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要权倾天下》平湖烟雨

26、留春水烹茶，新花席上开（3）

　　给齐骁上了药，很快就没有发热，军医说脉相也平稳了。

　　“那就好，”靖安侯终于松口气，他坐在床边打量自己的小儿子，这才后怕自己差点失去他。

　　齐骁嘟囔了一句话，靖安侯俯身，这才听清对方在喊：“雪儿。”

　　应该是在唤顾文雪，靖安侯叹气，侧身望着一旁站着的齐骆，问：“骁儿他，恢复过神志吗？”

　　齐骆点头，“清醒过的，之前拔箭痛醒了，捏着上次去滕秀带回来的荷包，咬断一块木头后才撑过去。”

　　齐骁手中还露出荷包的穗，靖安侯想要拿出来，齐骁却捏地紧紧的不肯放手。

　　“听带阿弟回来的士兵说，他昏迷时一直在念叨，顾文雪在京城等他回去，他要回去。”齐骆说着眼眶红起来，“军医也说，以阿弟的伤势，勿说中毒，能撑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我知道。”饶是见惯生死的靖安侯也哽咽了，浑身多处刀伤，又中了七八处箭，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忍着非人的痛，撑着一口气回来。
　　他也受过伤，所以他才知道，这有多么不容易。

　　齐骆忽然跪下，靖安侯吓了一跳，问：“骆儿，你这是何意？”

　　“父亲，其实阿弟一直知道，自从顾文雪去世，您与母亲就在商议他的亲事。他若说不娶，便是不孝，所以他躲在军营不敢回家。您也知道，阿弟对顾姑娘的心意，并非寻常喜欢。就说这次，若不是心中念叨那人，怕是早就死在回城途中。我既然是他兄长，有话他不能说，我来说。”齐骆言辞恳切，“父亲，阿弟的婚事，让他自己决定吧。等他放下顾文雪，以阿弟的身份地位，就算年长，也会娶得好人家的女子。”

　　靖安侯沉默良久，片刻后摆摆手，“罢了，罢了。从此以后，只要他好好活着，随他去。”

　　春末，威远军回京修整。

　　顾文冰躲在城门口茶楼上，看齐骁骑马穿过城门。

　　听闻此次齐骁率军探查敌营时出了纰漏，被剥去云麾将军称号，贬至四品，为越骑校尉。

　　顾文冰看出齐骁神色低沉，不如以往率性张扬，又想起对方此次受了重伤，有几分心疼。

　　“公子？”杨兰瞧见顾文冰脸上的神色，心中难受。每次见到齐骁，公子眼中总有中似有若无的难过，偏偏压抑克制着。
　　虽然顾文冰不承认，可她待在对方身边那么久，还是能感受到一二的。

　　目送齐骁穿过长街，再也看不见队伍，顾文冰这才收回目光，“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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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夏日，天气越发燥热，引的人心浮躁，督察院已经发生多起争执事端。

　　事情起因是因为一则传言，当初柳言敬升为地方太守，大家都以为他的位置会在督察院中几位有资历的都御史中提拔，可却没成想，被一位外来人给占去了名额。

　　此人名为赵卓秋，是安国公赵氏侄子，也是十一道赵平衡的表叔。

　　原本是少府的少府丞，调为督察院的监察御史，虽然俸禄品阶不变，可其实权利却是增加了。

　　此事引起督察院几位督察御史不满，尤其寒族御史意见更大。
　　可御史大夫武中岳恍若不闻，众人情绪渐渐发酵，最后动静太大传到王淳直丞相耳中。王丞相明白前因后果后直接奏请天子，最后决定对督察院目前机构大改一番。

　　原本十三道都觉得事不关己，三位都御史都出身寒族，且最大的沈全也不过三十岁，他们自知此次升迁与他们无关。

　　直到传来要改督察院的架构，众人这才有了打听的心思。

　　这日午后，沈全呼哧呼哧跑回来，对几人说：“我打听到一个惊天消息！”不等众人围上来，他盘腿坐在桌案上，拍打大腿，“现在的十三道要合并成南北两台，南台治百官，北台入丞相府参与议、辞、奏、贼、决五曹之事。”

　　张良机和吴三郎对视一眼，两人摊手耸肩，“听不明白。”

　　郑义毕竟出生太学，对朝堂职务稍有了解，他想了想，道：“若是如此，那以后北台地位远高于南台。”

　　一个只是查案的官吏，而一个却有权参议政事。稍微一想，就知道北台以后会逐渐向丞相府靠近，无形之中地位便高了半分。

　　“我们为什么不问小冰冰呢？！他肯定比我们清楚啊！”张良机跳起来，拍拍沈全肩膀，“啧啧，看沈兄出的汗，都能浇花了。”

　　沈全翻白眼，吐槽对方不体量他的辛苦，拍开张良机的爪子，扭头问郑义，“这次案件不是你带着小冰冰么，人呢？”

　　“去呈稿定罪了，这会儿应该回来了吧。”郑义扭头看向屋外，恰好瞧见顾文冰进门，起身道，“来了！”

　　众人闻言，一涌而出，在院子里就把顾文冰团团围住。

　　“怎，怎么？”顾文冰拿着扇子抵住拥抱状的张良机，见大家脸上热情，眼角微微跳动。
　　又发生了什么事儿？

　　上次见他们这么殷勤，还是把十一道的赵平衡打了一顿，但收尾工作没做好被御史大夫发觉那次。

　　回到屋内，听沈全说完，她才知道发生何事。

　　“你不知道？”沈全惊呼，他以为顾文冰早就知晓，毕竟对方出身与他们不同，消息应该更灵通些。

　　顾文冰摇头，最近事务繁杂，她埋头公事，已近半月不曾回家。

　　不过若真的如沈全所言，那北台所用之人定是经验丰富的监察御史、都御史。

　　“按九道职责，应该全会并入北台。”顾文冰分析，“其他人的话，除去监察御史和年长的都御史，应该都会到南台。”

　　郑义就势问：“那才来的赵卓秋呢？”

　　赵卓秋？顾文冰想起这人，是安国公一系，原本被赵氏安排在少府是朝少府卿培养的。后来岭南王案发，听闻赵氏大部分官员成为了虚职，而唯一有实权的，也战战兢兢，担忧天子降罚。

　　不过赵桌秋此次职务平调，倒是透露了天子某些信号，那就是此事翻篇，算是既往不咎了。

　　对方既然才从少府出来，相必不会再进入与丞相府有牵扯的机构。

　　顾文冰答：“应该会去南台。”

　　一直沉默的郑义开口：“小冰冰，我一直都不明白，为啥那个赵桌秋能来督察院？要知道，没有任何查案经历，他如何服众。”

　　不等顾文冰回答，沈全搂着郑义肩膀，感叹：“赵桌秋的小女儿才嫁给武中岳的侄儿，这般姻亲关系，足以武中岳为其奔波铺路了。”

　　郑义翻个白眼，“你又知道？”

　　沈全露出一幅这算什么的表情，得意噘嘴。

　　“你们说的那些我都不关心，”吴三郎抱胸站起来，“我就在乎一点，咱们十三道，能不能在一起！”

　　“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郑义拍开沈全的手。

　　“什么意外？！”吴三郎皱眉。

　　郑义和沈全望向顾文冰，顾文冰对上两人视线，心知自己就是那个‘意外’，无奈作势打开扇子扇风，躲开几人视线。
　　看来还得去父亲那儿喝杯茶才行。

　　七月流火，督察院也完成改革，传闻也不尽准确。

　　南台并未成立，只不过之前治百官的十二个道变成了三道，由赵桌秋所统领一道，顾文冰等人就在其中。

　　确实设立北台参与五曹之事，只不过人员只有八九个监察御史加上九道几人，李光卿就在其中。

　　这其实算的上升迁了，顾文冰特意上门祝贺，李光卿倒也没有露出几分高兴，只是嘱托她日后多照拂十三道几人。

　　顾文冰故作吃味：“老师这话怎么说，明明算年龄我最小。”

　　“可你前途最好，他们操劳半生，可能连我的职位都达不到。”李光卿给顾文冰斟茶，“十三道不过是你的起点，而他们，或许就要在此度过一生时光。”

　　这话内容说的十分惨淡，可顾文冰心知对方所言没有丝毫虚假。

　　如今察举制下，寒族子弟想要出头太难。

　　“郑义和沈全我不担心，他们都是心思活泛圆滑之人。张良机和吴三郎，一个单纯不懂迂回，一个武艺高强却脾气火爆，我有些放心不下他俩。”李光卿扭头看向窗外田埂，“他们从进入督察院就是我带着，听着他们称呼我老师，时间长了，倒是真的把他们作为亲子般对待。”

　　顾文冰静静听着李光卿的倾述，其实她明白对方的不舍，十三道和其他几道氛围不同，与其说是同僚，不如说如家人。

　　她待在这儿不到一年，却也早就把那四人看做兄弟。

　　“师父放心，只要我活着，定不会让他们受欺辱。”像是保证般，顾文冰一字一句道，“我会护他们周全。”

　　李光卿眼眶泛红，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却没想到，这侮辱，来到如此快。

　　一道成立那日，众人才发现这除去沈全、郑义、张良机三人，其他皆出身世家门阀。

　　赵卓秋此举何意？顾文冰下意识觉得奇怪。

　　这日，顾文冰从丞相府领取案宗回来，发现张良机和吴三郎满头大汗的跑来跑去。

　　原本以为对方是有事奔波，可半天发现对方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忍不住拦人问：“老幺，三郎，你们干嘛啊？大热天来回跑。”

　　“哦，这是要送到二道和三道的。”吴三郎喘气，乘机靠在门上歇会儿，“那几个都御史让送的，说很着急。”
　　张良机则张嘴大呼气，附和点头，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

　　几个都御史？顾文冰回头，看见身后几人躲避的目光。

　　原来是欺软怕硬，故意消遣两人的，顾文冰抱走两人拿着的卷轴，走到那几人面前，朝桌子上一丢。
　　卷轴掉落在地上，几人慌忙站起，指着顾文冰，“你，你……”
　　结巴了半天，硬是没有下文。

　　“自己的东西，自己送。若是着急，”顾文冰抓起一份卷轴，挑眉，“不如给我，我来送。”

　　“嘿，不敢不敢。顾公子说哪里话，我们就是，就是，”那人望向一脸懵的张良机和吴三郎，“就一直想借机认识认识两位，所以才有此下策。”

　　认识？顾文冰冷笑，看着那人打了寒战。

　　四周虽然人人都低头做事，可余光都关注这边。顾文冰走到中间，高声道：“那就重新认识一下，这两位，是廊州顾氏顾文冰的师兄！今后，如何相处，大家好自为之。”

　　顾文冰刻意提起廊州顾氏，众人心中都是一颤，有些出身低微世家的甚至有些羡慕望着张良机和吴三郎。
　　能被顾文冰承认，祖上算是积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