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星河》雪夜戏猫

36、番外2

　　“家里没预备男士拖鞋，你先穿我的吧。”
　　叶羽递给他一双粉色兔子头的棉拖鞋，蔺洋伸手接过，在她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神情黯然了一下。
　　之前，她这个小房子里是常年备着他的鞋袜衣物的。

　　叶羽换好拖鞋收好伞，见他沉默下来，她心里微微刺了一下，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给你拿浴巾擦一擦。”浑身湿哒哒的到处走，她可不想再打扫一遍卫生。

　　蔺洋又恢复傻天真的模样，看着她笑嘻嘻地说：“嗯！洋洋听小羽姐姐的话！”
　　叶羽瞟了他一眼，演、继续演，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

　　塞给他一条白色的浴巾，叶羽裹了条毯子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电视上在重播新闻联播，她的视线落在屏幕上，耳朵却竖得很直，下意识地关注蔺洋在干什么。
　　窸窸窣窣，是浴巾摩擦衣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声音戛然而止，轻微的脚步声逼近，她身旁的沙发一沉，属于蔺洋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气息叶羽熟悉到骨子里，非常干净明朗，此时夹杂着半干的秋雨，不知为何闻起来微微的苦涩。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沉默的让人窒息。
　　好像是憋得忍不住了，蔺洋突然小声说：“小羽姐姐，我的脸有点疼。”

　　叶羽强忍住不耐烦转头看他，却被他脸上的血迹给吓了一跳，急道：“你怎么搞的？眉上的伤口怎么还裂开了？”
　　“刚才擦脸，不小心擦破了。”他的声音可怜巴巴的，让叶羽微微晃神。

　　蔺洋，从来没有以这样的面孔出现在她面前。
　　脆弱的、可怜的，孩童一般。
　　以往他们吵架蔺洋跟她道歉，都是死缠烂打不讲道理，甜言蜜语大手笔送礼物行不通他就会开始耍流氓。

　　也许他就是她的克星，无论他再怎么伤她的心，最后她都会心软选择原谅。
　　说是犯贱也没毛病，只不过现在她觉得累了，不想再继续贱下去。

　　叶羽回过神，她淡淡地看了眼他眉毛上方丝丝渗血的伤口，指挥道：“医药箱的位置在哪儿，你应该还记得吧？”
　　蔺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见她不为所动甚至还换起了台看电影，苦肉计不成，他只好起身去拿医药箱自己处理伤口。

　　过程中他故意吸气喊疼，奈何叶羽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的戏没有观众捧场，白演了。
　　挫败与失落齐齐涌上心头，这是他前两天脑子一抽冒出来的主意——

　　装失忆加苦肉计，再用上他最擅长的死缠烂打，叶羽总会心软回头的吧？
　　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处理好伤口，雨还在下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叶羽看了眼窗外随风飘摇的树枝，下了逐客令，“门口有伞，你拿一把走吧，不用还。”

　　蔺洋急了不再装傻，“外面雨这么大，我身上还有伤，淋雨感冒再高烧不退怎么办？现在正是流感高发期，病了要好久才能好。”

　　叶羽抱臂转头看他，嗤笑：“哦？你现在变得这么惜命啊？”
　　知道她这是在讽刺自己从前是个玩咖，经常整夜整夜的不回家睡觉。

　　蔺洋面不改色厚脸皮道：“对啊，年纪大了，要开始养生。”
　　“别说养生，你就算养胎也没人管，随便你去哪儿，我这儿住不下你这尊大佛。”

　　蔺洋眯着眼看她，笑道：“怎么？你很害怕我住在这儿？”
　　叶羽冷下脸来，“别用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我在这儿住？”

　　叶羽白了他一眼，“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房子是我的，我想让谁住你管得着吗？”
　　脑海里突然出现那个西装男的身影，蔺洋心里酸溜溜的，语气也开始控制不住地阴阳怪气，“不想我住，是想那个大块头西装男住吧？怎么样，你和那个人睡了吗？他能不能满足你？”

　　“啪”地一声，叶羽的右手掌掠过蔺洋的脸颊。
　　力道十足，几道新鲜的指痕慢慢显现。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手指着门的方向，“你给我滚。”
　　蔺洋以舌抵腮舔了舔，他露出一抹凉薄的笑，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恨透我了？”他站起身俯视着叶羽，她肤色白皙乌发柔顺，平日里安静乖巧的女孩此时一脸怒容地瞪着他。

　　他忽然有点想笑又想哭。
　　再次见到她如此生动的表情真开心，再次把她惹恼推得更远真后悔。

　　“不止是你恨我，我也挺恨我自己的。”临走之前，他站在门口，高大的身躯在玄关灯下映出一片阴影，“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也希望高中的我没有招惹你。”

　　“那样你也许会遇到一个比我好一万倍的男孩子，你们会幸福地结婚生子，你也会拥有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对不起。”

　　门早已关上，玄关灯也暗了下去，雨似乎没有变小的迹象。叶羽怔怔地望着玄关发呆，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她之前放那里的黑伞。
　　黑伞？他没有带吗？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到窗边，迷蒙的雨夜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淋着雨慢慢走着，他像是在悠闲地享受着这场雨，步伐缓慢，越来越慢，直接倒在了地上。

　　叶羽的心漏跳了一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倒在雨水中的人，见他一动不动，她渐渐心慌了起来——
　　他他这是不是还在演戏？她不都已经拒绝他了吗为什么他还在演？

　　她拉开窗，有丝丝雨滴随风飘来，凉凉的沾在脸上。

　　蔺洋还是躺在那里不动，叶羽开始不确定起来，万一他是真的晕倒了呢？这个天在外面淋雨肯定要冻感冒的，再加上他脸上本来就有伤，而且据她观察，他的右手手臂好像也受伤了不是很利索……

　　唉——即使她再怎么恨他，也不想让他死啊。衡量了下叫救护车的时间，叶羽还是选择自己下楼把人带上来。
　　虽然蔺洋一八几但是他身材清瘦，叶羽平时也勤于锻炼体力很好，她气喘吁吁地把人带上楼，两人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叶羽低声骂，他就是来折磨他的魔鬼，好不容易把他扶进卧室，开了空调，她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身体，湿衣服还是要脱掉，要不然更容易感冒。

　　两人坦诚相见的次数早就数不清，但在扒他衣服的过程中，叶羽还是有点脸热。湿衣服脱掉了总不能让他光着啊，叶羽第一次有点后悔当初不应该把蔺洋的衣物全部捐掉，没办法只好给他盖上了薄被。
　　能遮住就行。

　　她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热，心下松了一口气，起身去浴室收拾自己。换了身干爽的睡衣出来后，叶羽又到次卧来看他。
　　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叶羽放轻脚步走到他跟前，见他眉上的伤口又在渗血，她拿来医药箱重新给他处理。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脸时，她心跳快了一点。
　　很久很久以前，她就是被这张脸吸引了。
　　英俊又迷人的学霸，对别人都斯文有礼，只对她霸道强势，几次三番，懵懂的少女没有悬念地就动了心。

　　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流，她心底真的希望蔺洋不来招惹她吗？
　　如果不招惹她，那去招惹别的女孩子吗？
　　不能去想这个问题，一旦开始想，她的心就乱了起来。

　　夜里，叶羽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还在上高二，不再和蔺洋一个班，倒是经常听说关于他的八卦——
　　“蔺洋今天又交了个新女朋友，听说也是个大美女呢。”
　　“他是不是有收集美女的癖好啊？这是第几个女朋友了？”
　　……
　　八卦很多，男主角都是蔺洋，女主角都和她无关。
　　难过又嫉妒。

　　叶羽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眼角有两道泪痕，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良久，直到有人敲她的门。
　　“我给你做了早餐，你要尝一下吗？”
　　叶羽眨了眨眼，意识到这是蔺洋的声音。他起床了，还给自己做了早餐？
　　真是小行星撞地球。

　　餐桌上，叶羽看着白色骨瓷盘中金黄的煎蛋和微焦的面包切片，愣住了。
　　她抬头看对面的男人，他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叶羽的高中校服，蓝白相间的运动服款式，穿在他身上短了一截，有些不伦不类。
　　“这是你做的早餐？”

　　蔺洋点了点头，他左手支着下巴笑道：“尝一尝，味道还可以。”
　　叶羽有些不敢相信，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蔺大少爷竟然会做早餐？煎蛋和面包片还挺像模像样，唔，味道也不错。
　　吃完饭蔺洋还要贤惠地洗碗被叶羽给制止了，“你是客人你坐着休息吧，等下收好你的衣服走人，盘子我来刷就行。”

　　在清理厨余垃圾时，叶羽发现垃圾袋里有几团乌漆嘛黑的不明物体，离近了闻还有点焦味儿。她打开冰箱看了看剩余的鸡蛋和面包，心中有了答案。
　　合着他在自己的厨房练习厨艺呢？浪费她这么多鸡蛋！

　　“这是你昨天穿的衣服，一起带走吧。”叶羽递给他一个手拎袋，朝他出示了自己的付款码，“赔我鸡蛋钱。”

　　哼，她可不是做慈善的，不提供练习厨艺的食材。
　　蔺洋微愣，倏地笑了，他也不问叶羽价格，忽略她的收款码直接转账，叶羽那边即时收到了转账提醒——
　　“支付宝到账20万元。”

　　叶羽愣住，“你干嘛给我转这么多？”
　　蔺洋接过手提袋，笑着说：“你的鸡蛋和面包，值这么多钱。”

　　见他又恢复从前斯文儒雅的模样，叶羽有些不太习惯，这人是会变脸吗？一天一个样？昨天还惨兮兮地装可怜呢，今天又恢复老面孔？
　　切，这样也好，她可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
　　接下来几天，叶羽的生活可以说是风平浪静。之前若有若无的被尾随感也消失不见，她彻底放下心，看来之前是蔺洋在跟着她了。现在他不跟了，应该也是彻底放下了吧。
　　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这天下班后和同事聚餐唱歌，回家时已经接近十点，刚进入单元门，叶羽突然觉得一阵风袭来，有个身材强壮的男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拖出楼道，拽着她往一边的树林走去。
　　那里是小区监控盲区，天气寒冷这个时间点也没人在那。

　　叶羽心慌到不行，她害怕得拼命拍打男人的手，指甲狠狠地抠挖着他的皮肤，男人吃痛用膝盖猛顶了一下她的腰，她疼得瞬间失去战斗力。

　　在她以为自己要跌进无尽的深渊时，有人救了她。
　　那人身材高大，长腿狠踹几下，企图侵犯她的男人应声倒地。叶羽挣开朦胧的泪眼，迷蒙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俊眉星目，眼眸里满满的都是担忧。

　　他握住她的肩，声音微微颤抖：“羽毛你没事吧？”
　　叶羽“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进蔺洋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这个世界，叫她“羽毛”的人只有一个。
　　他第一次喊她这个名字时，他们一起坐在高中学校的操场上看星星，他笑着轻声喊她：“羽毛。”
　　她奇怪地看他，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哼唱，少年的嗓音低而沙——
　　“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
　　秘密躺在我怀抱，只有你能听得到。”①

　　而现在，她又听到了这声“羽毛”。

　　在把猥琐男送进警局录完口供后，蔺洋陪着叶羽回到家里。这个房子他半个月前来过，今天再来，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他像房子的主人一样，给叶羽倒了杯温水，在浴缸里放热水，走到叶羽身边，克制着想摸她脸的冲动，温声道：“没事了，别害怕，有我陪着你。”

　　叶羽这会儿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她失态抱住他不禁有些尴尬，脸色微红道：“今天谢谢你啊，要是没有你，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不会让你发生意外。”蔺洋的语气非常肯定，让叶羽不禁狐疑，“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蔺洋摸了摸鼻子，看了她一眼，小心地说：“如果我说实话，你别生气。”
　　“你说。”
　　“我最近一直在跟着你，等你晚上到家屋里亮灯了，我才离开。”
　　叶羽愣住，她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有人跟踪她？
　　“每次我都跟你保持一段距离，所以你没发现。”

　　蔺洋见她好像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放松了一点，继续道：“按平时的时间，你应该早就到屋里的，但是一直没亮灯，我担心你才暴露出来的。”要不然，他还可以继续跟踪，继续做一名隐秘的“骑士”，安静守护着她。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叶羽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以往的每一次原谅换来的是下一次背叛，这样的生活她不想再继续。

　　“唔，非常感谢你的付出。”半天，她挤出这么一句话，她以为蔺洋会变脸发飙，却没想到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没事就好，先不说了，浴室里给你放好了水，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叶羽进了浴室，她听到关门的声音，看着浴缸里冒出来的泡泡，她有些出神，他这是……走了？不像他死缠烂打粘人精的作风呀……

　　洗着澡，触碰到腰后方时，她疼得龇牙咧嘴。那个禽兽膝盖顶的那一下，腰后肯定淤青了一片。
　　擦着头发出来时，叶羽惊讶地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你怎么还没走？”
　　不仅没走，蔺洋脚边还多了一个手提袋，是某品牌的睡衣和内衣。

　　“我担心你，就在你这儿住一晚，给你当保镖。”
　　叶羽忽视他往自己房间走去，随便，人家上赶着犯贱要当保镖，她就勉为其难给人家一个机会不是？

　　蔺洋提高了声音跟她打申请，“我可以洗个澡吗？”
　　隔着白橡木门传来女人不耐烦的声音，“随便，打扫好卫生就行。”

　　蔺洋低笑，口是心非的家伙。
　　他洗完澡换上黑色的睡衣，拿着一个小瓶子来敲叶羽的门，“开门，我给你揉揉腰。”

　　里面的叶羽顿时开启最高警戒，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腰不舒服？揉腰？他想干什么？
　　“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相处这么多年，她在想什么，蔺洋心里门儿清。

　　后腰确实疼得厉害，叶羽把禽兽放进了门。
　　她趴在床上，把睡衣撩起来，看得蔺洋喉结上下滚动一下，眼神变得幽深。
　　他的手掌干燥而火热，把跌打药酒一点点揉搓在她那片淤青上。

　　一开始叶羽确实很紧张，担心他突然兽性大发把她给办了，后来见他手艺确实不错，按摩之后疼痛感消减很多，暖烘烘的房间内，她的睡意渐渐袭来。
　　掌心微微发热时，蔺洋停止了动作，他看着已经睡着的女人，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心酸的喜悦。
　　羽毛能毫无防备地睡着，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自己还是可以信赖的人呢？

　　他动作很轻地把她翻过身，她眉头轻皱，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轻叹一声，蔺洋伸出手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细腻柔软，让他很怀念。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呢喃道：“晚安，羽毛。”

　　次日，蔺洋又给她做了早餐，同样是煎蛋配面包，看上去倒是比上次还好。叶羽很小人地仔细检查了垃圾桶，并没有发现上次一样的不明物体，蔺洋则一脸好笑地看着她，“怎么，还要收鸡蛋钱？”

　　叶羽脸一红，大声道：“谁说的？你别污蔑我。”
　　随即支付宝响起一声——“支付宝到账20万元。”

　　叶羽瞪大眼睛看着他，“你神经病啊，为什么又给我转钱？”
　　“我乐意。”
　　“我给你转回去。”

　　“你试试。”
　　叶羽无语地看着他，“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不过先声明啊，你的钱我一分不会动，什么时候你有新女朋友了，我立马给你。”

　　“不会有那一天。”
　　“嗯？”
　　“不会有新女朋友。”

　　叶羽嗤笑，“怎么，你想孤独到老啊？”
　　蔺洋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也笑：“如果你一直不跟我和好，那我就孤独到老。”

　　叶羽嘴角的笑僵住，她冷声道：“我可是要嫁人的。”
　　蔺洋平静道：“你嫁你的，我不会阻止。”

　　“哦？我以为你会去大闹婚礼现场。”
　　“我不会让你为难。”

　　叶羽瞪着他，一脸火气，蔺洋回看她，神情淡然。

　　*
　　圣诞节，季斯衡邀请蔺洋来家里玩，碰巧赶上叶羽来给璞璞送圣诞礼物。虽是前情侣关系，但蔺洋和叶羽都神情自若，东道主季斯衡夫妇也就不觉得尴尬。
　　璞璞已经一岁半，粉雕玉琢，非常可爱的小团子。她倒腾着小短腿在客厅里四处奔走，咿咿呀呀地说着简单的词，逗得四个大人都很开心。

　　饭后几人喝着小酒，窗外飘起了雪花，璞璞第一次见感觉很新奇，温景星指使季斯衡给璞璞穿戴整齐，抱闺女出去玩一会儿，干爸爸蔺洋也去护驾了。
　　屋里就剩温景星和叶羽。

　　温景星转头看着叶羽，和蔺洋分手这半年多以来，她变化挺大的。乌黑柔顺的长发剪短了长度及肩，从前喜欢淡妆现在喜欢烈焰红唇，浑身洋溢着恣肆热烈的美。
　　温景星她这个女人都觉得心动，更别提那些容易被颜值吸引的男人了。

　　“你和蔺洋还有可能吗？”毕竟分手后两人都一直单着，虽然有人给叶羽介绍过对象，也试着相处了几天，但实在合不来也就作罢。
　　“唔，应该没可能了吧。”叶羽的语气有些怅然，“就和他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也挺好。”
　　做朋友比做恋人更长久，不是吗？

　　“你们觉得开心就好呀，来走一个，祝你在新的一年里，找到真爱！”
　　“哈哈哈哈哈不要真爱要有钱有势的大帅比！”
　　“好！”
　　玄关处，蔺洋看着有点微醺的叶羽，露出一个落寞又无奈的笑容。

　　*
　　春节时，叶羽又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看着别人成双入对她烦躁不已，看着微信上那几个跟她告白的对话框，她更是心烦。
　　不就是处对象吗？追她的人有很多啊！她不是没有恋爱可谈，而是她不想谈。

　　一想到她再次投入很多时间精力在一个人身上，之后可能遭到的背叛与欺骗，以及无止境的吵架与分手，她就觉得心累。

　　而每到这种时候，她又会做相似的梦。梦境都是在高中，蔺洋整天换女朋友，学校里稍微有点姿色的女孩子他都交往过了，唯独没有她。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也希望高中的我没有招惹你。”

　　他曾经说过的话一次次在梦里实现，一次次无比真实地告诉她：没有蔺洋招惹她，她并没有感到很开心，更多的是难过与嫉妒。

　　她拿出手机给蔺洋发了个消息：“在吗？”
　　那边几乎是秒回，“在，怎么了？”
　　叶羽手指顿了一下，“我要结婚了。”

　　她的心跳沉而缓，脑海里想象蔺洋此时是什么样子。
　　另一边，蔺洋怔然地看着手机屏幕，久久才回过神，他眼眶通红，眼泪一颗颗滴落，砸在颤抖的手指上。
　　“嗯，恭喜你。”

　　叶羽的心沉了下去，她看到对话框里又弹出的消息——
　　“如果可以，我想现在当面恭喜你。”
　　“我在你家楼下。”

　　她的心像水面上的浮萍一般，随着他的话而波动荡漾。也许是想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也许是想让自己彻底死心，她套上黑色的羽绒服穿着棉靴就下了楼。
　　月白色灯光下，他果然站在那里。
　　穿着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像一株忠诚的白杨。

　　蔺洋走近她，英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羽毛，恭喜你。”他顿了顿，清了下嗓子，“我可以问下那个幸运儿是谁吗？”声音微微发抖，隐约带着哭腔。
　　心里又酸又涩，叶羽笑着说：“他是谁有关系吗？”

　　蔺洋伸手帮她拉高羽绒服的拉链，嗓音喑哑，笑道：“有啊，我知道他的名字，以后就可以天天骂他了。”

　　叶羽仰着头看他，“你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蔺洋凝视着她，嘴角的笑渐渐消失，他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克制住了。他最终笑道：“没了，外面很冷，快点上楼吧，祝你新年快乐，什么时候结婚记得给我发请帖，我给你准备大红包。”

　　叶羽定定地看着他，见他眼圈儿发红，眼睛里闪烁着泪水，明明全身都紧绷着却仍故作淡然。
　　“新年快乐。”她转身离开。

　　在单元门关闭的前一秒，他突然跟了上来，在黑暗中抱住了她。
　　他抱得很紧，身体一片冰冷，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
　　“羽毛，那个人，他可以……是姓蔺吗？”

　　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叶羽瞬间红了眼睛，她的心又活了过来。
　　她转过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微踮脚尖，颤声说：“可以，他还可以叫蔺洋。”

　　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叶羽急促地回应着他，眼角流下泪来。
　　如果爱情是一场豪赌，当对象是蔺洋时，输赢她都甘愿奉陪到底。

　　注：①“有谁能比我知道，你的温柔像羽毛，秘密躺在我怀抱，只有你能听得到。”摘自周杰伦《你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