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昨》大云吞

15、心意保险2

　　余周一点没辜负自己的工作狂属性，大会小会从早开到晚，连晚饭都约了潜在客户谈合作，李修羽愣是等到晚上九点多，才终于见上了他一面。听说他是要谈心意合同的事，余周二话不说就拉着他往外走：“走走走，多大点事，边吃宵夜边说去，今晚琳琳约的那家米其林真是又贵又难吃，饿死大爷了！”

　　于是两人下楼找了个烧烤摊，上班第一天就被迫加班的李修羽也不打算和老板客气，大手大脚地点了一堆烤串和一打啤酒，又给自己点了根烟，然后才在这一点也不商务的环境里问起了心意换律所的原因。

　　余周是真饿得慌，眼睛一直盯着烤串的碳炉，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哦……其实也没什么，他们之前经营和日常管理顾问是同一家，董事会有人觉得法律顾问权力太大管得太多，有意想削弱下。我们这种小律所最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会多管闲事也不会谋权篡位嘛……这案子就是个由头，不过大概也想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少水平，你可别给我丢脸！”

　　李修羽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眯起眼睛打量着余周：“你确定你没有谋权篡位的心思？”

　　余周呵呵干笑了两声，也并不避讳自己的野心：“暂时还没这个计划，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案子心意想要什么结果？朱国豪健康、经济状况良好，就算他突然想不开要自杀，他也不会选在车上有乘客的时候去撞山壁，这事故怎么看都是意外，最多就是疲劳驾驶。心意不去自查保单审批的合规问题，让我们去查事故和投保人？”

　　“这跑单子的业务员嘛，跟副董事长有点沾亲带故，有人想保他，也有人想拔根萝卜带出泥，企业内斗的事，跟我们不沾边，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哦——那前任律所，是副董事长的朋友还是敌人？”

　　烤串终于在余周的殷殷期待下上了桌，于是一边吃烤串一边说话的余老板更显得心不在焉起来：“有点沾亲带故而已，又不是亲儿子，未必就值得牺牲自己去保护嘛。他们这内部情况，我了解的也是些表面，这不是趁正好有个案子，你深入调查调查呗。我要是什么都知道，还花钱请你回来干嘛？”

　　李修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勾起手指开了一罐啤酒，没再多问。他看着余周狼吞虎咽的样子，失笑道：“你晚上不是还吃了米其林？饿鬼投胎啊？我上辈子是不是养猪的，这辈子净跟些猪交朋友。”

　　余周丝毫不以为意，甚至配合地用鼻孔哼哼了两声，然后想起了李修羽养的其他猪，顺口就问道：“哦对了，你之前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叫陆什么来着……回来联系过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李修羽顾自喝起了口啤酒，沉默是他的回答。

　　闻到八卦味道的余周连烤串都不吃了，兴致勃勃地追问起来：“我靠，你摆什么臭脸？不会吧你，十年了还念念不忘呢？那当初怎么狠得下心为了学业一走了之？我看着你这一副花花公子的皮囊，怎么住了颗深情似海的灵魂？”

　　李修羽用力白了余周一眼，明确表示了自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愿：“聊点别的成吗学长？十年了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聊天？你这样客户怎么愿意对你敞开心扉？”

　　不会聊天的余周呵呵一笑，话锋一转：“行行行，聊别的。你觉得小梁怎么样？”

　　“小梁？”没想到余周的话题真回到工作上来了，李修羽愣了一下，答道，“挺用功的啊，人也勤快……我这才上班第一天呢，就开始做员工考核了？”

　　“你不觉得小梁跟你以前那位有点像吗？”

　　“哈？”

　　余周讳莫如深地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说：“小梁的简历你看过吧？成绩一流，之前在市里最好的律所实习，做得也不错，怎么就跑到我们这小庙来了呢？面试的时候我问他，他也挺实诚，说是因为取向问题和那边的老板闹得不大愉快，然后被同事排挤了。”

　　李修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淡淡回答：“哦，你应该知道我对下属的私生活没兴趣，也不在意别人喜欢同性还是异性。”

　　“这么说来，你还想去追回小陆呢？”

　　李修羽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竹签，抬眼看着余周，冷冷地问：“我爸让你来问的？”

　　余周被李修羽盯得有点发毛，知道自己的小算盘被看穿了，只好干笑着岔开了话题：“哈哈哈怎么可能啊，检察长哪会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是八卦嘛，随口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喝酒、喝酒！”

　　被这么一闹，李修羽觉得酒的滋味都变了。陆言斐从上次深夜给他打电话说了朋友车祸的事之后，就再没主动联系过他。虽然信息会回，但都字句简短，说是照顾卧病的朋友很忙。若即若离比杳无音讯更让人抓心挠肺，更何况那个神秘的“朋友”，李修羽到现在也没能揭开庐山真面目。酒入愁肠更觉苦，李修羽轻叹了一声，暗自决意了结完手上的案子后，一定要去看看陆言斐这不会开车还非要开的朋友究竟是哪路牛鬼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