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白马》许温柔

38、番外1

　　高三那年，我的家距离学校两公里，每晚下了自习我跑着回家，体测时轻松跑进了满分线；大学军训，每天下午教官要测一次体能，男生考引体向上，一次拉满二十个的可以提前休息半小时。
　　总之……我的身体根本不虚弱。

　　可每次到这里排练，我出汗出得格外凶，简直像体弱多病。
　　额头不知何时又沁出了汗珠，我从台上走下来，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汗水顺着我的头发、脸颊向下流。

　　这是我加入话剧组的第三天，排练进行得不太顺利，尽管我已把对白背得滚瓜烂熟，但如何开口却是个难题。
　　除了台词之外，其他方面我应该也有很多问题，正是由于问题太多，我一时无法一一列举了。

　　我抬手喝了大半瓶水，从包里找出一张纸巾擦汗，回身时，一个男生站在我面前，跟我打招呼：“嗨。”

　　我点头：“嗨。”

　　男生一勾手指，把我叫到了走廊上。

　　我莫名其妙：“有什么事？”

　　男生未语先笑，和我一错身，在我耳边低声问：“你是不是不喜欢陈小寒？”

　　我更加不明所以：“没有不喜欢。为什么这么说？”

　　陈小寒就是这部话剧的女主角，是我的“夫人”。

　　“你见到她和人偷情，怎么完全不生气啊？”男生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新奇物种，“你想，你的夫人背叛了你，就在你家、就在你面前，这还能忍？这时候你应该火冒三丈，全身紧绷，见什么踢翻什么，气到要杀人！可你就那么淡淡地走出来，没点情绪铺垫，后面怎么可能突然掏出来枪？这说不通吧。”

　　我：“……”

　　他说的有点道理。
　　我虽然没有“不喜欢”陈小寒，但好像也没有“喜欢”，所以在台上时，我忘了要表现出气愤。

　　我在加入话剧组之前就和她认识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我同系的师姐，后来才知道，她读的是隔壁艺术学院。
　　她找过我四五次，电话和消息也联系过十几次，言谈之间，我渐渐了解到她去年曾经要出演艺术学院的话剧，付出了很多心血，后来因为和其他人意见不和而退出，结果去年她们学院的话剧也没有拿到好名次。

　　我对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但我还是不想为此加入。因为她字里行间好像夹杂着一大团的恩怨，我没有想法也没有实力替她复仇，或是帮她一了遗憾。

　　我曾建议他们另请高明。
　　原本，我以为只要我一直推辞，别人自然会知难而退，但是不行，我没料到负责统筹的师姐、同专业上一级的师兄、还有这个漂亮到本院找不出来要到隔壁学院去借的女主角，他们会轮流来游说我。

　　电话和信息很好拒绝，可是剧组里的师兄跑到了我的寝室门口。因为我已表态过很多次，他不好意思再敲门，就那么站在门外，犹豫了很久。
　　还是室友提醒，我才看到的。

　　连我身边的人都开始劝我，说去打打酱油没什么坏处。那时我才知道，参加本院组织的正规活动如果能取得名次，年末就能折算成相应的积分，这些积分关乎保研、留校、评选奖学金、学生干部，等等。
　　我对这些都没有兴趣，但它们对有的人来说很重要。

　　来找我的男生说：“陈小寒呢，就那样，脾气大，事儿也多。但咱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比她合适的人了，你就忍忍吧。”

　　陈小寒总给我发消息说“加油”、“不错”，我没感觉到她脾气大，便问：“为什么说她事多？”

　　男生语塞道：“她一会要我‘公主抱’，一会要我这么亲她、那么亲她……当然是借位，可是……”

　　我问：“剧本里不就是这样写的。你抱不动？”

　　“抱是抱得动，但是她对人颐指气使的，抱慢一点都不行，不热情也不行，好像我占了她便宜，她还吃亏了一样。我凭什么听她的啊？”男生挠挠脸，“她没对你提过意见吗？”

　　“没有。”我说。

　　我忽然意识到，有些话，或许陈小寒只对我一个人说了。

　　其他人参加活动可能是为了积分，但陈小寒跨了院系，就算拿了名次也攒不了积分。
　　大二参与新生的话剧，还能借口说去年因故错过，可到了大三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背水一战，她才是这里最想演好这出剧的人。

　　需要忍耐的人不是我，是陈小寒才对。
　　我没演好，她为什么不怪我？

　　男生用手扇了扇风，说：“唉，女人真麻烦啊。”

　　关于陈小寒的故事，那都是去年的事了，我只听过她一面之词，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倒是眼前这个男生……这个男生就是我“夫人”的“姘头”，我知道他叫唐晏云。

　　最开始师兄找到我的时候，许诺排练话剧的教室离我平时上课的楼很近，就在本院，我只要每天抽一点时间就可以，不会耽误我学习。可是当我真的答应后，师兄却告知我，要每天来几公里外的艺术学院——因为知道话剧组排练场地的人太多，总有附近系的女孩子来围观这个男生，严重影响了排练效率和周围教室的自习秩序。
　　话剧组被人投诉，不得已撤离。还好，陈小寒在艺术学院借到了现在这间教室。

　　这屋子不知是上泥塑还是雕塑课用的，连个空调都没有，只有四台最老式的风扇。
　　我现在之所以这么热，动辄出一身汗，他才是罪魁祸首。

　　我觉得他比陈小寒更麻烦。

　　男生又问我：“哎，你有女朋友吗？你想象一下你女朋友出轨被你看见？”

　　我：“……我没有女朋友。”

　　他问：“为什么没有？”

　　我也问：“我为什么就得有？”

　　我没有女朋友，也不认为这有什么不正常。
　　才开学不久，谁都不了解谁，相识仅限于姓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迅速交到女朋友，那些人的动机才显得非常奇怪。

　　前一日还是陌生人，后一天就卿卿我我，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我不想那样做。
　　为了谈恋爱而谈到的恋爱，一点也不能令我羡慕。

　　“那怎么办？你得释放天性，得激动起来啊。”男生思索道，“要不你和陈小寒多说说话？戏外也培养培养感情，看起来更像夫妻一点儿？这样你看我抱她的时候就有感觉了。”

　　我不信这个邪：“我拿枪杀了你，你下了台看见我会害怕吗？”

　　男生吭哧笑了开来，眼睛弯弯地看着我。

　　那笑容看起来并不纯良。
　　我告辞道：“谢谢你，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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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没有完结，插播几天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