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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唐晏云听前半句已觉得蹊跷,听到后半句,干脆没反应过来:“什么?你分手了?”

      许淮书不说话,一口接一口地喝水,喉结上下滚动。

      “你和你那个大小姐女朋友分手了?”唐晏云回过味来,一屁股坐在许淮书身边,两眼放光,“她把你甩了?”
      想起滕雪兰,唐晏云心里酸溜溜的,这女人恐怕嫁到哪都是正室的地位,她在许淮书身边可以名正言顺地千秋万代。没想到居然无端端地分手了?真是大快人心。

      “你幼不幼稚?”许淮书对他的论调难以忍受,“什么年代,多大的人了,还在说谁甩谁?”

      “什么年代没有谁甩谁啊?”唐晏云不以为然,不吝把“幸灾乐祸”写在脸上,“她真把你甩了?”

      许淮书懒得答话,但这并不影响唐晏云的思考,他嘿嘿乱笑一通,感慨道:“没看出来啊。”
      设计院里谈恋爱、有家室的人海了去了,没见过谁的男朋友、女朋友会像滕雪兰一样时不时跑到院里来——当然,这和她背景特殊,能打通院里的关节,让领导们网开一面也有一定关系——可她不是上周才春光满面地来过吗?俩眼珠子差点没在许淮书身上烫出个洞,怎么会把他甩了?

      “为什么?”唐晏云想不明白,“是她家里喊她去搞政治联姻了?还是她有了别的男人?比你帅,比你大?还是你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许淮书瞪他一眼,当场就要翻脸,字从齿缝间蹦出来:“我在你眼里就这样?”

      “不不,没有,我瞎说的。”唐晏云看风使舵,见他真的动气,不敢胡说八道,用肩膀撞他一下,小声问,“到底为什么分了啊?说说呗,我又不跟别人说,我口风可紧了!”

      滕雪兰其人性格如何、谈吐如何,唐晏云其实并不在意。他自问是个俗人,自然不免庸俗地想:假如和她修成正果,许淮书可以少奋斗多少年?可以少在图纸的深渊里摸爬滚打多少个日夜?
      就算文艺一点说:滕雪兰若能一直如此倾心,许淮书将来的日子就这么在浓情蜜意中浸泡着度过,不也是一桩鸾凤和鸣的妙事?

      想着想着,唐晏云头顶冒烟——他天天在背后骂骂咧咧、画符烧香,可等许淮书真的和滕雪兰分手了,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喜出望外地跑去开怀畅饮,怎么倒在这儿替许淮书遗憾起来了?

      他当然遗憾。
      许淮书是早晚要恋爱结婚的人,与其被不知根底的人拱去,倒不如被滕雪兰拱了算了,好歹她还占个情真意切,家境优渥。

      可滕雪兰这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跑路了?

      许淮书不置一词,唐晏云抱着膝头,不禁又想:莫非,他们的感情并不像传言中那么郎情妾意?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劲——院里的同事们伏案耕作披星戴月,连自己的家事都难以料理周到,怎么谈起别人恋爱中的种种倒像亲眼目睹了一样?
      八成是雾里看花,以讹传讹吧!

      唐晏云眼巴巴地看着许淮书。
      如果当初他们俩在一起,他一定把许淮书像一粒玻璃豆似的悄悄揣在胸前口袋,有事没事拿出来呵一呵、搓一搓,什么毕业、工作、搬家、装修,就算他把周遭所有东西全换过一遍,就算他弄丢了身份证户口本,就算世事动荡,天翻地覆,他也绝对不会落了这个。
      可许淮书没选择他。这个他曾经想保护的少年离开了他,一去不回,宁愿流落红尘,飘到陌生人身边——那些人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又占他的便宜,又让他受伤。

      “老许,你没事吧?别想了,分就分了。”唐晏云满怀伤感,一胳膊搭上许淮书的背,难得没有非分之想地安慰道,“女人都是骗子。”

      “你才骗子。”许淮书不识好人心,抬手无情地拨掉他的胳膊,顺带喝完了瓶里最后一点水,冷言冷语对他拒之千里,“你也能说别人是骗子?”

      唐晏云愤怒:“我这在安慰你呢,你怎么还骂起我来了?”

      “安慰什么?说了,没有谁甩谁,不要把别人想得和你一样幼稚。”许淮书不屑道,“正常人难道就不能理智地谈话分手?”

      唐晏云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恭维道:“那请问,您们都谈了些什么呢?”

      许淮书语气平淡地说:“工作忙。交往、约会占用了我太多时间,我不想分心,也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

      “就这样?”唐晏云问。
      一男一女搞对象,风生水起地谈了半天,男的却忽然搬出这种借口搪塞人家,这还不被人泼一脸咖啡?

      许淮书道:“大致就谈了这些。”

      许淮书细皮嫩肉的,看起来至少没被泼过热水。
      唐晏云想,也许滕小姐备胎无数,一看这个姓许的连陪她的时间都没有,交往体验大打折扣,她早就忍耐到了极限,于是顺水推舟了呢?

      “哦。”他对这些男男女女的逢场作戏和虚情假意感到索然无味,随口问,“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天。”许淮书拧开瓶盖要喝水,发现瓶里空了,又把盖子拧了回去,“和你一起出去吃饭的那天。”

      唐晏云:“哦。”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许淮书情路坎坷,他也被这穷乡僻壤弄得灰头土脸,大概是老天爷看他们这一代人顺风顺水长势茁壮,开始向他们万箭齐发了。

      唐晏云环顾四周,目光扫描了一百八十度,看着看着,看见了不远处的两台车。

      虽然许淮书死不承认,但他车上带的采样器、溶解氧仪等仪器价格都不便宜,饶是他们这种水准的设计院,也绝不可能让人随便取用。至于样品容器,那更不是小件了,既占空间又可能污染车厢,正常人……就算是个不正常的人,也不会随车带着乱跑。

      许淮书刚刚对前女友宣称自己天降大任,分.身乏术,这又大老远准备齐全地跑来找他,一整个下午牵着绳,怕他掉沟里,还“不经意间”透露出分手的消息,这……这不是在暗示他吗?

      唐晏云缓缓转过头。

      他不怕自作多情没了面子,反正他在许淮书面前演独角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怕只怕许淮书对他既有一点意思,惹他生出痴心妄想,又蜻蜓点水,浅尝辄止,未来某天不见了踪影,再顺走他一条魂。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许淮书这些年读的书比从前更多了,谁知道他还是不是个人?

      唐晏云问:“你没打算结婚,一开始干嘛还和她好?谈着玩的?”

      许淮书用一种不屑与他为伍的神情轻嗤了一声,道:“认识她的时候,我没仔细考虑过结婚的问题,现在我考虑过了,发现我不想结婚,不行吗?”

      “你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唐晏云琢磨着,又往许淮书下三路看。

      许淮书听了,拿瓶子敲他。

      他抿着唇,手腕绷着劲,塑料瓶被高高举起。这一下打在唐晏云的胳膊上,发出“咚”的一声响,可唐晏云受到的伤害修复起来还不及他这一抬手消耗的能量。

      若是没有这只瓶子,许淮书该像从前那样,用一根指头在他手臂上轻轻戳一下,柔软地以示抗议了。

      他的心都被敲塌了。

      “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唐晏云试探地问。

      他巴不得许淮书厌婚、恐婚、永远都不要想找人结婚,他的心多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狂欢,怦怦直跳。
      他贫嘴说:“如果你说你是为了我,所以和女朋友分手,我不会觉得你渣,我还会对你负责——非常非常负责的那种,非你不娶,一辈子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给你养老送终。”

      “大可不必。”许淮书不屑地笑笑,“真是抱歉,和您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哦。”唐晏云不知何时修成了百毒不侵的护甲,自动过滤掉他的冷言冷语,“那你说分手她就答应了?没有二话?”

      他心中祈祷,希望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听了许淮书扯淡的理由后能不负他望地破口大骂,最好激怒许淮书,让他们的关系恶化,彻底决裂,永无回头之日。如果没有,他现在就帮他们小事化大。

      这时候许淮书要是说一句“我们两个再也没可能了”或者“都过去了”之类的话,他能当场哈哈大笑出来。

      “有。”许淮书看着他道,“她提了一个要求。”

      虽未如愿,唐晏云也不气馁。
      他深知先寻根究底才能连根拔起,于是精神抖擞,严阵以待地问:“什么要求?”

      许淮书只看着他,不说话。

      “说啊。”唐晏云睁大了眼睛,屏息凝神。
      他心里拨着算盘,想着用一百种火上浇油的方式来添油加醋地解读。

      许淮书坐在马路沿上,精心打理的发型散漫了一小绺在额边,英俊的脸庞上浮着汗沾着灰,昂贵的西服也不再齐楚——唐晏云一见就想起那日茶水间外的情形,从前他还能视而不见,现下忽然不想忍受了,心道甲子河周围的地形该再险恶几分,给他全扯破了才好。

      许淮书一脸倦色,说话依然拒人千里:“关你什么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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