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缵禹之绪》酩酊酊

5、第五章

　　接到朱缵绪电话的时候，我和那鹰正在看电影，那头默了许久，我以为电话挂断，正打算把手机收起，蓦然发现，电话依然处于连通状态，我唤：“缵绪？”
　　“还有多久结束？”他问。
　　“什么？”影厅里的音响效果很好，以致我没有听清朱缵绪方才问了什么。
　　朱缵绪提高声线：“电影还有多久结束？”
　　这回不但我听清了，就连坐在我身边的那鹰也听见了，她向我比划了两根手指，我当下会意，说：“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好，我等你。”说完，朱缵绪挂了电话。
　　我偏头看向那鹰，她正专心看着屏幕，我觉得有必要解释下，“那个……刚刚是我上司电话，他找我可能有些工作上的事情。”
　　“可以理解。”那鹰笑笑，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二十分钟很快过去，我和那鹰从影厅出来，朱缵绪就站在出口等我。
　　我踯躅不前。
　　“怎么了？”那鹰发现了我的异常。
　　“我老板。”我看着向我们走来的朱缵绪。
　　“还没吃饭吧，我在‘拾方客’订了位子，不介意的话一起吃顿便饭。”显然，朱缵绪邀约的用餐成员也包括那鹰。
　　朱缵绪率先走了。
　　“我老板就是这样，热情起来没谱。”
　　那鹰摊了摊手，表现的无可无不可。
　　“拾方客”，我并不陌生，这么说吧，前两年的七夕，我陪着朱缵绪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年的七夕，朱缵绪还会选择这里。
　　作为那鹰的现任男友，按理，我应该和那鹰坐在一起，可就在我要就座时，朱缵绪旁若无人一把将我扯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了。
　　那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笑了笑，不置一词，她选择坐在我的右侧，而我，刚好坐在那鹰和朱缵绪中间。
　　得，我今儿就是那抢手的香饽饽。
　　虽说，负责茶水的服务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是大堂经依旧是那位高经理。
　　高经理很热络的招待了我们。
　　彼时，高经理将菜谱呈给了我们中唯一的女性，那鹰，那鹰却将菜谱给了我。
　　在我点菜的那个空挡，朱缵绪如刀眼神射向坐在对面的那鹰。
　　那鹰亦不退缩，大方的迎上朱缵绪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微笑，目光又在不经意间投向了左侧的我。
　　朱缵绪嘴角噙着笑，一双凝然的眼眸越来越冷，俊脸也森沉得吓人。
　　点了几个朱缵绪平日喜欢的菜，我转眸看向那鹰，“我还不知道你的喜好，要不，你自己点吧。”
　　那鹰说：“我不挑食，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这样啊，你还当真好养活。”其实，我也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褒扬之词，听在那鹰和朱缵绪两人耳里，意义却是大大的不同。
　　那鹰觉得，我就是在夸她，说明，我对她十分有好感。
　　朱缵绪认为，我这是故意说给他听，只因他这人就属于特挑的那种。
　　“新增的菜式都来一份，不要因为怕花钱，就怠慢了客人。”朱缵绪这话出口，我屏息忍气，怔然看向面色平静如常的那鹰，侧头对上正一脸宠溺笑容的朱缵绪，心思千回百转，这人八成是故意捣乱来的。
　　那鹰顺势握了我右手，语气略带责怪：“咱们交往的事，大家都不知道？”
　　我正想开口说，他就是来帮我相看你的，朱缵绪已经率先截了我话头，朱缵绪握了我左手，关切的问：“诶，丞丞，你恋爱了？这是好事，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呢？”
　　朱缵绪的这声“丞丞”，令我胳臂泛起了一层鸡皮，我说：“好冷啊！”顺势抽回手，抚了抚胳臂，转身去寻遥控器，将冷气调到恒温。
　　朱缵绪不期然笑起来，“影厅的温度比这里高不到哪儿去，你难道都不觉得冷？”
　　“他才不会冷，我的西装都给他披了。”那鹰的话无不再次抛下一枚定时炸弹，朱缵绪立马变了脸色，目光直直看向我。
　　我支吾着，脸上突然烧得厉害。
　　那鹰调整坐姿，落落大方搂住我，左脸颊贴着我右脸，笑道：“这有什么可难为情的，我不是也吃了你喂的爆米花，手指还疼不疼？刚才是我顽皮，下口重了，有没咬疼你？”
　　朱缵绪脸色变了三变，嚯的起身。
　　“怎么了？”我只当他火撩屁股了。
　　“我去趟洗手间。”朱缵绪的声音很冷，目不斜视，打开包厢门，出去了。
　　我放下一半的心，体温开始有点回暖。
　　“你的这个上司很有趣。”那鹰摇头深笑。
　　“他那人有时候龟毛的很，变脸堪比翻书，他就那样，你别放心上。”我抱歉的很，我没想到朱缵绪会来这么一出，早知道我说啥也不会同意三人一起用餐。
　　那鹰笑着与我十指相扣：“我很欣慰，他将你照顾的很好，你放心，以后，有我照顾你。”
　　究竟是谁照顾谁？
　　再说了，我有她说的那么羸弱吗？
　　那鹰眼里热浪翻滚，我脸微烫，扯了扯领带，往旁侧挪了挪。
　　“很热？”那鹰关切望住我。
　　“不，很闷。”
　　那鹰怔然望我。
　　我只顾喝水，没敢看她略显失望的眼眸。
　　菜鱼贯上来，朱缵绪还没有回来，我正想如何向那鹰开口，就听那鹰说：“你稍坐，我出去回个电话。”
　　“那鹰……”我隐隐猜到她意图。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做。”那鹰拎了手机出去了。
　　我望着一桌精致佳肴，叹气，“这叫什么事儿。”
　　差不多等了有两分钟，朱缵绪和那鹰有说有笑回来了，热络得就像阔别多年挚友一朝重逢。
　　我诧异的很，这二人两分钟前还打口仗呢，这会儿怎就好得跟老熟人一般，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来，干一杯。”我举杯，他们二人齐齐看向我，朱缵绪拿了茶杯，如实说：“你们喝吧，我忌酒，回头我还要开车，不介意我以茶代酒。”
　　我和那鹰相视一笑，各自先干为敬。
　　那鹰和朱缵绪从楼市聊到股市、汇市、再到资金池，这期间，我一句话没说，我被他们直接无视了。
　　朱缵绪和那鹰大有相逢恨晚的架势，两人聊得堪为投缘，已经称兄道妹，互认干亲了。
　　而我则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推杯换盏，推心置腹。
　　被无视的感觉很不好。
　　我说，“二位，现在是用餐时间，你们能照顾下自己的胃吗？”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朱缵绪的目光终于停驻在我身上，拿了公筷，帮我夹了一品猪手，说：“在我休养的这段日子，禹丞忙里忙外着实辛苦了，来，吃这个。”
　　那鹰抿唇，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定是笑翻了。
　　我也回敬朱缵绪鲜辣黄辣丁，辣不死你。
　　朱缵绪眉心一跳，筷子夹了辣丁，似在犹豫要不要吃。
　　我忽而想起，他胃不好，不能食辣，在他入口前，我速度凑过去，自他嘴边抢了回来，自己吃了。
　　“嘿，你属狗的啊，从别人嘴里抢食吃。”朱缵绪笑骂。
　　我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那鹰，话说泸州菜那叫一个辣得过瘾，我一边吸溜，一边含糊不清道：“你忘了医生的叮嘱，忌辛辣，以后大凡吃辣，得先问过我。”
　　朱缵绪好整以暇，看着我辣得直给嘴里咕嘟嘟灌茶水，大概是真馋辣了，喉结扯了两下。
　　那鹰默默看着我们之间的互动，夹了松花鱼喂我。
　　“你们也都吃啊，别光看着我吃。”我尴尬的不行。
　　“那妹妹，来，尝尝这道靓女羹，最适合你这种顶级美女食用。”朱缵绪将绅士风度发挥到极致。
　　那鹰也不甘示弱：“朱哥哥诸多忌口，这道压锅粗粮正合适。”
　　我自盘子里抬头，朱缵绪看向那鹰，那鹰也在看朱缵绪，连我都感受到了强烈碰撞的火花星子。
　　得，这二个刚刚消停没一会，因为我的无意介入，又开始卯上劲了。
　　这一餐下来，我觉得从未有过的心累，累得就像打了一场持久战，抽尽了我全身力气，让我疲于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