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柯家妍

5、第 5 章

　　春天了。
　　我看着路边柳树枝条上的嫩芽，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接到了阿若的电话。
　　阿若沙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话，阿妍，祈一自杀了，来祈一家里吧。
　　我愣住了，反应过来时阿若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开车去了祈一的家里，祈一家门没有关留着一条缝，我推门进去了。
　　阿若坐在卧室门前，双眼红肿。
　　她还穿着睡衣，我走过去抱住她，她身上又僵又凉。
　　你来了，阿若说，进去看一眼他吧，昨天晚上他就走了。
　　你在这坐了一夜？我惊叫，快起来！我扶阿若。她却推开我。
　　进去看他，阿若重复。
　　我无奈，推门进了卧室。
　　祈一躺在床上，像还在睡觉一样，怀里抱了一张照片，不是那张素颜在阳光下直视镜头笑靥如花的照片，而是当初朋友给我看的那张照片，勾着眼线夹着烟魅惑众生的照片。
　　祈一爱上茉莉时茉莉就是这个样子了，绝艳的茉莉。
　　我转身出了房门，扶起阿若，帮她换了衣服，收拾好行李带她离开了。阿若一语不发，我带她回了我家。
　　临走之前，我用祈一的手机给他父母打了电话。

　　阿若像个木头似的由我支配。我煮了粥，摊了薄饼，阿若也乖乖喝掉了。
　　阿若，我看着阿若呆愣的面庞，说道，剩下的事儿我来办，你好好睡一觉。
　　我重新出了门，解决剩下的事情。

　　祈一葬礼那天阿若去了。在一旁站到结束。
　　回来后，阿若给了我一封信，
　　是祈一临死前写的。

　　阿妍：
　　我早就分不清你是阿妍还是茉莉，一开始就分不清。你太像她，不只是容颜，气质清冷，可心是暖的。茉莉也是这样，她在最绝望的时候还在帮助收垃圾的老人。可她却死了。她在立春这一天没的。所以我也要选择这一天。
　　我对不起阿若，我那晚没有碰她，照顾好她吧。也照顾好你自己。

　　祈一没有长篇大论，但我还是落了泪。祈一不是没有底线的变态，他有自己的坚持，只是爱入膏肓，一心赴死。
　　也许从一开始朋友向我讲述祈一和茉莉的故事开始，我就不是局外人了。
　　我去了郊外墓园。祈一的墓旁是茉莉的墓，这是祈一死前安排好的。
　　我把那张茉莉素颜带笑的照片烧给了祈一。
　　下辈子如果再相爱，那就早一些遇见吧。

　　我从郊外回了家，阿若呆愣的坐在沙发上。
　　我轻叹一口气，坐在她身边抱住她。
　　阿若开口说了这几天里第一句话，阿妍，祈一的那些安眠药存了很长时间，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阻拦。
　　阿若呼吸急促，我轻抚她的背，给她安慰。
　　阿妍，阿若开始掉眼泪，这是这几天来第一次哭泣，我快要疯了，从那次你和他谈过开始，他就开始存安眠药，然后等到了立春都吞了下去。我到底哪里不够好，哪里比不上茉莉，比不上一个死了的妓女！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陪在她身边，由着她哭泣。
　　天黑时阿若睡着了。
　　我望着傍晚的天空，点了一根烟。
　　吸完最后一口，我穿好大衣出了门。
　　我在以前茉莉最常去的酒吧里点了一杯酒，看着这些来往的客人们。
　　深夜时我离开了，
　　回到家里时阿若不在沙发上了，我推开卧室的门，是满眼的红。

　　我哭着打120，抱着阿若想为她止血，可血一直在流，我止不住。
　　我绝望地哭。

　　阿若抢救无效死亡。
　　我感到一阵阵的头晕，旁边阿若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像老了十岁一般。他自小疼爱这个女儿，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叔叔，我艰难开口，您节哀。
　　阿若为什么会自杀，阿若父亲看着我，目光里带着乞求的意味。
　　我不知道要怎样去解释，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泪水一直在流。
　　阿若父亲看我这般，深深叹了一口气，阿妍，你们两个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像亲姐妹一般，阿若为什么会这样你肯定一清二楚，就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叔叔，有些话您听了只会更加难受，现在阿若已经去了，何苦知道这些事情呢？
　　我看着阿若父亲仿佛已经老了十几岁的脸庞，跪下了。
　　阿妍！你这是做什么！阿若父亲起身想将我扶起来，我却躲开了。
　　叔叔，我和阿若是打小儿的情谊，您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您疼阿若的同时也拿我当女儿疼，叔叔，是我没把阿若保护好才会这样子。您放心，阿若没了，我就是您的女儿，我会照顾您！
　　阿若父亲老泪纵横，伸手将我扶起，阿妍，你。。。唉，算了算了。阿若的性子我明白，既然你不说我也不执意于这些。

　　之后几天，我和阿若父亲一起将阿若的后事办好。
　　叔叔，以后您有什么事儿只管给我打电话，我说了阿若没了我就是您的女儿，您放心，我会照顾您的。
　　阿妍，不必这样的。
　　没关系，叔叔，您上车，我送您回家。

　　我把阿若父亲送回了家，安顿好了之后开车回了自己家里。
　　天黑了，我抽完一根烟后补了口红开车去了酒吧。
　　这一次有人将我认成了茉莉。
　　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疑问的开口，茉莉？
　　我听到名字回头看他，男人的五官冷硬，没等我说什么，他倒是先道歉，对不起认错人了。
　　我回了一句没关系转身走了。
　　夜深时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知道酒吧的那个男人和茉莉一定认识，并且关系也很好，但是阿若已经没了，祈一也死了，我不想再去纠结别人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