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星河》雪夜戏猫

5、05

　　两人把球放回教室，拎着书包一起下楼回家。在校门口时，温景星的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饿了？”

　　温景星有点尴尬，“有点儿。”平时这个点儿她都已经喝完牛奶准备洗漱了。

　　“走，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季斯衡带她来到了学校后面的一条小巷，两旁都是老旧的居民区，巷子不算很长，但是摆满了各种小吃摊儿。
　　十点多的夜市仍旧很热闹，熙攘的人群在热气腾腾地摊贩之间游走。

　　“想吃什么，随便点。”

　　温景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虽说在南城一中读了两年书，但是她每天都是两点一线，在家和学校之间穿梭。
　　她看着滋啦啦在铁板上煎炸的烤鱿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季斯衡很有眼力劲儿，还不等她发话就对老板说：“来四串儿烤鱿鱼，重辣。”

　　温景星有些惊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重辣？”
　　季斯衡奇怪地看着她：“你那个兴趣档案里不是写得很清楚？”

　　心里滑过一丝异样，温景星接过他递来的鱿鱼，小口咬了一口，非常香辣好吃，她满足地眯了眯眼。
　　季斯衡则大口大口地吃着，豪爽却不狼狈。

　　两人沿着小巷子一路吃过去，吃到巷尾时，温景星已经有些撑到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却被季斯衡一声喝止，“哎干嘛呢你！”
　　温景星有些懵地看向他，“揉揉肚子啊。”

　　季斯衡：“别想着占哥的便宜，记住我们的‘约法三章’。”
　　温景星：“……”

　　因为之前吃了一些重油重盐的食物，现在两人都有些渴，在小超市冷藏柜前，季斯衡打开柜门，“喝什么？”
　　温景星的目光在那些花花绿绿的饮料瓶上巡逻一圈，犹豫不决时就见到季斯衡拿了一罐冰镇啤酒出来。

　　“喂你怎么能喝酒？”
　　季斯衡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喝酒？”

　　温景星一梗，“未成年人喝酒不好。”
　　季斯衡一咧嘴，坏笑道：“未成年人还不能看片儿呢。”

　　温景星：“……”
　　像是故意斗气一般，她也拿了一罐。

　　结账时，老板见他们穿着一中的校服，扫码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想来附近的学生是经常来买啤酒的。

　　从小就按着家长老师们规划的路线准时长大的温景星，第一次做如此“出格”的事，心里沸腾着按捺不住的兴奋。

　　两人本就出了一身汗，此时也顾不得干不干净，找了个僻静的路段就地坐在了路边。
　　易拉罐上颗颗晶莹的水珠缓缓流下，随着四周白茫茫的水蒸气一起蒸发，消散于渐渐燥热起来的空气中。

　　温景星握着啤酒，小口抿着，眉头不由得微皱，味道这么奇怪？
　　季斯衡单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不断从眼前走过的行人。

　　他转头看温景星，见她苦着一张脸，对着那罐啤酒很是为难，忍不住笑，“怎么？觉得不好喝？”

　　温景星点了点头：“味道怪怪的。”
　　“不喝的话给我。”
　　看着他伸出的手，温景星一愣：“给你干嘛？”

　　季斯衡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要浪费啊。”
　　温景星脸色微热，啤酒虽然不太好喝，但是把喝剩下的给季斯衡？
　　不不不，那还不如她把它喝完！

　　然后她一饮而尽，眉头皱得更紧。
　　季斯衡：“……你也不用这么小气吧，不给就不给，至于喝这么急吗？”
　　好像他会扑上去跟她抢似的……切！

　　温景星张了张嘴，想解释最终却也没说什么。
　　反正是小事，解释的话他反而会得意起来，说不定还会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再晚的话可能会错过末班车。
　　“好啊。”季斯衡懒洋洋地起身，舒展了下筋骨。
　　两人虽然换了身体，但熟悉季斯衡的人还是可以一眼看出他的肢体动作习惯的。

　　温景星不由得担心：“你在我家也这样吗？”一副没骨头的懒鬼。
　　季斯衡：“没啊，在你家我表现地可乖了，缩手缩脚的可难受死我了。”

　　温景星点头，松了一口气。
　　幸好在季斯衡这个年龄，他爸妈都很尊重他的隐私，只要回到他家钻进房间里，和他爸妈接触的机会就基本为零，她谨慎些倒也不用怕露出马脚。

　　两人坐上公交车，这个时间点车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一路畅行，温景星却因为疲惫而在车上打起了瞌睡。
　　两人比肩而坐，季斯衡的高大的身体不由得往温景星娇小的身体上靠，最终完全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季斯衡一脸无语地看了眼温景星，单薄的脊背却挺得更直，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如此过了几站距离，到温景星家时，季斯衡不得不下车。
　　他轻轻摇了摇温景星，“喂，醒醒！”

　　温景星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小名，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脸，猛然一惊，尔后意识到那是季斯衡。

　　不过，他竟然喊自己“星星”？
　　他们的关系有这么熟了么……

　　不容她多想，季斯衡就拎起书包下了车。她揉了揉眼，神志清明了许多，接下来倒没有再睡觉，一路到家。
　　温景星洗完澡换上了季斯衡的睡衣，说是睡衣其实就是他穿旧了的T恤和短裤。

　　她躺在这张简单又到处充斥着季斯衡气味的床上，大脑清醒地奇怪，没有丝毫睡意。
　　难道是那罐啤酒的缘故？

　　脑海中乱糟糟的，闪过白天体育课打篮球的尴尬，闪过体育馆里蔺洋光.裸的上半身，闪过公交车上季斯衡喊自己“星星”……
　　啊啊啊啊啊她把薄被捂在脸上，强迫自己睡觉。

　　*
　　次日到了教室，温景星刚到座位上就察觉到了今天气氛的不对劲。
　　她看了眼四周，其他同学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的同桌。

　　比平时安静太多。

　　“你怎么无精打采的？脸色也不好看？生病了吗？”
　　她的语气一句比一句急迫，温景星恨不得现在就把季斯衡拉到医院去做个全面检查。

　　季斯衡看了她一眼，鼻音很重：“都怪你，身体这么弱，我不就没盖好被子么？就被冻感冒了。”
　　说着，他抽出一张抽纸捻了捻鼻涕。

　　温景星有点生气，四月初的夜里不盖被子可不容易着凉吗？自己不盖好被子把她的身体折腾病了，他还有理了？

　　不过她看着季斯衡顶着自己的脸病恹恹的，出于对自己身体的爱护和关心，她也不好再苛责什么，反而拿起了他桌子上的水杯。
　　“感冒就要多喝水，我去给你接。”

　　季斯衡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微微出神，在她把杯子递到自己手中时，温度刚刚好，他忍不住问：“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温景星尽力把语气放得平和：“大哥你现在用的是我的身体，请你不要随便玩弄它。”

　　心里明明隐约猜到了是这个答案，季斯衡还是觉得有一丢丢失落，但至于这丝失落从何而来，他没有去细想。
　　“哦，那还真是对不起你了，没照顾好你的身体。”

　　他如此阴阳怪气地说话，让温景星更是火大，但是碍于两人还在教室里，且马上就要上课，她也不好发作什么。
　　整个上午，温景星除了在接水时给他顺便接一杯外，其他时候她都没和他交流。

　　一直到中午，她见季斯衡还是病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也不去食堂吃饭，忍不住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季斯衡转头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想吃麻辣香锅，多一点肉，不要香菜。”

　　温景星瞪了他一眼，拿起饭卡准备去食堂，刚走出教室就有一个男生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膀，“衡哥，你很疼你那小同桌嘛！”
　　她转过头，就见到陈松挤眉弄眼地对自己笑。

　　哦对她现在是“季斯衡”。
　　“没有啊，他身体不舒服，我帮他带个饭而已。”

　　陈松点了点头，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俩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兄弟去喝喜酒。”

　　温景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下午时季斯衡的感冒症状像是减轻了一点，不再鼻塞精神也好了一些。
　　因为“季斯衡”对“温景星”表现地太过照顾，已然超过了普通同桌的界限，所以周边的同学心中都达成了一个共识——

　　季大帅比和小星星在一起了！
　　不知今夜又有多少少年男女心碎……

　　晚自习放学时，温景星收拾书包准备回家，被季斯衡一把拉住书包背带，“不打球了？”

　　温景星耐着性子，“你都感冒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季斯衡很倔，“我身体没关系的。”

　　温景星忍无可忍：“拜托，那是我的身体，你可以对它温柔一点吗？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你不能因为那不是你的就一点也不爱惜吧？”

　　季斯衡松开了她的背带，脸色有点发白，“我没有不爱惜，我是真的觉得状态还可以……如果让你不开心了，我跟你道歉。”

　　温景星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软，语气也缓和了下来：“我不是想偷懒不练球，等你病好了，我们再一起练习，好吗？”

　　季斯衡没说话，沉默着收拾好书包，“回家吧。”

　　路上两人之间格外的沉默，而车窗外的风渐大，山雨欲来风满楼。
　　到季斯衡该下车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粗心如他，根本没有看天气预报带伞。

　　温景星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到家。”

　　不容季斯衡拒绝，她已经撑起伞下了车，季斯衡忙走进她的伞里。
　　这是季斯衡第一次和女孩子共撑一把伞，却没想到撑伞的人不是他。

　　这段路温景星熟悉到骨子里，闭着眼也可以摸到家，在送到家门口时，季斯衡问：“你要不要进去坐会儿避避雨，现在下的挺大的。”
　　温景星犹豫一瞬，点了点头。

　　好几天不见妈妈，她挺想她的。

　　进家门后，季斯衡立马进入了“温景星”的状态，乖巧地喊：“妈妈我回来了。”

　　温妈妈早就热好了牛奶在等女儿回来，忧心地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正担忧星星可能会被雨淋时，就听到了女儿脆生生的声音，忙从阳台出来。

　　“星星，有没有被淋到啊？”
　　她刚走出来，就看到女儿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子，相貌英俊，穿着和星星一样的校服，她愣了一下，就听到男孩礼貌的声音。
　　“温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季斯衡。”

　　他刚一开口，温妈妈就认出他是谁了，忙笑着迎去，“哎呀是斯衡啊！快进来坐！是你送星星回来的吧？有没有被雨淋到？这孩子太粗心了，早上出门前我给她准备好的伞都能忘了拿。”

　　“快进来坐，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吃。”说着，她就热情地去厨房准备水果。
　　而听到声响的温爸爸也从卧室走了出来，他和季斯衡比较熟悉，当下和他聊起天来。

　　表面是季斯衡实际上是温景星的温景星，和自己的爸爸聊着天，言谈中喊另一个陌生的叔叔为爸爸，这种感觉真是太诡异了。
　　温景星竭力保持淡定，应付爸爸的问题。

　　好在她爸也没问太多问题，笑眯眯地说道：“外面雨这么大，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我跟你爸说一声，别让他担心。”

　　温景星答应了下来，一方面是外面的雨确实很大，伴随着闪电和轰隆的雷声，另一方面，她也想多和爸妈待一会儿。

　　温妈妈端出了菠萝哈密瓜的果切，又去给季斯衡也热了牛奶，看着两个孩子喝下又吃了些水果，她更高兴了。
　　“斯衡先去洗澡吧，我去给你收拾房间。”

　　“季斯衡”忙谦让道：“还是让星星先洗吧。”
　　“温景星”毫不客气，“好啊，我先。”

　　温妈妈在她身后笑骂，“臭丫头一点儿都不知道谦让。”
　　“斯衡，你先看会儿电视吧。”

　　“季斯衡”坐姿端正地看着电视，温爸爸和他说了“晚安”就回了房间，温妈妈去给他收拾房间，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周遭的一切都是温景星从小看到大的，连茶几角的磨损她都觉得亲切。

　　虽然只是四天没回来，但她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

　　不知过了多久，温妈妈走过来跟他说：“房间收拾好了，你看看缺什么跟我说，千万别客气，要跟在自己家一样。”
　　“季斯衡”连声道谢，跟她去了客房把自己的书包放了下来。

　　温妈妈又拿出一件男士的T恤和短裤，“这是你温叔叔的衣服，都是干净的，你今天晚上就将就着穿，等你下次来做客，家里保准给你准备好睡衣。”
　　“季斯衡”笑着谢过，此时浴室的水声也停了。

　　“快去洗澡吧，浴室外面我放了一条新毛巾。”温妈妈吩咐完，和“温景星”又说了几句话，就回了卧室，关上了门。

　　客厅里，温景星看到季斯衡穿着一条白色吊带睡裙，长度齐膝，气血瞬间就冲上了头。
　　她压低声音，把季斯衡抵在玄关的墙上，恶狠狠地问：“这是谁给你准备的睡裙？”
　　印象中她没有这件衣服啊！

　　因为身高差，季斯衡不得不仰头看她，笑眯眯地说：“是我亲爱的妈妈呀。”
　　温景星：“……”

　　季斯衡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胸膛，“快去洗澡吧，臭死了你。”
　　温景星愤愤：“再臭也是你的身体！”

　　浴室里，温景星刚拉上推拉门，在看到置物架上遗落的一件内衣，她的脸倏地红了。
　　她气恼不已，季斯衡这混蛋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丢三落四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