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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打架 ...


  •   今天,嗯,是平淡的一天,也是美好的一天,确切的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现在是下午,我望望天色,正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阳光有些许刺眼,好在这秋千架附近正好有块藤蔓给挡了去,妙哉妙哉。

      “公主,今天的天气真好,”

      “嗯。”

      “公主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没给我呀,”这姑娘前几天送我荷包时明明是说还有个礼物给我的,怎么这两天就闭口不提了呢。

      “驸马,”

      “公主说,高翊听着呢。”

      “说起礼物本宫倒还想起,”我身边的姑娘正靠在我肩头,双手还紧紧的挽着我的手臂,“过几天就要去八妹府邸了,礼物想好了么。”……这姑娘咋那么调皮呢,不过调皮我也爱。

      “这,”虽说我们留了一些葡萄酒打算送那独孤沐歌,但你也不能只送这个不是,外人更何况是皇家,一坛酒实在寒酸了些,虽说我个人偏向于礼轻情意重,那独孤沐歌应该也是的,只是场面功夫永远都得做,不过若说心思,相反我同独孤沐敏亲手酿的这酒才是最有心意的,“府里东西那么多,我让司云和初六挑两件送去便是了。”

      没成想这话一出,我怀里这可心的人反倒是撇了撇嘴,道,“没诚意,”

      ……这话说的,我笑着,“公主莫要担心,家里虽比不上宫中富贵,但父皇一年总赏赐不少,加之封地进贡,奇珍异宝也是不在少数的,司云心细,这样吧,让她和胧纱去库里挑,定不会比那其他王公的贺礼差。”

      嗯,直到现在,我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瞧了快两个时辰,还是不明白自己这句话到底哪里不妥了,唉,都说女儿心思猜不透,那我也是女子啊,我怎么也揣摩不了公主的意思呢,愁人,愁人。

      “爷,爷?”

      我想的太过投入,初六叫了我两次我才注意,“什么?”

      “咱们出来干嘛呀,怎么不带上公主。”

      看这家伙一脸茫然的样子,他大抵是好奇打我不再去翰林院后同我家亲爱的媳妇那是寸步不离的,更别说上街这种事,我一把搭住他肩膀,“想想给八公主的乔迁之礼,”

      初六一拍手,一脸轻松道,“咳那还不简单,府里宝贝那么多……”

      我用折扇轻轻敲了他一下,“还用你说,这么容易你家少爷我早想到了,这不是公主嫌弃我没诚意,她还说啊,我要想不到她就不理我了。”唉,本来还美好的生活,我真是错了……

      “啊?”可爱的初六挠挠头,满脸犯难,“那,那怎么办呀?”

      我径自走到街上各家的店铺和摊位前随意扫着,“我哪知道去,这么容易想到,我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么,你说府里那么多东西都不行,更别说街上的了,”就没一样入眼的,非我挑剔,只是我想,我府里那些珍宝比上不足,比起这街上贩售之物那是绰绰有余的,那些独孤沐敏尚且觉得我送去不合宜,我知她倒也不是想要多奢侈豪华,重点还是在这心意二字上,偏巧司云去了看乳娘,要不然带她出来兴许还能给点建议,现在这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唉,又唉一声,难办,难办。

      “爷,您看,那不是,那个,表小姐么?”

      我正踌躇之际,初六给我指了指前方有些距离的一家当铺前,不得不说这小子眼力劲向来奇好,我望过去就见到一个身影走了进去,仿佛是戴着面纱的,我问他,“你确定?”

      “哎呀错不了,我这眼睛爷还不知道么,真奇怪,表小姐去当铺做什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摇着折扇过去,这当铺招牌挂的挺高,我不由得用扇子挡脸抬头看去,裕隆当,这名字起的,但凡进去典当东西的人,又有谁富裕昌隆呢,呵,我摇摇头,正打算走进,没成想却迎面而来一女子。

      对方面覆白纱,看见我时小小的惊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撞见我,她欠身同我行礼,“表,表哥。”

      “表妹快起,”我示意她别这般客套,“表妹,你怎的在这出现。”

      我感觉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当然她遮着脸,我也只是猜的,“无,无事。”

      她前后一共同我说了两句,表哥,无事,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口吃了两次,我见状心里也是有几分估到,给初六递了个眼色,这小子自己会意直接退开然后趁表妹不注意进了当铺去,“表妹,许久不见了,瞧你气色欠些,可是不舒服?”

      她听罢慌忙摆手,“无事,表哥,”

      “成亲没多久,就不回家了,”我笑笑,“也不回来见见婶姨同我们么。”

      那一瞬间我看她仿佛很难过的样子,细想这不过是玩笑话,怎的她反应如此大,“表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她还是摇头,“表哥,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府里探望。”

      “诶,”我叫住对方,从怀里掏出银票递过去,一共五百两,这原本是今天出来打算买贺礼的,不过我也没真诚心想买,就是先看看,“我今天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多少银两,这些你先拿着,若是不够了派人来府里说一声,我着人给你送去。”她能来这当铺,情况如何就不必明说了,不应该啊,她夫家不差啊,也是官宦子弟,级别也是三品以上,怎么混成这幅模样,婶姨也从来没同我们提过。

      她想推辞,初六就出来了,手里拿着物件,应是表妹方才当掉的东西,我看一眼,“这,这不是你出嫁时婶姨特地给你的家传耳坠和金簪么,表妹,怎么了,可是你夫婿……”

      “没有,”表妹立刻打断了我,一副很极力否认的模样,但又马上同我道歉,“表哥,对不起,我无事,我真的该走了。”

      我看她几乎是想跑,赶紧一把抓过那家传宝物硬塞给她,“拿上吧,记着,有事就差人来府里说,”

      反正我不知道这姑娘是听没听见,她跑的太急了,真奇怪,就算府里拮据,也不必怕我吧,“初六,你觉不觉得,表妹很怕我的样子,我也没欺负过她啊,”

      “表小姐反应,是奇怪了些,她从前也不这样啊,我问那朝奉了,她说表小姐慌慌张张的,一副很怕人的样子,还怕同人接触,递了东西过去问也不问拿上银子就走,而且,她是死当。”

      “死当,”我陷入沉思,再随意瞟了一眼四周,哪里还有表妹的身影,“她是一个人来的?”

      “是,不过爷您方才没注意,那边,就街头那,表小姐走到那的时候有个下人模样打扮的迎过去了,倒也不见她以前的丫鬟。”

      “今天已经晚了,初六,你明日,去她夫家打探一趟,不可明去,务必弄清楚表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初六点点头,“爷放心,交给我,不过我是不是得鬼鬼祟祟着点……”

      我又敲他一下,“说什么呢你,走,回家吃饭。”

      入睡时分。

      “驸马,你可是还在想表妹之事?”

      “是有些疑惑,”我搂着独孤沐敏,“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从小性子就软。”

      对方在我脖子上蹭蹭,“怎的之前没听驸马提过呢,”

      我的思绪飘回了从前,给她解释道,“表妹比我小些,是在我同公主成亲大概一年前左右嫁去的,说起来,她家只是我家的远房亲戚,类似于二奶奶的三侄子的四姑娘家的小舅……”

      “好了好了,”独孤沐敏笑着打断我,“一说这些不正经的起来你就没完没了的,别贫了,继续说吧。”

      这可爱的模样,差点扰乱了本侯爷的心智把这些旁的都给抛诸脑后了去,我实在是忍不住,凑过去轻吻她甘香的唇瓣两下才继续说了起来,“当年她父亲还是个毛头小伙子,刚同我婶姨成亲不到一月,就是府里那个不爱说话,做的马蹄糕很好吃的那个婶姨,公主记得么,”怀里人轻微的点点头,我便接着道,“她父亲姓蓝,年轻人,血气方刚,一心想着报效朝廷,正好当时征兵攻打巨戎,他既是同我家有些亲戚便就去了,我爷爷和父亲瞧见他但觉他太过瘦弱便要拒绝,哪知这小子这么拧,愣是跟了部队几十里地,爷爷和爹看他这人一腔热血,便也就带着他去了,之后的故事并不难猜,他第一次上战场,就……”

      听闻我叹气,独孤沐敏便撑起身子,先是捧住我的脸,紧接着翻了身,将我抱到她心口处,一下一下轻柔的拍着我的肩安慰着我,“战场无情,驸马,你永远也别去。”

      傻姑娘,我分明在同你道别人,你却满眼都是我,我嗯了一声,“这场仗,不过我爷爷和爹也……早在之前他们就了解到那小子家父母年迈只剩当时已有身孕的婶姨照顾,便修书让我奶奶和娘把婶姨一家接了过来,想着大家毕竟亲戚一场,能帮衬些也是好的,结果却没想到,三个人,谁也没有回来,我想若他们还在世许会心里有愧吧,娘亲说爹当时寄回的信里就提过,若早知他家情况,也不该同意让他上战场,而婶姨一家,很老实本分,两个老人家痛失爱子,没几年去了,而婶姨是个很老实的人,自觉寄人篱下什么要求便也都没有的,她便生了绮芙,不肯再嫁,只一心一意想把孩子带大,表妹的话,婶姨总觉得住我们家打扰了我们,平日里客气的紧,总怕表妹扰了我学习,我偷偷带表妹去玩回来表妹便要被婶姨责罚,所以我也不敢了,就这样母女俩一直深居简出,直到前一阵媒人上来说亲,说是她现在的夫家偶然在路上遇见,倾心表妹,特来求亲,奶奶和娘问婶姨意见,婶姨听说他家世清白,又是官家子弟,品行不错,便也同意了,成亲后表妹甚少回府里,说起来真的是很久了,虽然我同表妹联系少些,但我也是真心疼她,是我疏忽大意了,打她成亲起便没有过问,实在混账。”我同表妹生疏其实还有个原因,不难猜到,就是我这女儿身,奶奶对小时候的我小心的紧,生怕我哪天整出幺蛾子来,连我娘都没怎么和我多待过,更别说府里其他人,那我简直就是尔等勿近。

      “她们母女,还真是坎坷,”听我说完,独孤沐敏的语气也有些哀伤,她本就容易悲天悯人些,“希望她无事吧。”

      “我让初六明天一早去瞧瞧,公主,明早我再去街上一次吧,贺礼,今天遇见了表妹,所以……”

      对方抚上我的脸颊,“分明自己忘了还赖给表妹,驸马,这话表妹听见可得心寒了,”

      “我才没……”

      额前忽然有些冰冰凉凉的,随即又化为暖意,是独孤沐敏的唇,哦世上哪有比这还要甜蜜的吻,“睡吧,”

      “嗯,”我依旧伏在她身前,却觉得自己倒是厚脸皮的紧,竟越发享受起来,“公主晚安。”

      “驸马,”

      “在,公主请说,”

      “贺礼的事,本宫想办法吧,驸马不必奔波了。”

      就说我家公主体贴么,不过她既是备了礼,我还是另当再备一份,原因嘛,过两天又得见那些个公主驸马,一言难尽,不说了,先睡个觉,难得能有温柔乡枕着,美哉,美哉。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决心再去街上逛一圈,若实在再没有合适的就只能去库房里挑了,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有人抱着睡得好的缘故,本侯爷今天神清气爽头脑清醒得很,我记得最近闻鹤乐坊里有个大才子,名字我记不太清,只知道他天天流连在那,听闻是才华横溢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他写的东西只赞人赞物赞景,就是心高气傲,干脆就在那乐坊待着了,他的诗词在大曜皇城这些公子哥和待字闺中的富家女中可是千金难求,我听说独孤沐歌好像也喜欢,权且试一试,向这人讨首诗词。

      我蹦跶着轻松的步伐,反正现在还早,不如先试试街边这家牛肉汤,若是好的话待会回去给公主买些,如是想着,我便坐了下去,点了一碗汤羹和一个刚烤好的烧饼,酥酥脆脆,活着能吃好吃的真的是太美好了人生。

      我那热腾腾牛肉汤刚吹凉喝了两口,正用勺子舀起第三勺时,不知谁那么没眼力劲,怦!桌子颤动一下,连带着我的汤晃了出来,我刚皱眉,拿勺的右手手臂被一双纤纤玉手死命抓住,那十指透着乌黑的紫红,看这淤血的程度应是新伤,莫不是被人用了夹棍,我正要抬头,就听到对方开口,“表哥,救我,”

      表妹?我难以置信,望过去,更是倒吸一口凉气,真的是她,只是,我终于明白了她昨天为什么戴着那么厚的面纱,她脸上,眼睛边,嘴旁,全是被打的痕迹,有紫色青色红色,深浅不一,有些一看就是旧伤,很久了,有些泛红的是新的,有巴掌印,还有拳头印,这场景让我气的攥紧了拳头,不论是谁,都是畜生所为,我扶起表妹,“谁打的你,莫怕,告诉表哥。”

      但表妹似乎怕极了,或许也有点被打傻了的缘故,只是拽住我然后喃喃的念着错了,不敢,亦或是救她之类的词眼,我见状不敢刺激她,便轻声细语,“有表哥在,别怕,来,我们先回府,”

      “我不回去!”她听了这话情绪激动万分,尖叫着,“他会打死我的,我不去!我不去!”

      “别怕,别怕,”我小心翼翼,还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非得惹来围观,“不回那里,咱们回高府,婶姨在等着你回去呢,”她口中这个他字我已然猜到了大概,纵然我不想往这方面去想,但是最坏的事实就摆在眼前,打人的,只怕就是表妹的夫婿,金胄。要说起来,他家和十一驸马也有点亲戚,对就是上次和我们结了梁子的那个十一公主,十一公主的母妃也不是个善茬,唉,由此可见皇家还真是个圈。

      安抚了半天,我终于将表妹带回了家,哪知她一到门口就直接晕了过去,折腾一番才将人安置好速去请了大夫来瞧,开了些方子,令我没想到的是表妹身上的伤更严重,婶姨检查下来她全身都是鞭伤烫伤掐痕和无数数不清的拳打脚踢伤痕,表妹昏睡着,就是不停的梦呓,还是那几句,错了,原谅我,这下一大家子人全来了,婶姨坐在床边直抹泪,她只是个小女人,性子并不算刚毅,遇到这种事也六神无主了。

      我同大家说了在街上遇到表妹的情况,又分析了我的想法后问婶姨,“婶姨,表妹她,没同您提过夫家那边待她不好么。”

      婶姨摇头,“这孩子什么都憋在心里,成婚后一共也没来几次,我只当她夫家事多,每次来她都同我笑,说一切安好不必挂念,仔细想来她除了成婚后头两个月来过,之后书信都少了,我的儿啊,娘亲……”

      婶姨话没完又开始哭了起来,娘的性子急些,就道,“你好糊涂,绮芙的性子你不清楚么,发生这种事你就一点端倪也瞧不出来,若是早点告诉大家……”

      “行啦,”奶奶手一挥,“如今还是照顾好绮芙先,这些事之后再说。”其实我知道娘亲没恶意,她挺疼表妹的,只是婶姨总怕给我们添麻烦,什么都憋着不肯说半个不字,连吃蟹过敏这事都不说,若不是有次我家弄了个蟹宴她硬着头皮吃了结果发作我们都还不知,所以表妹有这性格也是情理之中,她也很少同我们说些什么,唯一不瞒的就是婶姨,我猜娘亲同我一样也怀疑婶姨其实是知道一些的,亦或者她知道女儿嫁的不开心,只不过没想到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若是金家来要人……”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我冷声,并不是冲着那说话之人,“那便叫他们来试试,我高家岂是容人欺辱的。”家里三品以上又怎么样,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上礼部郎中,之前瞧你也算人模狗样,结果是比狗不如,真是白瞎了金胄这个名,这本来是形容王公子弟的,他家直接给他弄了这么个名,可见是俗气又肤浅。

      “爷,”我这话音刚落吧,初六就进来了,给奶奶她们行完礼后说道,“金家来人了,”

      嘿我这气不打一处来,我冷笑一下,“来的好,我正想会会他,”

      “金胄没来,就他的贴身侍从带着几个下人来的,”

      “欺人太甚,”叫几个仆人来,我今天要不收拾他们一顿都对不起我家祠堂里那祖宗牌位,“让他们等着,对了,给人家奉点茶,不,可,怠,慢。”

      初六会意,一脸贼笑的同我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驸马,你莫要冲动,小心伤了自己,”

      独孤沐敏走到我身旁,神情颇为紧张,就好像我要去做什么危险事一样,我握住她的手,“这是家里,谁敢伤我,公主不必担心,我有分寸,奶奶,娘亲,众位婶姨,咱们都散了吧,让表妹休息,这事我来处理。”

      大家也没什么异议便也都散了,婶姨那我嘱咐她表妹醒了再唤我,而我则是扶着独孤沐敏准备回我们的院子。

      “驸马,”路上,独孤沐敏察觉到路线不对,“你不是去见金家的人么,这好像,是回院子的路。”

      我搀扶着她,走的慢急了,我笑道,“他们来,我就要马上去么,咱们哪,先去池边坐坐,昨天我见到好多莲蓬,咱们剥些莲子吃去。”

      两个时辰后……

      我磨磨蹭蹭的过去时,金家那群下人正吵的要死,又见他们全都捂着肚子表情难堪,初六得意的同我打了个眼色,这小子下泻药的时间还把握的挺好,我走进去,脸色难看的坐下,慢条斯理的端起一杯茶,那侍从见了我明显露出嫌弃厌恶之样,本来么我现在都经常戴面具,不过这种人,非得恶心恶心不可,他努力的朝我拱手行礼,“见过,见过七驸马。”

      我吹吹热茶,又用杯盖拨来拨去,在他们急切的眼光中极为缓慢的抿了一口,“免礼吧。”

      “七驸马,奴才们方才吃了府上茶点后闹起了肚子,不知可否借府上……”

      “初六,”我开口,“怎么咱们府上的茶点不干净么,”

      “爷您这是哪的话呀,咱们看他们等的久了好心招待,结果还整这么一出,谁知道他们是在哪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那侍从登时发怒,手指过去,“你说什么!”

      怦!“哼!”我把茶杯一放,板着个脸,“我府里的下人也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

      那侍从脸色涨的通红不敢发作,我不是他的主子,但他却是下人,遇着我永远都要同我行礼,“七驸马教训的是,”我不知听见谁的肚子叫了几下,他更急了,“七驸马,可否借……”

      “初六,”

      “是,”我只需要喊一声,初六便会替我回答,“是这样的,府里的茅厕呢,正好坏了,所以你们呢,就得憋着了,可千万得忍住,地上这毯子是圣上赐的,材料金贵着呢,大曜就此一条,你们要是搞脏了到时候龙颜大怒圣上那么一卡擦……”他故意学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看得我差点没憋住笑。

      侍从是这几人的头,他看一眼,明显自己也快受不了了,“七驸马,我们今日,是奉了我家少爷之命,特来接少奶奶回府……”

      “表妹不舒服,你们回去吧。”

      “七驸马,您……”

      “怎么,是本驸马说的不清楚,还是你听不明白,想接表妹回去,先叫金胄来见我。”

      “你们……”

      我一甩袖,“你以为高府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撒野,回去告诉你们家少爷,在金府横行惯了少在我这找感觉来,把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他,他金胄看着人模狗样,可是净干些狗的事,和人沾边的事是一点没干,说他比狗不如吧都侮辱了我那狗,行了,回去复命吧。”

      侍从明白今天在这是讨不到什么好了,何况他们肚子……我瞧着已经是要呼之欲出了,他虽不悦,也只能再次给我行礼准备回去。

      “哎呀真不好意思,正门和后门正好在刷漆呢,又要修葺,人过不去了现在,你们只能钻狗洞了。”初六指着墙角处的狗洞,一脸无辜。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懒洋洋的抱着手,“就这一个洞,爱走不走,不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狗就回来了,到时候你就是想钻,只怕那畜生也不会同意。”

      这侍从清楚,我话已经放到这了,其实就是用身份压他,想从门走那是不可能的,平时身体无事还能冲一下,现如今他们腹泻在即,已经是忍到不能再忍,一咬牙,向那狗洞走去。

      所以说人蠢么,那边刚爬出去两个,这侍从正往前挤要爬,就听墙外拼命的喊着,“别过来,这有好几只狗!退回去!”然后他们想退回院里,一扭头发现同样也有几只狗虎视眈眈,这算是进退两难了,“初六,”我开口,“放。”

      “诶,”

      一声口哨声,几只狗得了命令,便开始疯狂的向前扑去,至于结果如何,我边笑边走,已经不必看了。

      我回房,还没来得及寻找那个身影,对方已然是快我一步捷足先登的几乎是冲过来拥住了我,“驸马,”

      我拍拍她,“公主,我没事,这是在府上,不会有事的,公主多虑了。”

      这姑娘就是紧紧的抱着我不肯撒手,我也乐的这样,只继续搂着她过去坐下,“公主,没事的,别总是自己吓自己,”

      “自从上次同十一争执,”对方微叹一下,“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那金胄,同十一驸马家有些关系,”

      “这,”这姑娘听完模样更加忧愁了,“这如何是好,”

      我柔柔的捏了她的下颚吻过去,“我不过是同公主说一句,别担心,府上再不济,但咱们也不会怕别人,公主,莫怕,我绝不会让公主受一点委屈的。”

      独孤沐敏只是摇头,“本宫不怕,只是担心驸马……”

      “我,我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拿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有靠山呀,”

      “靠山?”

      “是啊,公主啊,我是七驸马,谁敢惹我,”我故意昂着头,“我要仗着公主去外面作威作福横行霸道,”

      她果然笑出声,“没正形,”

      “公主公主,你觉得我是否不该……”

      “本宫觉得,驸马无错,”这姑娘果然是值得爱的,“表妹那夫婿,着实过分。”

      “我旁的也不担心,其实就怕最后闹到父皇那去,害公主被人说。”这事估计早晚没多久十一就得插手进来,闹就闹吧,我倒不在乎,只怕怀里的人跟着我受气。

      我的手被十指紧扣,对上的,是独孤沐敏坚毅的眼神,“夫妻同心,如驸马若说,本宫是驸马的靠山,自是要护着驸马的。”

      这玩笑的语气哟,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子会愿意配合我那傻乎乎的玩笑话,还会安慰我,做什么都支持我,我去贴住她的唇瓣,“公主公主,我病了,”

      她亦回应着我,“嗯……是何病?”

      “我的心,被公主化了,”

      ……

      当天夜晚表妹就醒了,一开始她还不愿说,后来宽慰了一阵就嚎啕大哭把成亲来所受的委屈全说了,听的我当时就想冲进金家把那畜生大卸了八块,原来那金胄表面温文有礼也算风度翩翩,我们还打听过,不然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却原来这都是表象,这厮心里就是个变态的,自打娶了我表妹那天开始,就不停的打骂她,而且不许她在人前表露,这畜生还疑心颇重,同下人说几句也被他质疑有染,还暗地里嫖赌,钱银挥霍无度,竟然还打表妹的主意,表妹也傻,自己的私己钱嫁妆全给了他,若有不从又是一顿毒打,后面则是变本加厉的将她关在房里不许同任何人说话,晚上回到家来没理由喝醉酒又是一顿毒打,而且是变着花样的折磨,表妹实在是没了钱,竟叫她回高府来要,昨天遇见则是她实在下不去口回府里,便偷偷的去典当了传家之物,结果遇上了我,只不过因为同我说了几句被那仆人看见回去就报给了金胄,可想而知的,又是一顿折磨,这次非同寻常,金胄似乎要把她往死里打了去,表妹是今早趁仆人送饭终于一鼓作气给跑了出来,而且她还同我们说了一件事,被金胄打的小产了两次,听的我当场就给摔了桌子,要不是众人拦着我真是想提剑就冲到金家去,混蛋。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初六,明天一早去营里,就说我说的,同周将军借一个营的人,给我踏平了他金府去!”周将军以前是我爹的部下,同我家关系极好,我一般叫他一声叔父,其实若论兵权,我老丈人特赐了我可以调动三千兵马的权力,算是对我颇为照顾,只不过我一直不用,我偶尔借几个兵也不过是些小事,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胡来,”奶奶呵斥了一句,“你当你自己是无恶不作仗势欺人的恶霸呢,那金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还同十一公主有关系,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自己脖子比人家大腿粗了?”

      “奶奶,您看看绮芙这样,这就是不把我高家放眼里,这都踩到我家头上拉屎来了,还跟人家讲道理,再说了,你讲,人家听么。”

      啪!我又被拍头,“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敢跟我顶嘴了,这事不能这么干,现在是他们理亏,你带兵包围三品以上大员的家是什么概念,谁给你的特权?那小子不成气候,他爹可是正二品,你想过没有,啊?用用脑子,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他们俩的问题,不是去逞一时之气图个痛快。”

      “还解决个啥,直接让他们俩和离,我让他和离是便宜了他,没让绮芙休了他,”我坐在床边,看向表妹道,“表妹,我,问你一句,你可愿同他和离……”

      表妹抱着腿蜷缩着,点了点头,但又很怕的道,“只怕他,不会轻易放过我,”

      “你让他试试,”我拍拍她的头,“别怕,安心住在家里,没人敢欺负你,这些日子你就先别出门了,好好在家养伤。”不光是这个原因,现在他们总归还是夫妻,在府里金家不敢来抢人,出了府门可就不受控制了。

      “表哥,他一直关着我,打我,不许我告诉任何人实情,否则就杀了我,还有娘亲,表哥,”十一抓住我的手,“我怕,我每晚都做噩梦……”

      “好了好了,不怕,”这姑娘确实消瘦了好多,“回家了就没事了,把药喝了睡吧,不用担心,表哥替你做主。”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了,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翻来覆去的,独孤沐敏突然倾身抱住躁乱的我,“驸马,别再气了。”

      “气死我了,”这是我今晚说的最多的四个字,“公主,真是气死我了,那王八蛋,家里当初同意这婚事真是把表妹往火坑里推了去,气死我了。”

      她抱着我的脑袋,“好了,不气,不气了,不如明天去金家把人请来,让他们俩和离了吧。”

      “他干出这种畜生事还指望我请,别说请,他来我都叫人打出去,”我回抱对方,“我的傻公主,你觉得他会答应和离么。”

      独孤沐敏咬了唇,揪着我的耳朵,“你才傻,”

      我抬头去亲她,“公主才傻,不傻,又怎会瞧得上我……”

      “胡说,”她止了我的唇,“驸马是最好的驸马,”我刚要说话,对方却又继续了,“两个人相爱,不是应该好好的照顾对方么,世上怎会有那种人,”

      “人心是最难揣测的,除了气我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独孤沐敏倏地贴紧我,“幸好,驸马不是这般,驸马是天下最好的相公。”

      我便笑了起来,“公主,我其实很糟糕的。”我是天下最差的相公,因为你想要的,我给不起。

      她摇头,“本宫这一生,只认定你了。”

      我感动的仰望着屋顶,怕泪水会不争气的流下来,表妹的事让我们俩都颇为感触,我开始后怕,若以后她休了我,再嫁时那夫婿同金胄一般……光是想想我就阵阵的后怕,心也抽疼不已,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宠着爱着愿毕生呵护的人沦落到那般,不行!

      “什么不行?”

      “没,没什么,睡吧,”我吻了吻她的额,“公主,我会保护你,永远都会。”

      怀里的人迷糊的回着,“嗯……”

      之后几天金家又着人了来过好几次,反正都被我没好脸都给轰了回去,眼看明天要去独孤沐歌的府邸,我今天特地去了军营一趟拜托周将军明日调几个兵去我家守卫着,看金家怎么来要人。

      我就说今天好巧不巧,因为我担心家里,所以没让初六同我来,结果在半道上遇见了金胄那兔崽子,以前怎的没觉得他长得这么面目可憎,他带着两个随从,其中一个就是上次来我家被初六下了泻药那个,我左右一看,要不说我这人运气好呢,墙角不知道谁放了一根棍子,我走过去拿上,往手里掂量几下,合适,我抓着棍子,拨开人群,很明显金胄看见我了,他刚要张嘴,怦!我已经眼疾手快一个闷棍赏了下去,这声音那叫一个厚实,只见这厮捂着嘴,指缝间隐隐透出鲜血流下,噗,他吐了一下,手心里依稀是一颗牙,“你,”

      怦!我又是一棍子,只不过不敢打头了,怕给打死了去,我打的是肚子,“金胄,你爹娘没教好你,爷爷今天就替你祖上教训教训你。”

      我说话的时候又是棍子打过去,这小子学聪明了开始躲我,他那两侍从认识我,不敢打我只敢拦着,我火气一上来管他是谁,提着手里的棍子就是一通打,打哪算哪,那金胄想跑,被我死活拖着,反正我们是扭打到了一起。

      寡不敌众,那肯定是的,只不过我也不算输,那两仆人被我打的不轻,金胄两只眼被我打青了,但我的棍子也在混战中打没了,身上也挨了几拳,总归不算严重,就是眼睛也被那兔崽子打了一拳,最后我瞅个机会挣开他仆人冲上去一下把他按到在地,拳头直往身上招呼,“你打我表妹,让你打她!我高家的人也是你能欺负的!”

      这王八蛋一边挣扎一边还手,不过他被我压着反抗不了,我脸上也是被打了两拳,不得不说那是真疼,街上人越来越多,全都在围观我们,只听这厮道,“她嫁了我,就是我金家的人,我叫她怎样,她就得怎样!”

      “放你爷爷的屁,你凭什么把她打成那样,狗东西!”

      我们两其实都有些筋疲力尽了,打是没什么力气的,就是手乱挥舞,“她每天和那些男人眉来眼去,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同她有染,能白白的给她银子还替她赎东西……”

      ……我简直是觉得和这个不能称之为人和畜生的物体打架直接是侮辱了我,我起身,往他身上狠踩了两下,“今天同你动手简直脏了我自己,我表妹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嫁了你你不爱护她也就罢了,竟还妄想她同人有染,你是多希望给自己戴顶绿帽,”我气得转身到处找东西要收拾他,结果我拿着茶摊上的一个茶壶刚转身,没成想这卑鄙小人已经先我一步捡到了一块砖头,看样子是想偷袭的,结果我转过来,他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拍了下去,我也没客气,茶壶几乎是同时拍过去的,紧接着我当即一晕就往地上倒,倒之前望见初六领着人过来了,我两眼一黑,彻底昏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耳边就是哭泣担忧的嗡嗡声,我缓缓睁眼,坐我床边的正是独孤沐敏,正在独自抹泪,我抬手握住她,“公主,”

      “驸马,驸马醒了?”她急急的往外叫着,“初六,胧纱,去告诉奶奶和娘亲,还有其他人,驸马醒了。”

      “公主,”我撑着坐起来,这姑娘赶紧来扶我,头有点晕晕乎乎,我摸了一下,裹了纱布,“我没事,让公主担心了。”

      她扑进我怀里,本来还是低低啜泣,现在那就是梨花带雨了,又训斥我,“你这傻瓜,一个人去乱逞什么英雄,就算你要打,你不会回家来带上初六他们么,你吓死人了……”

      噗嗤……我是真没忍住,这姑娘啥时候也会以多欺少这招了,我抱住她,“等初六带人去人都跑了,好好好,是我不对,当时也是气上心头,那孙子怎么样了?”

      “不知道,金府的人把他抬回去了,这事,估计……”

      我知道她应该想说闹开了,我点点头,“家世好又怎么样,就能容他胡作非为了么,”

      “好像现在胡来的是驸马,”

      这姑娘呀,上一秒还担忧我,现在居然玩笑起来,“我旁的不怕,就怕给公主添麻烦。”

      “我们是夫妻,何来这一说,”独孤沐敏勒紧我的腰,“驸马,前几天本宫不是说,有礼物送你么。”

      我笑着,“之前同公主提,是谁顾左右而言他,”

      “讨厌,”她低着头,“其实也不是什么,是,是驸马的画像,”她有些不好意思,“本宫亲手所绘,也不知如何。”

      “只要是公主所作,我便喜欢极了,”啧啧,瞧瞧,什么叫蕙质兰心,她看不见,竟能通过触摸我的脸描摹出画像,“画呢,在哪。”

      “本想明天去完八妹府邸回来送你的,明天,还是不去了。”

      “去吧,不碍事的,”我是不太爱去,但我瞧我家媳妇儿挺喜欢她这妹妹独孤沐歌,我不想拂了她,“其他事莫理,公主把话拿来同我瞧瞧,我看看像不像。”不过我这脸,她怎么上色呢,有蒸笼姑娘帮她吧应该。

      “爷,”初六这时候敲门,我叫他进来,他一进来就同我拱手,“老太太她们马上就到,爷,您替表小姐出头这事城里都传遍了,你可是声名远扬现在,恭喜恭喜,可喜可贺。”

      “去你的,这事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嘿嘿,”对方笑一下,凑过来道,“老太太和夫人的意思,让咱们传点风声出去,她们呢则是去和那些大臣家的夫人嚼了一通舌根,夫人说这事铁定闹大,得先让风向在咱们这边才有益。”

      啧啧啧,舆论压制,真是我亲奶奶亲娘亲,不得不说皇家真不是好混的,你看看简简单单一件事往复杂了搞去,得亏我命好有人替我想着这些,我又躺了下去,看来这次的事,是没完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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