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观月聆溪

22、chapter17

　　当天晚上，我就和沈鹤坐在了饭店里。
　　我们又跑来吃海鲜，我知道他爱吃这个。
　　我约他的时候他很意外，说，我没听错吧，你来约我？
　　我说是啊是啊，还要请你吃最爱的海鲜。
　　他就高兴的一笑，眼睛弯弯的，说，难得你这么有心，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吧。
　　我就哼了一声。

　　于是，又是时令海鲜叫了一桌子。
　　沈鹤低着头，吃的很欢畅。他心情很好，连剥虾的时候眼睛都是弯弯的。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开口，他看上去那么开心，那么满足。我不敢想，等我跟他说了之后，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静静看着他，他的睫毛长长的，他眼睛弯弯的，他的嘴唇薄而鲜红，他很年轻，开心的时候很像小孩子，他无腥不欢吃鱼像只优雅的贵族猫，他的手指修长灵巧，即便是作着剥蟹壳这样的动作，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我心里酸酸的，软软的，拿起可乐猛灌。

　　他见我放了筷子，就有些奇怪，抬头，大眼睛很无辜地看我：“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还是不舒服？”
　　我忙摆手，“我中午吃太饱，现在还不饿呢，你吃吧别管我，我等会饿了再吃。”
　　然后我拿筷子要给他夹虾，却夹了半天都夹不起来了。我就有点急，筷子猛戳几下，戳烂了好几只。
　　他有点愣，看看我，又看看那只虾，然后伸出好看的手指，轻巧的揪着虾须，拎起一长串虾放在我盘子里。
　　“虾不是这样拿的，要牵须。”他看着我，很平静地说。
　　我没说话。我挺挫败的，好好的气氛被我搞砸了。

　　他拿湿巾擦了擦手，又喝了口饮料，然后，抬起头来，一张好看的脸，此时却一本正经。
　　他说，“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看你难受了一晚上了。”
　　我怔了一下，原来他感觉到了。他明明感觉到了，还一直故作轻松地笑，这让我更难受了。
　　心里隐隐有种对不起他的感觉在萌芽。

　　我说，“徐莎莎今天来找过我。”
　　他说，“哦，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喜欢你，但是你不喜欢她，你喜欢别人。”
　　他静静看着我，没有说话。

　　“她还说，你喜欢的那个人，明明不喜欢你，却不明确拒绝你，这样不好。”
　　我说完就低下头，我觉得我已经没勇气跟他对视了，他眼睛里的情绪，让我越来越难受。

　　他静默了一会儿，半天才重又开口，“所以呢，现在要明确的拒绝我了，是吗？”
　　我看着别的地方，咬了咬嘴唇。

　　我俩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变得凝滞起来。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他才幽幽地开口。

　　“其实你不用这样，我知道自己没有希望，我也没奢求过别的什么。就是能时常看着你，偶尔一起吃个饭，打个电话，你不开心的时候陪你说说话，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不敢看他，心里一阵排山倒海的酸意，鼻子很疼，眼里有什么东西，很烫。

　　他说，“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在你心里停留过，你选苏烟儿的哥哥，或是选陆离，都不会选到我，。开始，我确实会不甘，慢慢的我就习惯了，真的，你心里没我不要紧，只要我惦记着你就好，你不理我，那就只能我理你，你不靠近，那我就主动靠近，你不开心，我就是你的出气筒，你难过，我就及时靠过来提供肩膀。我想着，其实，这样也就足够了吧，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时常看到她，希望她在身边，希望她好，希望偶尔她能记起你吗。既然这些我都有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呢。”

　　但是，只是这样就会满足的你，这么卑微的愿望，也被我夺去了是吗？
　　我连这样的要求也不再满足你了是吗？
　　眼角有什么东西渗出来了。
　　我低声念叨着，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这有什么对不对得起呢，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的，我知道。而且，好吧，虽然偶尔我也会设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他们都不要你了，你终于肯回头看看了，你看到我，然后冲我傻傻的笑，你说，我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吧……有时我设想一下那样的画面，就会觉得很满足。但是我知道，这只能是想想，不能成真。所以，我也一直看的很淡，我并不奢求你能回过头来喜欢我，我只要看见你好好的，就安心了。”

　　所以你一直都在后面看着我的背影吗，偶尔才会想想的画面，对你来说是那么遥不可及，对吗？
　　——你说，我回来了，我们在一起吧。
　　但是现在，连这个偶尔才敢想想的画面，也被我夺走了是吗？

　　我捂着脸，终于呜呜的哭出声来。
　　心里很难受很难受。难受的纠结在一起，要窒息的感觉。
　　我真的，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又过了好久，他努力地调整好情绪，才又开口，叹了口气，“其实，即便今天你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我还是觉得，国内的环境不太适合我的发展，所以，我决定要去国外再进修，而且，我父母都移民在国外，去他们身边，也能尽点孝道。“

　　我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清澈的眸子，他在笑，笑的那么无奈，那么平静。
　　我说，“你要走了？”
　　他看着我的眼睛，“是，我要走了，很快。”
　　我说：“你还会回来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那样无奈的看着我笑。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张脸美好的让人不忍触碰。

　　然后，他红着眼睛，却故作轻松的说，“所以你看，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兼顾，有时候兼顾不来，它只能暂且被放下了。”

　　他又起身，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掏出手帕轻轻的把我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
　　他的动作那么轻柔，小心翼翼的，我闭上眼睛，心里真的像挨刀一样痛。
　　所以，这个男人，他把我视作珍宝。而我回应给他的，却只能是这样一个无奈的结果。

　　擦干净以后，他一只手轻轻的拉住我，细细揉搓着我的手背，他说：“还记得以前我们谈心的时候，你说过的一句话吗？你说，感情是需要维系的。我真高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虽然在我和你之间，一直都是我在维系，我一头热，你爱答不理。
　　我是想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就更该明白，你要去维系。你要明白，你选择了陆离就说明，这份关系只有靠你去维系了。然后，你会很累很疲惫，因为从头到尾，只能是你拉着他往前走，一旦你松手想要放弃，他就真的不会再为你停留了。”

　　“但是，”他很认真的看着我的眼睛，“即便是这样，也不要放弃。除非有一天，你真的确定，你已经完全可以适应没有他的生活了，到那时候，喜儿，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抽泣着看他，用力的点点头。

　　他笑了，爱惜的摸摸我的头，他说，“你这个傻子，你只看到他，可他却不理你。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可是你却看不到我。也许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我们要错过。”

　　回去的路上，我哭的筋疲力尽，瘫在座位上，闷闷看着窗外的夜景。
　　沈鹤一路都没有说话，眼睛直视着前方，意味不明。路过海边的时候，咸味的风吹进来，就像在安抚我的情绪。
　　我爸说过，难过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看看大海吧，海的广阔会让你觉得，一切烦恼都很渺小，生活在继续，明天会更好。
　　我静静看着夜色下的海面，它那么平静，柔软的像深色的缎子，它那么广阔，它豁达，坦然，它不用面对离别。

　　车子停在校门外的时候，我和沈鹤都没有说话。
　　车里的气氛很静，有点忧伤。
　　半晌，他靠在靠背上，闷闷飘出一句，“喜儿，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说，如果问黄世仁在哪，你没他联系方式。”
　　我笑了，“平时老被人那么问，问烦了，所以故意堵你嘴的。你还说你就是黄世仁。真狗血。”
　　他也笑了，“是啊，可是我现在觉得，做黄世仁也没有什么不好，起码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喜儿是属于他的。如果我真是黄世仁，这个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吧。”

　　他偏过头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我，半晌他说，“喜儿，让我抱抱你。”
　　我点点头。

　　他坐起来，侧了身子，然后轻轻靠过来，把我搂在怀里。
　　他的身上，是那种淡淡的古龙水的香味。他的身体很温暖，胸膛宽厚。他周身都散发着让人迷醉的因子，他的确，迷人，而且，值得依赖。
　　我窝在他怀里，轻轻闭上眼睛。那一刹那我甚至生出一种感觉，我觉得如果不是遇见了陆离，也许，我会慢慢爱上这个男人的。
　　那么，我们应该都会得到幸福吧。

　　过了好久，他才缓缓松开我。
　　然后，定定看我一会儿，他慢慢探过头来。
　　他的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那些美好的迷人的因子，慢慢变得具体而生动。
　　心怦怦乱跳。
　　那一瞬间，我以为他要吻我了。

　　然而，他却只是靠过来，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半晌，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颤抖。
　　他低声唤着我的名字，他说：“喜儿。”
　　我吸了吸鼻子，“我在。”
　　他说，“等会儿你下车以后，记得要笔直的往前走，不要哭，也不要回头。因为我会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一直到你走远，我再也看不见。”
　　我点头。
　　又过了半晌，我听见他无力的叹了叹气。
　　他说，“陶喜儿，你是个傻子。”
　　我点头。
　　他说： “你那么傻，我却这么爱你。”

　　下车以后，我真的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我知道此时此刻，有个男人就坐在我身后的车里，眼睛直直看着我的背影。
　　我的眼泪又迅速涌出来。可是我不能回头。

　　我不能回头，让他看到我的难过，因为，我给不了他什么。
　　所以我只要直直的向前走，就像以前一样，就像从一开始一样，我留给他的，只能是背影。
　　这是我的选择，这是我要走的路。

　　我一面走着，一面哗哗的掉眼泪。
　　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会记得，有个男人，曾经这样宽容的爱过我。他尊重我的选择，看着我在他面前越走越远，再看不见。

　　走进楼里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
　　我打开，里面是一段徐志摩的诗。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四周都很静，只有我蹲在角落里，很久很久都止不住那种悲鸣般的呜咽。

作者有话说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