见她宽慰自己，心中忧惧稍减，酸涩道：“汐儿，你还笑得出来，我哭都哭不出了。”
叶翎汐环住她的腰际，在江燕的脸颊上轻轻蹭了一下：“安心了，你还不相信你的汐儿嘛，我会想办法毁婚的，若是毁不掉，我就逃婚。我可是答应过烟儿，要陪她一起管住你这小无赖，哪会不守诺言！”
江燕紧紧拥着叶翎汐，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骨子里，那样，她就不会离开自己，自己也不会失去她。
她心中一痛，不禁眼眶又泛起了酸涩，委屈道：“你还有心情说笑，我吓都吓死了，我的好汐儿，你以后什么事都与我商量好么？我真的不想被你什么事都蒙在鼓里，这样，我会好没安全感。”
叶翎汐心头一软，眼里是无尽的内疚，她柔声哄道：“好好好，我听你的，以后什么事，我都和你说。这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寻个机会告知于你，但你一直在为你爹的事情操心着，我也不想毁你兴致，就一直瞒到现在，我想自己解决，所以就……”解释到最后时，声如蚊蚋。
江燕皱眉沉声道：“汐儿，你这爱藏心思，凡事自己扛着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叶翎汐知她攒着怨气，连忙解释道：“不，不是的，只是，我还未习惯。”她头微微低着，手则在绞着衣角，咬着唇一言不发。
“傻丫头，那从现在开始，你要习惯起来，习惯依赖我，相信我，好不好？” 江燕轻轻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话语裹在绵密如雨的湿吻下。
两人唇舌缠绵一阵后，叶翎汐点了点头。
“好。”
江燕闻言，将她拥得更紧了，心中涌起既是感动又是愧疚的情愫：“傻汐儿，你怎么那么傻，傻得让我心疼。”
晚风吹过,丝丝扬起了桂花香，转瞬弥漫了整座庭院。
江燕一跃而起，飞上院墙跳入了另一个院子。
她在砖瓦上匍匐着，不敢动弹，只能紧紧注视着底下在提灯巡逻的家丁，她大气不敢多喘，生怕自己发出动静，就会被下面的家丁发现。
耐心地等了片刻，等护卫走后，江燕已翩然落至院内的假山之后，只需趁院内没人，就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昨日申时，小四回府找到江燕，说八公主有请，要她赶紧去襄城公主府看看情形。
江燕这边思考了一阵，决心乔装打扮再出府，于是对外称病，让小四赶紧回襄城公主府回禀，然后又吩咐了心思纯良的家丁阿昌守着自己屋子，不许任何打搅他休息。
阿昌确实淳朴老实，对于江燕的托词深信不疑，他点了点头，木讷道：“大人尽管休息，有人找你，阿昌都帮你打发走。”
江燕见阿昌果真一本正经地守在院子里，便放心待在屋内，趁阿昌去解手，便悄悄溜出了屋。
江燕收回思绪，瞧了眼屋门紧闭的卧房，又看了一眼邻屋还亮着灯，猜想着阿昌还没睡着，心中稍安。
她抬眼一看，楚倾烟的闺房也是灯火通明。
江燕心念一动，难道烟儿回府了？
正准备待四下无人时，装模作样从哪个死角落走出来，这样，就没人发现他其实一直不在府里。
正当她犹豫是否要从假山走出来时，公主房门大开，两个侍女一前一后从里面出来，江燕透过月光，认出了二人是伺候公主的丫鬟——芸香和香菱。
江燕骤然一停，迟滞过后，还是将右脚收了回来，笔直地站在假山背后，耐心地等待着，盼着两侍女走得稍远些，再借机走出去。
她听到潺潺水流声，双眼一瞥，几步之遥是清澈见底的小潭沟，小潭映着漫天的明月星辰，繁星点点，像是银河洒落人间。
因着光线被假山挡住，小谭沟并未折射出江燕的倒影，这也使她略微安了心。
只听见不远处两侍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江燕刻意屏住呼吸，心中盼望她们赶紧离开院子。
但叫江燕始料未及的是，从公主房里走出来的芸香拉着香菱在长廊上闲聊起来。
“阿菱，待会把公主这身衣服拿去洗了。”先开口的是芸香，她一边嘱咐着，一边将抱着的衣服递给了香菱。
香菱接过衣服后，笑道：“好嘞，我还以为今夜殿下会在襄城公主府就寝，没想到竟然回来住了。——看来，还是放心不下驸马的身体。”
芸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可不是嘛，这八公主与八驸马伉俪情深，形影不离的，你看哪家的驸马会整日与公主黏在一块，也就我们府的驸马爷老实痴情，既不纳妾，也不逛窑子。对我们做下人的也规规矩矩的，这等好的男主人，哪里寻得着。”
江燕听到侍女们在私下议论她，便认真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待听到说：“老实痴情”，心中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只听香菱又道：“就是就是，希望驸马爷的病能早早康复。”
芸香笑了笑，忽然端着下巴，有些疑惑：“欸，说来也奇怪，这驸马爷病了为何不去请个大夫，把自己关上了一天一夜，也不许人去打扰。”
香菱却不以为意，笑道：“昌哥不是说驸马爷躺着休息么，我看就是天气转凉了，朝廷的事也多，驸马累着了呗，”
芸香点了点头，道：“嗯，是呀，听月儿姐姐说，麒公主这次生了对龙凤胎，八公主陪在旁边一宿没睡呢，哎，真希望公主和驸马爷能早日怀上小公子和小小姐。”
……
江燕僵着脖子，有些无语，这两个丫鬟都是叶家调教出来的人，为何不能像她主子那般，少言寡语。
难道是在叶家憋坏了？换到了江府，竟开启了话唠模式。
原来这对婢女都是叶家的人，楚倾烟跟随叶翎汐回了叶家后，叶翎汐便遣了这二人伺候八公主的起居。回京城后，她们两也跟随清夫人来了京城，叶翎汐担心江府少了帮衬的人，特地从叶家挑了几个身家清白、聪明伶俐的下人送到了江府。
叶翎汐刚回京城时，就曾嘱咐过江燕：“你回京后，定会深受小麟重用，你这江府不会像昔日那般太平，你重新住回江府后，挑选伺候的下人要谨慎点。那些个官员、皇亲送来的人，纵使再机灵能干，都不能重用，能送走就送走，这些人跟过的人太多，底细深得很。真的要培养，也要找一些与朝廷无关的人所推荐的。”
江燕对师妹的话素来言听计从，便让慕容刑在外物色了一批身手不错的家丁护卫，寻常的小偷小盗根本进不了江府，就连江燕这等好身手，都得小心翼翼地翻墙上瓦，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自己人逮个正着，闹出了笑话。
至于侍女这边，除了月儿是江府老人外，基本都是新面孔。
她见两个侍女说得兴起，心念一动，便学着猫儿叫了两声，“喵——喵——”，然后从假山上抠了几颗石子捏在掌心，就往书房方向抛射。
果不其然，那惹出的动静让芸香立马警觉，她沉声问道：“欸，阿菱，你听到什么了么？好像是从书房那传来的，不会是小花逃进去了吧。”
香菱拍着芸香肩膀，笃定道：“不可能是那只懒猫。小花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没精打采的，经常睡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刚刚若不是我不小心踩了它一尾巴，它喵了一声，我还以为它死了呢。”
芸香又仔细凝听了片刻，向四周环顾了一下，见庭院除了她二人，并无任何人，暗责自己太多疑，笑道附和：“我们公主殿下也真是心善，看到野猫也不赶，任由小花生了一窝小崽子。”
香菱笑道：“小花估计是刚生完一窝崽，身体还虚着吶。好了好了，时辰不早，我先去洗衣服了，芸香姐姐先去梳洗一下吧，待会还要去偏房值夜呢。”
芸香点了点头，两人又是一阵嬉笑，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听二人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渐远，江燕才小心翼翼地从假山走了出来。她匆匆而行，脚下生风，行至在长廊转弯处，发现了香菱口中所说的小花。
狸猫蜷缩成一团，似乎在酣睡，点缀鲭鱼纹斑点的毛发，短而有光泽，江燕心头一软，蹲下抚摸着狸猫顺滑的头顶和背部，笑道：“不好意思，小花，让你替我背锅了，明天我再来找你玩。”狸猫被摸醒后，用头顶了顶江燕的手掌，以示亲近。
江燕又抚摸了它头顶一阵，便起身往楚倾烟的闺房走去。
……
紫纱床幔下，楚倾烟侧撑着身子，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倦眼低垂的江燕。
昏昏欲睡的江燕被楚倾烟这般盯着，顿时打了个激灵，疑惑道：“烟儿，你不困么？现在都过子时了。”
回府后，江燕便把叶翎汐透露的事情尽数告知了楚倾烟，但隐去了二人情事。楚倾烟似乎对她家汐姐姐深信不疑，还宽慰自己勿要担心汐儿的婚事。
江楚二人一晚上都在交谈，过了许久，江燕有了倦意，但楚倾烟精神却很好，拉着自己扯东扯西，江燕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打更声，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一束月光投下，照得楚倾烟格外的娇俏诱人，她像个顽皮的孩子一般，笑着开口，声音轻柔的恰如随意：“驸马不也睡了一整天？怎么还那么困？莫不是精力消耗太多，到现在都还未恢复？”娇笑间，眼中堆满了揶揄之色。
江燕心中一突，耳根和脸颊瞬间一热，极不自然地偏过头，含糊其辞道：“烟、烟儿胡说什么呢！这剖腹取子术太耗心神，又加上熬了一宿，我确实还有些困乏，我、我先睡了，卯时还要上朝呢。”
楚倾烟见江燕被自己逗得红了脸，撩拨心思渐浓，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捉住江燕的手腕提到眼底下，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驸马昨日为小麒行剖腹术时，这手腕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有伤了？我瞧着，这怎么像被绳子勒出来的呢？”暧昧的眼神还透着几分玩味劲。
江燕左手僵在那里，紧张至极，竟然有些口吃：“大、大概是被药箱带子缠、缠住了。不知不觉就落了痕迹。”
“喔，是吗？”楚倾烟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句。
江燕很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见楚倾烟笑了一下，并未追问，江燕舒了口气，心中稍定些。
随后，楚倾烟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被汐姐姐绑在床上了吶。”
“……”
袅袅凉风动,凄凄寒露零。
江燕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难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