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童话》檀苏

10、第 10 章

　　陈渡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
　　唇瓣嗑到牙齿，一声短促的“嘶”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他封在口中。强势又发狠地吮着她的嘴唇，陈渡应该没有在外面待得太久，身上温度比边媱的要高，很快将这阵热意传了过来。

　　边媱先是一阵茫然，大脑空白片刻，她下意识动了动。陈渡以为她要逃，又拽紧了几分，所幸一手揽住她的腰，把人锁在怀中。

　　相比那晚边媱的主动引导，他明显已经上手。
　　由浅及深，等边媱快要喘不过气，他才拉开了些许距离。

　　找回自己的呼吸，他的温热的双唇挺在她的脸侧，边媱只觉得他呼吸滚烫，扑打在寒风中冻了一晚的脸上，几乎要把她灼伤。

　　松开边媱的手，陈渡往后退了半步，漆黑的瞳凝视着她，“还走吗？”
　　“……”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犯规的人，而且还这么不让步，什么都要她说得明明白白。
　　边媱答非所问：“我没带钥匙。”
　　他忽然就笑了。不是之前那种带着嘲弄、玩笑的笑，像日光拨开层层阴云，照亮了眼眸，脸上也带了平时少有的和煦。

　　从包里拿出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握在手心，转身朝大楼走。

　　边媱跟上他。
　　二人之间保持了半臂的距离，她从后方伸出手，用食指轻轻勾了一下陈渡的小指头。
　　青年的手掌微颤，小指被轻轻勾起，陈渡干脆反手一扣，直接把她的整只手窝在掌中。

　　边媱观察着他的表情。
　　侧脸下颌线条流畅，骨相优越，偏淡颜系的长相让他有种清新的少年感，宛如江南水墨画中的升起的灼灼烈日。

　　乘电梯上了楼，开了门。边媱跟在陈渡身后进屋换了拖鞋。
　　没有大橘过来迎接，她一时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屋里的陈设和她前几日离开时没有不同，地面一层不染，到处都干干净净的。
　　公共空间的卫生都是由陈渡负责，边媱认识的异性，有讲究的有邋遢的，但没人像陈渡这般，亲自打理得这么整洁。

　　她问：“你每天都有打扫卫生吗？”
　　“屋里不脏，有时候会隔一两天。”
　　边媱了然地点点头，“家里有吃的没？”

　　陈渡打开空调，闻声看过来，眉间微蹙，“你没吃晚饭？”
　　“只吃了一点。”傍晚是在初原家用的餐，她胃口不佳，只将就用了些，后来喝了酒不觉得胃里空空，但在路上走了那么酒，这会儿有些想吃东西的。
　　屋里也没有水果干粮，她烧了杯水喝，心想实在不行点个外卖，却听陈渡问：“你想吃什么？”

　　她抿了一口热水，惊奇地抬眼，“想吃什么都行？”
　　“那也得有。”
　　边媱笑了出来，“吃面吧。”
　　“行。”

　　说着，他回屋把外衣换下，穿着一件居家的针织外套，进了厨房。

　　上回知道排骨汤是他煲的，所以边媱对他会下厨并不意外。
　　站在厨房门口，看他戴上围裙，从冰箱里取出葱蒜调料，边媱总觉得挺惊喜的。

　　好像……陈渡并不像之前那样抗拒她了。

　　边媱提醒：“不要做得太多，一点就好。”

　　他给她下了碗阳春面。
　　应边媱的要求，下得不多。
　　对这碗面，边媱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想着能够果腹就好。尝了以后，却发现意外的好吃。

　　用完餐，她换衣服去洗了个澡。

　　从浴室出来时，陈渡正在客厅里做功课。
　　他就坐在沙发和茶几间的那小块地上，右手拿着笔，写写画画。米色的居家针织衫宽松，笼罩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慵懒又恣意，周身氲了一圈温柔光晕，静下来时，就像一幅画。
　　边媱走过去，同他一样席地而坐，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看。

　　浅淡的香味从旁边传来，她没有做声，存在感却出奇的高。
　　书本上的字挨个挤进眼中，揉成一团，陈渡心不在焉地把手上的东西写完，没了再继续学下去的姿势。

　　感觉到他停了下来，边媱从书上移开目光，看着他捏着笔发呆，问：“怎么不写了？”
　　陈渡：“没什么。”
　　“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我看看，兴许正好我会，还能帮你解答。”
　　她边说边凑上来，沐浴后的湿润香气迎面扑向他。是非常淡雅的木兰清香，却格外醉人。

　　陈渡下意识绷紧身子。
　　还真像边媱说的，遇到了一个她熟悉的内容，扒拉着记忆中的知识点独自讲了一会，一直没听到反应，她狐疑地转过头看他。

　　男生有些呆呆的。
　　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气削弱了再遇时那种桀骜，好像他本该就是这个样子，却因为常年的淡漠让他平时看起来更多几分不羁。

　　边媱眼帘垂下，目光游移到他的唇上。
　　唇色很淡，像春日里不抢颜色的樱花瓣。

　　她闭上眼睛，亲了上去。

　　陈渡肩膀微颤，并没有推开边媱。

　　边媱单手撑着地往前挪了挪，勾住陈渡的后颈，闭上眼睛动情地吻他。
　　她没有用那晚的玫瑰木香，仅是青丝间淡雅的香波味，便让人回忆起那夜的旖旎香艳。

　　陈渡喉结一动，思绪被她的暧昧动作牵引，挑开她的贝齿，一鼓作气攻城略地，唱响反攻的号角。
　　边媱被吻得浑身无力，靠在他的怀中，呼吸逐渐变得紊乱。

　　陈渡却不知餍足般，把她推到茶几上，纸张和笔落了一地。

　　她搂着陈渡的后颈，嘴巴凑到他耳边，像藏在海面白雾后的美丽女妖，蛊惑道：“陈渡，我没醉。”
　　青年紧绷的身体忽然放松，他搂着边媱的腰，将人禁锢在他和茶几间的那一小方天地，肆意拥吻。

　　陈渡好像真的天赋异禀，上次的时候，还生涩得需要她手把手教，这回已经完全掌握要领。
　　边媱扣紧茶几边沿，指节泛白。她感觉，自己犹如一片被风卷起的树叶，无依无靠地飘到了云间。

　　*
　　边媱是在陈渡房间里醒来的。
　　昨晚休息时夜已深，她累得浑身无力，便没回去。

　　今天是周末，没有闹钟，没有工作，边媱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陈渡不在屋里，她揉了一把凌乱的发丝，看到睡衣被他拿过来了，就叠放在床头柜上。
　　咳了两声，她感觉嗓子又哑又涩，穿了衣服想去外面喝水，但忍不住打量了一下陈渡的卧室。

　　虽说是室友，但卧室是二人的私人空间。
　　同她想象的差不多，室内很有陈渡的风格。灰色为主调，一股性冷淡风，书桌上放了一台唱片机，墙上倒是突兀地挂着一个白色头盔。

　　边媱留意了一下唱片机，不算太旧，也不是什么有名的牌子。
　　大抵是陈渡的个人爱好，旁边的架子里黑胶唱片码得整整齐齐。

　　她对这玩意不太了解，并未多看。

　　走出卧室，边媱朝客厅望去，没见人。昨晚作乱的地点已经被收拾干净，包括陈渡的书本也不在上头。

　　厨房、餐厅卫生间也不见陈渡的身影，她坐在沙发上，给陈渡发了条消息：「你去哪儿了？」

　　两分钟后。
　　陈渡：「在楼下」
　　边媱单手托着腮，右手大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打了一句“吃了没”，要发出去之前，又看看时间，把三个字给删除。
　　都这个点，也该吃完了。
　　随即，屏幕上又跳出一条新消息：「想吃什么？」

　　她愣了几秒，心里跟猫抓了似的痒。

　　回他：「你会做什么吗？」
　　陈渡：「挺多的。」
　　边媱：「那就随便从你会的当中选一样」
　　边媱：「你来定」

　　连着两条消息过去，没有立即得到对方的回答。
　　边媱觉得一秒都被掰成了两秒，他不回复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
　　又怕陈渡不愿意，边媱赶紧补上：「在楼下给我带盒饭也行……」

　　陈渡：「开门」

　　她瞪着手机，忽然从沙发上跳起来，起身去给陈渡开门。

　　大门拉开，缝隙中恰好看到青年拎着口袋走来的身影，塑料袋上标的是小区超市的名字，里面都是新鲜食材。
　　边媱才知道，他所谓的楼下是去超市里买东西了。

　　陈渡说：“昨晚给你做面的时候看了一下，东西用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不知道你平时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边媱不太挑嘴，只要是好吃的东西，她多半都能接受。
　　“没事，我还是挺好养活的。”
　　青年抬眼瞅了瞅她，微微一笑，把东西拎进了厨房。

　　午饭没有做的太复杂，用完餐后，趁着今天是周末，边媱约陈渡出去逛逛。
　　陈渡没拒绝。

　　昨天在夜里吹了那么久，多少还是有些影响，边媱感觉嗓子有些疼，大概是感冒的倾向。
　　她身体向来不错，搬过来的时候把常用的东西都备齐了，倒是忘了买药。
　　陈渡倒是有，给她找了一包预防感冒的冲剂，那冲剂有中药食材，味道苦得要命，边媱一点也不想喝，但不好拂掉陈渡的好意，捏着鼻子仰头灌了。

　　所以刚出门去商场，她到药店买了些家中常用药。
　　逛着逛着，她支使陈渡先出去等她，转去了计生用品区。

　　今天是周末，商场里人很多。
　　扶梯上的顾客上上下下，人影重叠，他倚着玻璃围栏，抬头正好看到边媱在收银台付款。

　　她今天穿了件呢子大衣，长发微卷，慵懒地垂在身前。
　　大多数像边媱这种背景和地位的女人，会有一种精简干练的女精英风，而在她身上感觉到的，意外温和。
　　就和她这个人一样，温柔又知性。

　　陈渡目光一晃，往商场楼上瞥了一眼。
　　上面就是电影院，近期上映的影片都立了广告立牌。眸光在一部主打悬疑的影片上停顿了一下，他记得，最近这部电影口碑还不错。
　　现在不是黄金档，这部片子成了一匹黑马，用自己的硬核剧情在网上杀出一片血路。
　　上次边媱说请他看的，应该就是这部。

　　陈渡犹豫了一下，上网查了一下影片的排期。
　　很好，半个小时后就有一场。

　　他订了两个位置，付完款，边媱正好从里面出来。
　　“我买好了，你有没有什么想逛的，咱们可以先去看看。”
　　陈渡张了张口，又把双唇合上。

　　他并不太擅长主动邀请别人。

　　见他没答，边媱又说：“既然你没有的话，就先陪我看看？”
　　“我……”陈渡抬眸往上方看了看，“那部电影半个小时后有一场。”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边媱猜到他指的是哪部，“你想看？”
　　“你想看吗？”他把问题抛回来，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直接问，“边姐姐，我订了两个位置，要不要一起去看？”

　　她站在原处眨了眨眼。
　　掩下眸中闪过的狡黠，边媱唇角一扬，心头有几分淡淡的窃喜，没给他说昨天已经看过的事，欣然点头同意。

　　逛商场的事就此推后，二人直接去影城里等。
　　先取了票，陈渡去收银台买了两桶爆米花，这爆米花味道有些甜过头，双方竟然都没有介意，抱着进了影厅。

　　这场时间正好，结束就是饭点，座位全部坐满。
　　陈渡票订得晚，所以位置不太好，在第二排中间。

　　落座后，影厅里逐渐安静下来。随着片头插入，四周只剩下了吃东西发出来的细微声响。

　　电影已经看过一遍了，对边媱的吸引力便没那么大。
　　她更注意的，反而是身旁的陈渡。

　　陈渡倒是看得认真，他看电影的时候不和旁人交流，剧情跌宕起伏的位置，他或是拧眉，或是轻轻一笑，又或是紧张地吃一颗爆米花。
　　意外可爱。

　　边媱心情大好，整蛊的心思也越发浓烈，在屏幕上出现了关键人物的画面时，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陈渡。”
　　陈渡向旁边微微倾身，靠近边媱，“嗯？”
　　青年声音有刻意压低，却依旧可见其中清润。边媱觉得心像是被一根提琴弦拨乱，忍着一池心动，凑到陈渡耳边，“这个人就是凶手。”

　　黑暗中，她没捕捉到陈渡的表情变化，却清晰地听见，他的气音在耳边短促一笑。

　　“我猜到了。”
　　这回换他凑了过来，热气扑在耳廓上，“但是，你有点坏啊，边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