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笔录》辉月夜

2、2

　　终于问完了所有证人，我倒是认为没有什么收获。可是煜皇叔的表情告诉我他是满载而归，我们顺利与那丑男汇合，他俩耳语了几句，我敢肯定，他俩以前绝对是认识的，之前根本就是在耍我，我越想越气。
　　我们获准与其他人单独交谈，首先进来的是孔老爷，他一见是我们，一脸疑惑，但也没说什么。
　　“孔老爷，请坐。”煜皇叔伸手作邀请状。
　　孔老爷便坐在我们对面那把雕工精细的木椅上。
　　“孔老爷与肖家可有交往？”
　　他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肖家与我孔家向来交好，这才将他女儿嫁于我儿，可是我家对不住他家呀——”孔老爷脸上深深的悔恨。
　　“孔老爷且勿伤心，你上个儿媳与孔少爷关系如何？”
　　“他们根本还没有交往的机会，儿媳就……”说着，又陷入悲伤之中。
　　“那，孔老爷是否要求孔少爷只娶一妻呢？”咦，这又从何说起呢？
　　“没错，我与肖家交情颇深，当然要好好对待人家姑娘。”
　　“是了，孔老爷对于第二个儿媳有什么看法？”
　　“她？我没什么看法，我不知道白儿是怎么看上她那样的姑娘的。”语气显得不很和善，看来他并不喜欢他这个儿媳。
　　“你不喜欢她？又为何答应她进门呢？”
　　“起初我也是极力反对的，可我那个脾气温和的儿子居然要离家出走，哎！我这也出于无奈呀，真不知道白儿是着了什么迷？”
　　“这的确是奇怪，看来孔少爷对这姑娘也是出于真心呀！对于肖鸿和张波，你有怎样的印象？”
　　“肖鸿这姑娘聪明能干，也很乖巧，只是她太过敏感了；张波嘛，这孩子品行纯厚，待人也和善，又懂学问，很适合我们家。”
　　“你对张波评价很高嘛！”煜皇叔换了个坐姿继续问。
　　“这孩子是不错嘛，而且和杰儿也处得来，一家人都喜欢他。”孔老爷眉开眼笑，想必是真心喜欢大个子。
　　“听说肖鸿是肖家的丫鬟？”
　　“是的，儿媳死了，也不能把丫鬟再送回去呀，而且人也聪颖，就留下照顾家里了。”
　　“哦，好，我没什么要问的了，孔老爷慢走。”煜皇叔大大地喘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最讨厌这样说话。
　　接下来的孔夫人的问话几乎和孔老爷一样，回答也差不多，只是，这孔夫人认为这肖鸿似乎对孔白有那么点意思，又不敢肯定，但对张波的印象依然很好。
　　孔杰的大多数回答都是“不清楚，我还在读书”“我怎么知道，那是他们大人的事”“喂，关你什么事”之类的，真是坏脾气的小孩。不过他比较喜欢张波，相当讨厌肖鸿，这倒是件奇怪的事。问他为什么，回答就是“波哥人好，而且文武都好，肖鸿只对大哥一个人最好。”看来，这肖鸿似乎真的对孔白有点意思，否则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评价呢？那对煜皇叔呢？当时的眼神难道是……我明白了，煜皇叔的方向站着孔白，那就解释的通了，而煜皇叔之所以没有拒绝与其同行，就是感觉不到异样的感情吗？我真搞不懂。
　　孔白只告诉我们他的确是对第一个妻子没感觉，真的喜欢第二个，从他伤心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一点，对于肖鸿，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只是觉得她善解人意，办事周到，聪明伶俐，其他就没什么了。
　　“怎么样？”我看了看煜皇叔。
　　“不怎么样，情况大体已经知道，但要证据，就不算容易了。等问完张波再说。”煜皇叔倚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
　　张波进来，一见是我们，像是松了口气。
　　“哎！我果然是有嫌疑呀！”
　　“你不是个读书人吗？怎么还这般大大咧咧？”我笑道。
　　“什么读书人呀，那都是四五年前的事了，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现在我就是个粗人。”他似乎有些感慨。
　　“哦，是吗？你认识肖家小姐，也就是孔白的第一个妻子吗？”
　　“认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也曾经喜欢她，可是她跟着我不会幸福，没想到……”大个子耷拉着眼睛，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觉得肖鸿怎么样？”
　　“不怎么样，她小时候就跟在小姐身边，看东西，看人的眼光都很像，便以为自己也是小姐了，我不喜欢她。”语出惊人，没想到张波会这么排斥她。
　　“哦？那你为什么会来孔家？”煜皇叔继续倚在椅背上，看来对于大个子，他不需要太拘谨。
　　“我是来查小姐的死因的，我觉得她死的蹊跷。”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直接。
　　“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有眉目，我又不能直接问人家。”
　　“肖鸿曾经告诉过你小姐死前的状况，而且几乎告诉你凶手了？”按肖鸿的说法，几乎立刻能怀疑到新媳妇。
　　“是的，她说得太明显，我不敢相信，而且怎能凭她一家之言就怀疑人家杀了人呢？而且她对少爷的感情，也让我无法相信她。”大个子说得不无道理，可是，我总觉得事情越来越接近这两个人之间的决斗了。
　　“那你觉得新少夫人是怎么死的？”
　　“被人毒死的，这不是你们说的？我又不知道是谁杀了她？”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也没必要说得这么夸张吧，特别是对于一个人们眼中“待人和善”的人。
　　“那你知道那只碗是谁的吗？”对呀，这凶器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呢？
　　“不知道，我们男仆不让接近，要不是马少爷瞎折腾，谁也进不去。”他一下子排除了所有男丁，这不矛头直指肖鸿嘛！
　　“到底是谁说肖鸿喜欢孔白的？”似乎除了孔白自己不觉得，谁都这么认为。
　　“看得出来嘛！不过小杰也提过。”看来有些事情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至少他的回答并不干脆，也就是说，他不确定，那么他又怎么能下意识肯定这种说法呢？
　　“你拉马少爷离开后，最后是谁留在房间的？”
　　“我出来，那些看客也就跟着出来了，后来老爷带着小杰也出来了，后来少爷也出来了，留下夫人，不久，我看见夫人也出来了。”
　　大个子也离开了房间，我看着煜皇叔时而困惑，时而傻笑，时而忧虑的脸，真是奇怪到了极点。
　　“喂，阿煜，你想明白了没呀？要不要去找那个马少爷问问呀？”
　　“差不多了，至于马少爷就不用了，只缺少证据，还必须麻烦一下。”他揪着一屡头发绕来绕去。
　　“哈？是肖鸿，还是大个子？”
　　煜皇叔只是诡异地一笑，对我的问话不置可否，那个样子别提有多气人了。
　　我们又花了一些时间问了其他的下人，煜皇叔总算得到了他所谓的证据，而事实上，我真不觉得那到底有什么用。

　　站在犯案现场，周围挤满了人，本就不大的卧房显得更加拥挤，煜皇叔站在丑男的旁边，其他人都以怪异的眼光看着他，似乎大家都知道答案将从他的嘴里吐出。
　　“呵呵，现在似乎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呢，真凶必须伏法。”那丑男有模有样地说道。
　　旁边的人果然一阵议论，丑男伸手制止，随后又对煜皇叔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家都知道这死者孔氏是被一碗饭毒死的，这谁有机会下毒呢？烧饭的可以，但是只有那一碗饭有毒。盛饭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机会，那么就只剩下这送饭之人了，那这饭到底是谁送的呢？
　　“送饭的要进入新房才能达到目的，那么这人数就缩少了很多，门外的看客也没有机会，就只剩下少数的几个人了，孔老爷，孔夫人，孔家两个少爷，马少爷，张波和一直有机会的肖鸿。
　　“孔老爷和两位少爷都没有带任何东西进去，其他时间也没进去过，而且我们也查出中毒时间就在这前后，所以，也不是晚上孔少爷回去下的毒，所以这三个人排除。
　　“马少爷在众目睽睽之下下毒的可能性也不存在。现在就只剩下孔夫人，张波和肖鸿了。张波一进去就稳住马少爷，没有时间接近新娘，而且张波同样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她也排除。
　　“而肖鸿，她有的是时间，因为她一直待在死者的门外，可是，她却拿不到一碗饭，当然，有可能是别人给她的，但是，有可能给她饭的人，也还是这几个人，但是，那个时间是喝酒的时间，饭根本还没有上桌，而碗里残留的鱼刺也是后上桌的菜，他们要想拿到饭必须到厨房里，那是谁去了厨房呢？
　　“孔夫人，那个人就是你。”煜皇叔手指一伸，指向已经开始发抖的孔夫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为什么？我没有理由，就算我拿了饭菜也不一定要送到这里？”孔夫人冷着脸。
　　“你当时是怎么跟厨房的丫鬟说的？‘小杰想早点吃’，可是我后来问了孔杰，他并没有，你为什么要撒谎呢？”煜皇叔语气咄咄逼人。
　　“我……”孔夫人一时语塞。
　　“那你是让肖鸿送的呢，还是自己送呢？当然是后者，前者会有麻烦，后者就安全多了，而且婆婆送的饭，新媳妇哪有拒绝的道理，而且你也是最后一个离开新房的，你完全可以以婆婆安慰受惊的儿媳的理由留下，然后把饭给她吃。”煜皇叔一口气把话说完。
　　此时的孔夫人已经惊呆了，她只是张着嘴，说不出话，孔家人也都惊呆了。
　　“没错，是我下的毒，我不喜欢她，我不要那种女人当我们孔家的媳妇。”孔夫人的认罪让孔家顿时崩溃，孔老爷一下坐倒在椅子上，孔白和孔杰只知道流眼泪，肖鸿和张波对望着瞪大了眼睛。
　　“那你知道肖小姐的事吗？”煜皇叔问道。
　　“知道，肖鸿把事情告诉张波时，我恰好听见了，所以我更不喜欢她，事到如今，我也对不起孔家的列祖列宗，你们把我抓回去吧。”原来如此。

　　孔夫人被抓，我和煜皇叔也打算离开，我已经知道煜皇叔和那个丑男果然是认识的，我果然是被耍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孔家，我又觉得挺难过的。
　　“阿煜，你说这孔家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还不是因为人是感情丰富的，新媳妇为了孔少爷杀了肖小姐，孔夫人为了不要祸及孔家除掉了新媳妇，肖鸿和张波应该也在等待时机吧！”煜皇叔的脸在夕阳下映着红光。
　　“你说，肖鸿到底喜不喜欢孔少爷呢？”
　　“哈？八成不是爱慕吧，那个谣传还不是孔夫人传给了孔杰，孔杰又传给了张波，结果就弄出了这么件事儿。”
　　原来是这样，那，那肖鸿眼中那明显的爱慕又是给谁的呢？我真不明白，感情这东西真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