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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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已经到公司楼下了，王妍都缓缓减速。
“你这里下车吧，我停个车。”
“好。”
我顺起包，打开车门。看着王妍都毫不留情地把车往地下车库开去，我脑子炸裂一样的疼。说好分手，但我俩昨晚又见面了。四月末的天，太阳已经开始耀眼了，一晃一晃的阳光，把我的思绪搅成一团。
我和妍都在一起过三年。如果非要我给一些恋爱忠告，那就是别和同事恋爱，尤其是上司。其实和同事恋爱也蛮好，像我这样的人，如果没和妍都在一起，现在在公司恐怕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真的帮了我很多。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刚大学毕业。虽然是从名校毕业，但迈入社会这件事在我眼里，绝对是遥不可及的。不敢投简历，不敢面试，就连这份工作也是大学里唯一亲密的老师介绍我来的。我就是这样的人，靠着还算可以的脑子和运气努力地维持着只有自己的小世界运转。刚入职时，妍都还是我在的工作部门的员工，负责带我熟悉工作内容。她是一个标准的职场女性，至少从外表上找不出任何一点破绽，永远穿着职业装，永远能迅速融入任何团体。
走向办公桌，我抬头看了看走廊尽头，发现妍都已经在办公室里。她现在已经是我们工作部门的副主管了。透过玻璃门，我看到她盯着电脑屏幕，一只手抓弄着额角的头发。我仿佛闻到了她头发的香味，那种女孩子该有的洗发露的香味。昨晚深埋在她脖子里的时候，我也闻到了这样的气味，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我却一直记不住也无法形容出具体是什么味道。一旦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怪罪于工业化社会，人工流水线产品的气味永远是那么缺乏记忆点。我们这次分手是因为她觉得我不爱了。和她在一起的时间里，大部分事情都是她觉得，就连分手也是她觉得我不爱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关系，你好像什么都不想要，我根本不是那个被你珍视的人。”在感情里，我就像一个快溺水的人，而妍都分手时和我说的话就是那层盖过我的浪，我感受到冰冷的湖水侵入眼睛、鼻腔、喉咙，还有我的心，我想喊救命。“好吧。”我张了张嘴，这是我唯一能说出的词。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关于爱情的悲剧，都无关尊严。妍都哭了，我盯着她，觉得自己应该心疼。
“斯言！！待会要开会，项目进度整理好了嘛。”杨晓娜坐在她的办公椅滑到我的身旁。“啊，我昨天就整理好了，今天你汇报可以嘛，我有点累。”“怎么一大早就累啊。对了，你和妍姐还好吗。诶，如果你还喜欢她当时就不应该让她走啊。”“啊，我也不知道，就先这样吧，也蛮好的。文件给你了，我先去下厕所哦。”我揪起两张纸，仓促地往厕所方向走去，没有回头看晓娜的反应。晓娜是我在公司为数不多的好朋友，她和我差不多时间进公司，脑子机灵却总像失了控的爆竹，逮住你就是噼里啪啦一顿。虽然受不住她说话的方式，但每次出了什么事我还是会主动如实和她交代。
从厕所出来，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还是早上，口红却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花了。我摸摸口袋，刚刚为了脱身走得急并没有带上口红，昨晚抽剩下的烟倒是还在外套口袋里。我以前习惯把口红唇膏之类的小玩意装在一个小包里，这个小包是之前买相机送的小镜头袋。后来妍都嘲笑我的口红袋土，装也不装一个体面的化妆包，她送给我一个真皮的小拉链包，让我用这个。我没有反抗，但慢慢地我居然也可以随身只带一只口红了。我用湿漉漉的手把嘴唇上剩下的口红也抹掉了，待会回去重新补吧。没有立刻回到办公室，我走进楼道，点了一根烟。昨晚是我和妍都分手的第九天。妍都发来短信的时候，我正打算一边喝酒一边看会电影，这是一天中放松的时刻，我喜欢微醺，仿佛只有在微醺的状态下，我才能把脑袋探出水面喘几口气。
“斯斯，在家吗？”
“在，怎么了？”
“上次拍立得忘拿回去了，明天要借给朋友，现在来拿方便吗。”
“你来吧。”
“好，大概二十分钟以后到你那。”
我停下手上的活。拍立得就放在书架上，相机下面还压着我们以前的合影，我没那么爱拍照片，拍立得这种容不得后悔的属性更是让我害怕，但照片上的我们看起来挺快乐的。我确实喜欢年龄比我大的女孩儿，她们面儿上的从容自信让我特有安全感。刚认识妍都的时候，她留着快到腰的长发，在一起以后我特别喜欢看她的发稍贴在肩膀上或者背上，每一束头发都像是有生命似的贴在皮肤上，然后卷成一个小圈。我没放电影，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喝着杯子里的酒。不一会妍都在外面敲门，我拿着拍立得，跑去开门。门外的妍都盘着头发，穿着她最爱的那件卡其色的衬衫，她看着我手上的拍立得，苦笑道“你都不打算请我进去坐一下吗。”“啊，没有没有，我怕你赶时间。”妍都进来以后，径直走向沙发。我给她也倒了杯酒，没有人说话。
“斯斯，我们在一起三年了，也没这样喝过几次酒，其实现在这样感觉也蛮好的。”
“嗯，之前对不起，我不该什么也不说就让你走……”
“那再来一次，你会挽留我吗。”她盯着我，我好像又被那层浪淹没了，仿佛一张嘴就会被冰冷的湖水灌满。
“我不知道，我怕你和我在一起不开心。”
“那你呢，你从来没想过你自己是不是爱我的对吧。”她侧过身去放下了盘起的头发，头发遮住了脸，我撩起她的头发，发现泪水已经从她的眼睛里漫出来了，她的眼睛很大，浸润了泪水以后显得更大了，像小精灵一样透露着无辜和痛苦。我抱住她的肩膀，抿着双唇，我应该说些什么，至少应该安慰她。
“对不起，我是爱你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想让你更难过。”妍都转过身，靠着在我的肩膀上，她的嘴唇触到我的脖子，不知道是被泪水润湿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妍都的嘴唇今天特别软。我轻轻扶起她的脑袋，好看清她的脸，对她说，“是我对不起你，你真的很好。”妍都没有回应我，小声抽泣着，越凑越近。明明是做过很次的事情，我大脑此时却一片空白。我的双唇被她裹挟着，耳边是她逐渐急促的呼吸。她慢慢地跨坐在我身上，我双手后知后觉地搂住她的腰，指尖像触电一般，刹那间，心里仿佛被不知叫什么名的情欲点燃，连血液都在那一秒变得滚烫。我翻起身，妍都顺势躺在沙发上，我想我应该是爱她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妍都伏在我身上休息。我搂着她，注视着缠绕在她背部的发尾。黑暗中看到被放下的百叶窗困住的一只飞蛾。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飞进来的，这儿明明没有光亮，为什么它会选择我。飞蛾扑腾着，找不到出口，也不知道怎么挣脱。我搂着妍都，闻着她头上熟悉但又无法形容的香味，我想我应该是爱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