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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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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临渊12岁,尤羡鱼10岁。
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或许……是两件大事。
尤临渊与尤羡鱼现在在医院,准确来说,是医院的一间病房外。
里面躺着的,是他们的奶奶。围着的,是他们的爷爷和爸爸妈妈。
10分钟前,尤临渊和尤羡鱼被赶了出来。
“哥,我害怕。”
“不怕。”尤临渊抱了抱尤羡鱼,低声道:“不会有事的,奶奶说过,她还要看着我们长大呢。”
“我不想长大。”尤羡鱼眼眶通红,啜泣道:“我不要长大了,为什么人一定要长大呢,为什么时间不能停止呢?”
尤临渊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也很迷茫,可是他是哥哥,他曾发誓永远保护妹妹。
尤临渊握紧尤羡鱼的手,郑重道:“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房门突然打开,白允洛走了出来。
尤临渊和尤羡鱼看向她,目光是如出一辙的忐忑。
白允洛眼眶微红,是哭过的样子,她定定的看着尤临渊与尤羡鱼,轻声道:“进去吧。”
“妈妈……”尤羡鱼不知所措的看着白允洛,目光渐渐转变成了恐惧。
白允洛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尤羡鱼的头发,温柔道:“进去吧,让奶奶看看你们。”最后一眼。
尤临渊咬牙,他抓住尤羡鱼的手,强硬的带着她向病房走去。尤羡鱼并不反抗,她的泪落在尤临渊的手上,同时灼痛了两个人的心。
病房里一片静默,爷爷坐在床边紧握奶奶的手,平时慈祥和蔼的爷爷现在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委屈着,无声的,哭泣。
尤建国站在窗边,静默的看着窗外。哪怕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也并没有回头。
躺在床上的奶奶吃力的向他们招手,尤建国带着尤羡鱼走过去,低声道:“奶奶……”
“奶奶……”
床上的老人已经不再年轻,花白的头发和带着皱纹的脸都在对人们说,她已经是个老人了,是个很老很老的人了。
尤羡鱼的眼泪不停落下,她哽咽道:“奶奶……奶奶……”
她不停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好像它们能带给她一种无形的力量。
尤建国走到床边蹲下,轻轻的握住床上老人的手:“妈。”
老人温柔的一一扫过在场之人,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含笑而终。
人啊,从小孩子变成大人,从大人变成老人,从老人变成什么呢?
变成死人。
死人是什么?
死人,她再也不会跟你说话了,再也不会对你笑了。
你的余生,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病房里哭声一片,他们经历了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一次离别,这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人生本就在一次次的经历相遇与离别。
身侧并没有声音,尤羡鱼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爷爷静静的坐在那里,温柔的为闭上眼睛的妻子整理头发。
直觉在向她发出警告,不安的感觉充斥了整个心间,但她又不明白自己在不安些什么。
“爷爷……”尤羡鱼低声呼喊。
坐在床边的老人看向她,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如往常一般,但好像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巨大的恐慌笼罩了她整个身心,她下意识的看向尤临渊,低声道:“哥哥。”
尤临渊站在她的身边,转过头,一把抱住尤羡鱼。
压抑的哭声在耳边回荡,尤羡鱼愣愣的哭着,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人会死呢?
奶奶……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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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尤羡鱼不详的预感实现了,她也终于知道,自己在不安些什么了。
老人生前曾签订一份器官捐献协议,并没有人反对,毕竟尤建国和白允洛以及老人的丈夫都签订了这份协议。
遵从老人的遗愿,器官捐献很顺利,葬礼也平平淡淡的进行着。
葬礼的第二天早上,他们经历了第二场人生中非常重要的离别。
床上的老人就像睡着了一样,嘴角含笑,像做了一个美好的不愿让人醒来的梦。
平平淡淡,无病无灾,没有农药,没有安眠药。他静静的,无声无息的,去找他的妻子了。
尤建国静静的握着白允洛的手,他眼眶微红,但并没有哭。
“洛洛。”他说:“我没有爸爸了。”
几天前,尤建国曾对白允洛说:“洛洛,我没有妈妈了。”
白允洛静静的握着丈夫的手,无声的安慰。
尤建国很冷静,冷静的异常:“我早就有所预感。”
他说:“爸可不忍心让妈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笑了笑,眼眶却越来越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