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深海（重生）》山行兔

52、新年快乐

　　杜有良的处境十分艰难，在年关末声的时候，以故意杀人、故意损伤他人名誉、以及多项经济犯罪被程海洋送进了监狱。

　　宋之名全程跟踪报道这场官司，除却杜有良和黄忱本身的罪行，他们一些糜烂不堪的行径也被一一披露，市民看得热闹，也大快人心。

　　隆冬腊月的时候，龙玫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里头男人声音哽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龙玫疑惑地看了眼电话号码，是本市的，但她不认识。

　　“先生，您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您可以和我讲一讲。”龙玫不敢掉以轻心，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怎么知道她的私人电话的，龙玫作为警察，为人民服务也算是天性。

　　对方几度想要开口，最终一句话也没和她说，在僵持了十分钟之后，电话终于被挂断了，龙玫不明所以，莫名奇妙，想再给对方打过去，却接到了新的电话。

　　来电人是“蒋云凡”，龙玫眉眼一弯，眼睛里泛出温柔的光。

　　“喂，龙姐，你和铎哥怎么还没来啊，二十分钟前就说好了，算算也该到了。”蒋云凡在电话里头笑道。

　　“都等你呢。”

　　龙玫揉了揉额角，杜有良获刑，蒋云凡乐疯了，想尽法子定了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要请一堆人吃饭。

　　“好了好了，我来了，清芙苑是吧，你们先吃，我等会就来。”

　　“哪能啊，龙姐这边都等你呢，和方铎哥一起来，我还得准备给你们敬酒呢。”

　　蒋云凡看了眼在座上开始斗牌技的赵冬阳和岳老板，压低声说，“姐你快来吧，这边有两个老牌鬼在打牌，再打下去，今天怕是吃不上饭了。”

　　龙玫被逗得噗嗤一笑，忙答应了，从自家单元楼出来，龙玫就看见方铎百无聊赖地靠在车旁边抽烟，一边抽一边回复消息，看见她来了，掐灭了烟回复完消息，忙抬头看龙玫，龙玫皮肤白皙，五官英气，看上去像一朵富有攻击力的玫瑰，美艳而不妖。

　　方铎眼睛一亮，低头摸了摸鼻子，给龙玫打开车门，龙玫猫腰钻进车里，方铎心一动，眨了眨眼，轻声问:“我妈问我，过年带女朋友回去吗？我说要问我女朋友的意思。”

　　方铎声音有些飘，别眼不太敢看龙玫:“女朋友，你说呢？”

　　龙玫抬眼看见方铎微红的脸颊，不禁一愣，她和方铎认识多年，最近才在一起，少有见过方铎脸红过，这个男人工作的时候冷硬果断，调情的时候脸厚如城墙，脸红什么的向来不存在。

　　这个时候的方铎纯情无比，对他而言龙玫的回答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好啊，阿姨喜欢什么？”龙玫心动，随意接过，假装自己不害羞不紧张。

　　方铎猛地看龙玫，眼睛里像是有星星，爽朗笑道:“那简单，我妈自然是喜欢你啊。”

　　有情人相视一笑，大雪飘飞，北风吹啸，天地间银装素裹。

　　男人抹干眼泪，一步步朝天台走去，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这个时间安保人员轮休，所以也没有人在乎他上天台干什么。

　　这个人曾经是C市日报的编辑，曾经为了维持生活，成为别人手中的刀，最终事情的发展也像是他所信奉的因果报应，他想守住的，一个都没守住，都散了，都散了。

　　他生性胆小，辞了工作就一个人待在家里，警察判定他没有直接罪过，道德教育完就放他走了，但是太阳报对有关事件的报到铺天盖地，他不想被人抓出来，不想接受他人鄙夷的目光。

　　他的勇气，早在面对杜有良那一次就用完了。

　　如果生活能一直安安稳稳下去，他躲个一年半载再出来，或者实在不行他就离开重庆，过他新的生活。

　　可是他没得选，郑娥频繁出现在他梦里，没有多血腥的画面，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他，他反而夜不能寐，心悸发慌，常常半夜惊醒，这是种无言的惊悚和精神压迫。

　　近些日子他去看心理医生，心理疏导没有用，吃药也没有用，梦魇反而越来越严重，夜半醒来，后背和额头全是冷汗。

　　他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虽然极其痛苦，他还是没有打算自杀，直到昨天，他给丈母娘打电话想问问妻子的状况如何，结果丈母娘通知他妻子和初恋在一起了，打算结婚，那个男人发达了，她很看好她的新女婿，让他别再打电话过来了。

　　他心里最后一簇火花都熄灭了，世界刹那暗无天日，他想就这样吧，身体迎着北方呼啸，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天地不再雪白一片，多了一朵红梅。

　　临近年关，热闹非凡，人们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结伴走在大街小巷采买年货，蒋云凡收住眺望的目光，林惊落恰好对上这略带惆怅的目光，喝玉米甜粥的笑容僵在嘴角，样子呆呆傻傻。

　　蒋云凡一看笑了，给林惊落抹了抹嘴角的残粥，低头看着林惊落的眼睛问:“吃个粥怎么还发起呆来了。”

　　林惊落反应迅速，眉眼一弯，笑容俏皮，嗔道:“还不是你突然回头，吓着我了。”

　　“胡说，之前你也不是在看我呀。”

　　蒋云凡敲了敲林惊落的小脑袋，调笑她，却没再问下去，因为侯马恰好进门了，身后跟着方铎和龙玫。

　　。座下打牌的赵冬阳、岳老板，侃天侃地的程海洋、宋容闻声都停下了动作，段端和段风父子兵拼酒，所有人都看向门口，又拉回目光面面相觑，相识一笑。

　　龙玫和方铎，情侣暧昧多情，感情上更进一步。

　　赵冬阳的儿媳妇怀孕了，估计明年八九月份赵冬阳就能当爷爷了。

　　唐文利用假期，高调的去独自旅行，网上动态没有一天消停的。

　　段端和女朋友谈婚论嫁了，双方家长都很满意，段风乐得合不拢嘴。

　　岳老板凭借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嘴，精细的活，以及厚道的生意经挣了不少钱，打算明年在城东再开一家分店。

　　程海洋克服心魔，在法庭上无往不利，律师所越做越好，有赶超他师父的节奏。

　　太阳报这两个月来降维打击日报，侵占了大部分的市场份额，以后就是太阳报的天下了，宋之名功劳最大，在年末成功升职为主编。

　　侯马酒吧开得火热，富得流油，最近还认识了一位漂亮温柔的女人，正展开猛烈追求。

　　大家都在越来越好。

　　“齐了！”蒋云凡道。
　　“上好酒。”侯马紧接着。

　　在座的都是熟悉的人，能托付交代的人，一种特殊而温暖的感觉席卷了彼此，歌酒尽兴，人间值得。

　　原来，窗外窗内，都是滚烫的人间烟火。

　　大雪一直绵延到了这一年的最后一天，雪花从天际轻盈飘落。

　　林惊落出门前收到了来自楚译的信息。

　　楚译申请了美国的学校，年后估计就会飞往美国读书。

　　林惊落不懂楚译给她发这条短信是为什么，是出于一段浅薄的友谊，给她发条信息通知一下，还是想让她来送送他，当然楚译不说，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去问。

　　正当林惊落收回手机的时候，楚译第二条短信发过来了。【惊落，我代孙若对你说一句对不起，但若若她也尝到了苦果，以后了了罢了，有什么需要，觉得不够的，你可以随便跟我提要求。】

　　林惊落眸光一闪，看来是知道了，不过她不在乎楚译知不知道。【不必，我们别再联系了。】

　　楚译没有回她，估计是默认了，林惊落挂上清甜的笑容，快步下楼，拉着蒋云凡的胳膊满足而幸福。

　　“云凡，你要带我去哪看烟花？”林惊落仰面问。

　　“我们在跨年的时候坐上摩天轮看烟花，你觉得怎么样。”

　　“特别好。”

　　蒋云凡带林惊落去了市中心的摩天轮大厦，这栋大厦独到之处就是建筑商在旁边打造了一座摩天轮，每个夜晚登上摩天轮的人，都可以尽览市中心的商贸繁华，灯红酒绿，所以游人不绝，在特殊的日子更是如此，得提前预定，就算是提前预定了，也不一定能抢到。

　　蒋云凡运气很好，他抢到了一轮摩天轮观光，并且是在跨年的午夜12点。

　　时间还早，摩天轮底下的人特别多，人潮拥挤，蒋云凡和林惊落挨着坐，共同喝一杯热奶茶，等着时间滴答过去，人潮随着除夕夜的逼近逐渐散去，这些人是有家人一同看春晚，一同吃年夜饭的，蒋云凡和林惊落他们只有彼此。

　　也有一些人是预定了午夜12点的摩天轮，和林惊落、蒋云凡一同上摩天轮。

　　“云凡，我希望12点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们恰好能幸运地停在最上面，看最大、最漂亮、最清晰的烟花。”

　　“你说会，就会。”蒋云凡信誓旦旦。

　　其实他来之前就算过时间了，依照现在距离午夜的时间，再算每一轮在天空停驻的时间，大概能推算出符合条件的车厢。

　　蒋云凡瞅准时机，拉林惊落上他算好的号码车厢，不一会一切准备就绪，摩天轮缓缓上升。

　　在他们眼里，城市的霓虹与繁华一点一点扯下面纱，那是完整，无与伦比的城市魅力。

　　火车站最高的建筑钟塔“咚——”，声波广而稳地向四面八方传播。

　　“哔——”烟花一簇一簇在天幕绽放，连成一幅恢宏大气的巨作，夺目璀璨。
　　车厢停在最高处。

　　“新年快乐——”林惊落大喊，蒋云凡看林惊落一眼，觉得怎么这么可爱，揽过林惊落的肩膀，鼻息一刹那凑近。
　　他要吻她。

　　蒋云凡被林惊落的一根手指抵住嘴唇，蒋云凡用眼神询问林惊落，林惊落态度严肃认真。

　　“我问你——”林惊落想开口把一切和盘托出。

　　蒋云凡拿开林惊落的手指吻了一下，又用嘴堵上林惊落的嘴，把人吻到晕头转向后，把林惊落的头按在胸口，低低道。

　　“你不必说，我都知道。”

　　段端都和他说过。

　　那天饭局过后，段端叫他出去喝酒，他觉得其实很奇怪，他和这个人不熟，可是林惊落对这个人有诸多感谢，事后他才了解到，林惊落能有惊无险地从黄忱案中脱身，多亏了段端和段风父子俩，自己是该好好和对方喝一杯，表示感谢。

　　如果他不去喝那场酒，他就不会知道他喜欢的人，有多么特别，多么坚强。

　　然而他也知道了，林惊落可以重生，他们可以重新开始。

　　段端问他，你会怎么选择，你这辈子的负担都解决了，是愿意林惊落重来还是要她留下来呢。

　　蒋云凡当时没有立马回答，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消化段端和他讲的这些讯息，像做梦一样，原来这世界上有人是会重生的，原来他和林惊落纠缠了好几辈子。

　　其实挺莫名其妙的，一般人听到类似消息，第一反应都会认为是在骗人。

　　比如段端，在听到段风说自己是重生者之后，一度认为段风跟林惊落之间一定是那种关系，为了让他替林惊落作伪证，父亲真是用心良苦，这么荒唐的理由都能想出来，最后不得不接受事实，不只父亲是，林惊落也是。

　　可是蒋云凡听段端说的每个字，都毫无保留地接受并认可了，这辈子，他对林惊落的感情来得自然而猛烈，他想这就是原因了。

　　比起消化信息，接受冲击的时间，蒋云凡思考留下来还是下辈子重新开始所用的时间则短得多，下辈子的他，上辈子的他，都只是另一个他而已，下辈子的他没有记忆，他们只是平行时空的彼此罢了。

　　段端说这已经是林惊落最好的一辈子了。

　　这辈子，林惊落只有他，而他的答案是就是林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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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云凡闭上眼，亲了亲林惊落的额角，“我说过一辈子都陪着你，就是完完整整的一辈子，差一天都不成。”

　　“林惊落，新年快乐。”

　　少年诚挚的祝福，少女眼眶湿润，嚎啕大哭。

　　亲爱的，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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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惊落----蝴蝶翅膀上的薄雪，被我拂去，变成你我之间，汹涌的海浪，泪水滴落，奈何奈何，奈何不让我将你遗忘；流转在时间的深海，一次次重新回到有你的地方，在烈火中，在羞辱中，在痛苦中；我从没有忘记，你冲我微笑的脸庞～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