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登门造访（二） ...
-
房间内欢愉声没过去多久，便又传来男孩一惊一乍的惊叹声：“哇……哇哇哇！给我的？遥控直升机！还超大铝合金的，耐摔呀！”然后就是巴拉巴拉地拆包装声音。“得，又一个败家的孩子！”纪敏敏暗里叫苦，想着那两个玩具包装地精美，她咬了咬下唇，切菜的手势不自觉加重，砧板噔噔地响。
没过多久，房间内又传来一个很响亮的“呯……”声，不是摔着什么，就是打破了什么。纪敏敏强压着怒气，将锅里的菜装盘而出，拿着锅铲，气冲冲来到房门口，伴随着一个经典的茶壶造型，她怒喝出声：“你们又做了什么坏事？皮痒了是不？”房内曹越正站在床上，双手上擎，在头顶上方的吊扇背后掏着东西，俩小家伙站在床旁仰头望他。闻言一大两小三张面孔步调一致，均是对她摇头。
纪敏敏有些尴尬，她气恼呼呼着过来没承想曹越也参与其中；曹越也难得窘促，他第一次上门就爬人家的床，本就非常失礼还让主家逮了个正着。
男孩指了指吊扇：“叔叔是在帮我拿飞机。”
“飞机是我不会玩，不小心撞上吊扇的。”女孩抢着认错。
“那个，是我没管好孩子，不干孩子的事。”曹越维护道。
然后三张面孔均对她笑：大的咧嘴干笑，小的小心翼翼讨好。纪敏敏将他们三人从小的望到大的，又从大的望到小的，她本就没什么大怒，此刻更是无法端着，只得强装恶狠狠地对两个小的放话：“不许再淘气，谁淘气我等下修理谁？”结果一大两小三张脸均是老实、讨好地点头。纪敏敏忙转身不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笑脸，但笑着、笑着眼睛却热辣起来，她提袖擦了把眼，母亲在炒哪个菜？可能辣椒放多了……
厨房内，纪母轻叹了一声：“老纪，你出去陪曹总，让他和两个孩子窝一块，也显得我们太怠慢了人家。”
“怠慢？我看他还不亦乐乎呢。”纪父看着老妻意有所指道。
“你去不去？”纪母威胁。
“去，去，这就去。”纪岐山洗净了手，磨蹭着出了厨房。文人脾性的他，潜心专研教学在行，与人交际却是弱项，对于类似曹越这等社会地位较高的人等，他是宁可避而远之，也不乐意无话找话去刻意恭维。只是老妻有交代，他不得不从之。
“曹总，你出来喝杯热茶，孩子们让他们自己玩着。”纪岐山给曹越更换着电视频道，因不知道他喜好，最后他将电视留在了财经频道，这会正放着新闻。而两小孩却像是曹越的小尾巴，曹越来到客厅，他们也就跟到了客厅，一左一右窝在曹越的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曹越于是将电视切换到了动漫频道。看着动画片，孩子们安静了下来。纪岐山望着一对小外甥儿女半是怜爱半是宠溺地发着感慨：“小孩子家就是喜欢看动画片。”
曹越笑着接过话题：“任何东西能吸引人，总有它的优点和成功之处。动画片的表达方式刚符合孩子的生理、心理特点，投孩子所好，孩子们喜闻乐见，当然乐意接受。就像伯父你们的教学，不是也积极提倡从培养学生的学习兴趣入手嘛。”他看出了纪歧山的不善言谈，故意将话题引向他的本行——孩子的教育方面，想着这样也不至于冷场。然而效果却是太好了。纪岐山就此说得一发不可收拾，从“兴趣是学习最好的老师”一直谈到了“主动学习和被动学习的巨大学习效率差”，再延伸到“学习态度决定了学习成绩”，中间引经据典，外加实例旁证，侃侃而谈、朗朗而语，一直说到吃饭时，直让厨房中的母女错愕。而曹越却莫名地想着“敏敏小时候应该是个乖孩子吧？若是淘气，这位父亲喋喋不休的功力也是席卷八荒、无坚不摧的”。想到此，他眼里都是温润，缓缓笑了。
听完纪父大半小时的半学术演讲，曹越明显觉得纪父对他和气了很多。他欣然地接受着纪母的添菜，纪父的劝酒，商场中练就的千杯不倒，他倒也不怕自己让纪父给给灌醉，只顺从地陪着他对饮。突然，他发现他喜欢静静地听着他们吃饭时的闲聊，喜欢看着他们的互相添菜，喜欢他们的话题不围着自己打转，喜欢孩子们偶尔的撒娇，他发现他甚至喜欢这饭菜的热气笼着橘黄灯光的感觉……家常便饭让他吃得欲罢不能，不能停箸。纪敏敏怎么说来着？她让他换颗树吊着试试，或许能吊出一番别有滋味。也是，他日后不防常来她家吊着。“好吃。”晓玮一口鲫鱼豆腐汤下肚，兴奋地像发现了新大陆。曹越轻轻地笑，面孔非常温柔。
“曹总，你吃菜，多吃点。”纪母客气道。曹越应声，夹了一筷鱼肉到自己面前的碟子中，然后细细地理着鱼刺，等再三确认鱼刺皆剔除完毕，他又舀了一勺汤进去，纪父、纪母不由感慨，原来有钱人家这么吃鱼！他却将鱼推到了纪晓芙面前：“你也尝尝鱼肉，没刺了。我试过，味道真的很好。”
看着从不吃鱼的女孩吃着鱼对曹越笑得眉眼弯弯，纪氏夫妇俱是错愕，纪敏敏则低头默默地扒了一口饭，她从来都知道他是如此地细致与体贴，不经意间皆是温柔……
“敏敏，怎么了？吃菜呀，别光着吃饭。”纪母夹了纪敏敏平日爱吃的菜到她碗里。纪敏敏抬头对母亲微微地笑，心中却一片愕然：从来？从哪里来？她才认识曹越多久？他们连朋友都不算，还从来？吃饭，吃饭，别多想了。她又夹了菜到自己碗里。曹越看着努力吃菜的纪敏敏微皱起了眉：这女人改光吃菜不吃饭了，她不就怕光吃菜太咸，等下嗓子不舒服？
接下去的就餐，四个大人皆有心事，一顿饭下来，真正高兴的就两个孩子。
从纪家出来，天空已飘起了雨，雨势还颇大，曹越打着纪敏敏的花伞，踽踽独行。杨志翔只去胡乱解决了下晚餐，此刻早已等着，看到曹越过来，他目光不断上下扫视着曹越稳重、英挺黑西装以及他手里那灿烂花开的女式伞，他一阵莞尔：“老大，你这是改走混搭路线了？这气质分外——别致夺目呢！”曹越看了眼头顶的雨伞，想着能给一个大男人这种雨伞的女人无外乎三种情况：一是独居女性，家里实在没有朴素的伞；二是有伞，但脑子缺根筋；三是存心、故意。对于纪敏敏，显然前两种情况都可排除，这女人今晚好像心情不好，想必故意拿这伞给他，是让他也不舒服，不过她想错了，只要是她给的，不管是什么，他都乐意接受。曹越收伞入车，对着杨志翔轻轻一蔑：“这种路线，没有女人伞可用的男人无法理解。”杨志翔顿时成了哑炮。
车子慢慢向小区出口而去，杨志翔问道：“老大，我们回家？”
“回公司等着你哥来接。老头子既然可能或者假装不知情，我们就得当作他真不知道，游戏是要讲规则的。”
“好咧。”有了明确的行驶方向，杨志翔一踩油门，车子眼见提速，左侧一辆自行车却弯扭着窜了出来，“呯……”两车相撞，骑自行车的女人倒在了地上。杨志翔猛拍了下方向盘：“不会吧？”忙下车走入雨中。曹越在另一侧下车，看着自行车没变形，看着地上没猩红，他略为放心。
地上的女人很年轻，很貌美，瓜子脸，美人尖，黑发如瀑，小清新。她揉着膝盖挣扎着想起身：“不好意思，雨天路滑，看着你们车灯大亮，我心里就紧张。”
杨志翔只觉这女人好像哪里见过，又见她连说对不起，便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姑娘你也太实诚，哪有大车和小车撞，小车还向大车说对不起的？”
此刻女人的长发、毛衣、牛仔裤都被雨水打湿，白色的车灯下，只见她湿漉的鬓发贴着惨白姣好脸颊，双臂怀着身子瑟瑟发抖，颇为楚楚可怜、若柔无依。杨志翔下意识地想解了衣服给她披上，但一想到解下来的衣服也是湿的，披了和不披没差，也就作罢。“你先走两步，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女人提了提腿，略走了两步，说道：“可以走，应该没事。打扰到两位了。”她说着打扰却没有扶起自行车就走的意思，曹越眸色一沉：“你住这里？”
“不，我是来看朋友的。”女人说话、形态都很规矩，和他们说话都半低着头，车灯下一截脖子纤细修长，温润如玉。
杨志翔看看手表，打趣道：“看望男朋友？”
女人白皙的脸霎时就红了：“不，我没男朋友，是女朋友……不，不，女性朋友。”
杨志翔不由轻笑：“你现在这个样子是看不成朋友了。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女人刚要出声，却被曹越打断：“志翔，你带着罗小姐去趟医院，全身上下好好查个透，结果出来马上就通知我，检查报告你帮我保留着。”然后杨志翔就见曹越回身打开车门，拿起车内那把春花灿烂的雨伞，接着踽踽独行在雨中。他纳闷地转身望向女人：“罗小姐？”然后他恍然大悟，“罗迪菲小姐，幸会幸会！”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登门造访（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