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弧矢九

2、江月何年初照人

　　“众星晦暗，客星犯主，这天下怕是要改头换面了。”

　　这年，她的茔头坟草长的格外匆绒，几乎吞没了那人为她亲手立下的那块无字残碑。

　　“他日，我必定要凤冠霞披，墨染红唇，着一身人间大红喜服，嫁给这天下最权势滔天的男子。”

　　　“那日，我必定许你十里红妆，一身贵袍踏江山来娶你。”那人看着眼前正值青春妙龄，言笑晏晏的女子心中暗自发誓。

　　　女子迎风飘然起舞，楹树下，一曲霓裳羽衣曲舞得分外干净，大唐盛世江天一色无纤尘，世间临水芙蓉不过如此。

　　这年，那人照例来看她了，只是女子亲眼看着那个自己心爱的意气风发，眉目俊朗的少年渐渐风华不再，这年，他似乎又苍老了许多，不知是否为思故人所致。

　　昔日长门高戟华灯璀璨，如今大唐也只是留下了盛世的影子。李隆基负手立于石碑前，着一身明黄龙袍，痴痴望着眼前的残碑落坟，双眼早已浑浊不堪。

　　　远处天光逐渐暗淡，李隆基不知这一次又在孤坟前站了多久，直到马嵬坡上逐渐起了风，贴身大太监匆匆赶来为皇帝加了披风，满脸忧愁，叹气劝言道：“天色晚了，咱回吧，皇上。”

　　　李隆基立于凉风中，双手拢了拢方才披好的披风，微微颤抖着咳嗽了几声，在大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转过身。

　　　“走吧。”他抬头看了看微变的天色。

　　　甫一踏出一步，李隆基到底回头再看了那孤坟一眼。残碑于风中乱舞的杂草中立的笔直，李隆基一瞬间似乎看到了那年，粉饰红妆的杨贵妃，立于丞凤殿前，眼波含水，望着她的君王离去。

　　　“恭送皇上。”

　　　李隆基耳边再次响起那个熟悉的少妇的声音。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只当是相思不再，却是相思已入骨。终是回不到那一年了......李隆基摇了摇头，转头在大太监的搀扶下下了马嵬坡。

　　孤坟在狂舞的杂草中似乎格外安谧。

　　李隆基晚年身体每况愈下，恰遇今日不知怎得正待一行人返程时，狂风骤起，李隆基咳嗽愈加剧烈，大太监用尽全身力气搀扶着年迈的皇帝。李隆基刚要踏上马车时，马车突然兀的一晃，
　　这时马嵬坡远处似乎传来一曲琴声，李隆基细细聆听，曲音逐渐清朗，正是那首霓裳羽衣曲。

　　李隆基下了马车，双手微有颤抖，抬手挥退身边近侍，迎着大风，忍者剧烈咳嗽与颤抖不止的年迈躯体，颤颤巍巍地朝琴声方向走了几步。慢慢，慢慢，一个妙龄身形现于远处，迎着风绰
　　绰起舞。

　　绰约风姿，墨染红唇，言笑晏晏......

　　李隆基极力望着远处少女，双目逐渐开明，音容笑貌，风姿不染纤尘绝步天下。

　　李隆基渐渐泪水蓄满眼眶，一颗泪珠从眼眶淌下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照流君......李隆基捶捶老矣的脸上突然朝远处那少女含泪笑了。

　　“皇上，皇上！”

　　“你以身后大唐人间盛世只为换她重活一世，你可后悔？”

　　“哈哈哈哈哈哈......”

　　李隆基低头厮笑，继而双手抱头，蓦然抬眼，近乎嘶吼道：“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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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故事设定都是虚构的，请不要牵扯历史哦
PS：李隆基最后看到的妙龄女子就是杨玉环，不是幻觉，但也是他生命的终点
故事最后一段实际上截取自杨玉环死后，李隆基的回忆，佛祖问他是否以整个大唐换杨玉环重生不悔，大唐盛世的没落是因为换了杨玉环重活一世
文中“此时相望不相闻...”是指两人今生已无缘，互不相扰，只为她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