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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竹马?祖宗吧! ...

  •   遇到宁英卓,童拾夕就不得不想起在童家本家的那段时间,这宁英卓也不是别人,正好是童家当家女主人童文姝丈夫宁锐的侄孙。

      宁家算是童家走得最为亲近的亲家,于是两家年龄相仿的小辈自小就相识并不是什么怪事。

      宁锐是四十年前入赘进的童家,说是入赘,也只是搪塞当年童老爷子的说法。宁家本就是宁垣小有名气有名的建筑公司,也不是什么上流看不上的人物,更别说现如今全国房价水涨船高,宁锐退下董事的位子,就算现在的当家是宁英卓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宁修伟,福宁地产在平头百姓眼中也是个响当当的存在。

      按照辈分,其实童建明和童文姝才是一辈的堂亲,童拾夕和宁英卓根本就不是同一辈,可偏偏两人彼时是两家唯一年纪相仿的小辈,童拾夕和童望望住在曲兴童家老宅,虽不会像跟在童文姝宁锐夫妇身边那样,日日和宁家人见,但总一天会和宁家人撞上。

      哎呀!若不是童建明和刘荷夏出了事,童拾夕根本就不会和童家本家扯得上半点不必要的关系,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和童望望混几口饭,也不必装傻装到曲兴去。

      童家老宅有块地是旧马场,虽不养马了,但土地养得极好,和童家相熟的几家经常会在这边打高尔夫,但带着一匹小白马无故造访这个名存实亡马场的第一人,就是一脸傲气的宁英卓了。

      童拾夕正装傻搞坏了族老给她准备的新春衣裳,不去童文姝那里拜年,目送一脸茫然的童望望上了前往童家新大宅的车,汽车尾气还没散,另一辆小豪车跟着辆小货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紧跟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牵着一匹短腿小白马,出现在童拾夕面前。

      男孩本长得可爱,表情却严肃极了,像个生闷气的冷脸大人,一板一眼地往前走,小马听话得紧,老老实实贴着男孩走,还时不时低头蹭蹭男孩柔软的黑发,然后眼神灵动地偏头“噗噗”喘气,像是在和小伙伴打闹嬉笑。

      见到这一幕,童拾夕不禁微笑。

      厨娘见她笑得张扬,自以为幽默地告诫她,这是宁姑爷家的侄少爷,可不是她想象中的白马王子。

      童拾夕看她一眼,装作没听见,笑着看那矮脚马儿。

      她和守宅的厨娘两人是站在大宅的边角,先前打开的宅邸大门还未曾关闭,可供两车并行的大道宽敞空落,男孩紧贴着站人的一角走近,她才发现男孩有些微胖,明明只比童拾夕略矮些,倒显得四肢短小许多。

      男孩飘忽的眼神也在她身上几番停留,厨娘介绍道:“小少爷,这姑娘是我们童家的表小姐,许久不见你来我们这玩了,今儿可要玩得开心。”

      宁英卓眼睛眯了眯,左手一扯缰绳,隔着大段距离,和只顾着笑的童拾夕大眼瞪小眼。

      瞧他面容,童拾夕一时想到的事情有许多,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宁英卓。宁锐仅一个侄儿宁修伟,上辈子是她唯一交往过硬的朋友,晃眼近十年过去,物是人非,这还是她挂了一次后,第一次和宁家的人有实质性接触,还是故人的儿子,心中感慨有,唏嘘有,最后都成了对晚辈、对可爱小朋友的怜爱心情。

      厨娘拉起她的一只手,笑道:“你们两个还是同龄,童小姐稍长些,可要带好小少爷呀。”

      童拾夕主动向他伸出另一只手,小孩稚嫩的语气,她说得天生温柔,“家里人不多,和我一起玩吧。”

      她是对这位小朋友的性子有过幻想的,男孩好似不爱笑,饶是童拾夕笑僵了脸,他也没给半点反响。

      她讪讪收回手,宁英卓瞪了她一眼后,自己迈着步子往前走,宽广的道路,他硬是要擦着童拾夕的手臂走。

      厨娘小声提醒她:“小少爷是这个性子,要人哄着,你跟好他,别出事,我去和宁家通电话,怎能让他一个人出门的哟。”

      转眼功夫,小屁孩已经走了老远,童拾夕小跑着追上去。

      到了马场,她才发现宁英卓根本不会骑马,他仰着头思考了很多,可能连上马的问题都解决不了。细一看,那小白马背上不仅干干净净,还光溜溜的,马鞍都没有,浑身除了套上的缰绳,没半点似能骑的马。

      童拾夕背对着人笑够了,一脸温和地问:“你不骑吗?”

      等了许久,男孩开口了,声音闷闷的,是抱着烦恼蜷缩起来的清脆童音,“你爬得上去吗?”

      童拾夕花了点时间才明白他的脑回路,感情是想让个子略高的她爬上去,再搭把手拉他呢。

      她收敛几分笑意,做思考状,“我想,可能,不行呢。”

      男孩不屑地说:“女的真没用。”

      表面微笑依旧,内里有点笑不出来的童拾夕疯狂吐槽:这娃咋回事,还搞性别歧视呢!宁修伟多正常,多正直一男的,就生养出这样一熊孩子?

      童拾夕摸了两把小白马长而软的鬃毛,也给自己顺顺心。

      手却被男孩拍开了,一巴掌响声打出来,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童拾夕低头看手,白皙的手背慢慢泛红,呆愣地消化宁英卓带给她的冲击。

      宁英卓抢先怪她:“你这个丑八怪,不许摸我舅舅送我的‘王子’!”

      童拾夕摸了摸自己的脸,思考自己这张脸,她一个内核审美正常的成年人从来都觉得还算清秀,怎么就成了丑八怪了。不懂!

      宁英卓看她不哭不闹,傻傻的,完全不像平日娇气要死的玩伴,反倒不好意思了,语气软了些:“舅舅说‘王子’还小,不能让别的小孩碰它,等它长到一岁,你想摸再说。”

      童拾夕勾了嘴角,满意地想这孩子还是有点反差萌的,手一痒,平时搓童望望的手,搓到了这个酷肖高冷小狮子的小朋友头上。

      宁英卓瞪大了眼睛,眼珠往上,不可置信地朝着自己的头顶。童拾夕暗觉不妙。

      “你这个婆娘怎么这么讨厌?!”

      还未来得及收回放在他头上的手,听他这么一说,童拾夕更是愣住了,手脚一时不知道如何摆放。

      他原本打算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但看着她有些退缩的眼神,只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自己往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她的手。

      “我只是有点高兴......”

      “你是白长脸不长脑吗?你表达高兴的方法就是搓我一脑袋静电啊?!”

      童拾夕被这样一个小孩指责,的确有些面子上过不去,但又考虑到对方应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尽管是个知道静电是什么的九岁孩子。她主动道歉:“......对不起啊......”

      她的表情十分诚恳,他一下子没有发脾气的资本了,转而又换了个方向骂她:“随便说你两句,你就真的道歉,你怎么不说我不尊敬长辈啊?!”

      童拾夕低着头:“......”

      是是是,你最有理,天底下的理都是你的。

      他又气呼呼地眯着眼睛看她,童拾夕是打算等着小毛孩骂舒心念叨完了,再让厨娘想办法直接打包送回去他家去,干脆老老实实地听他骂。心里那些萌不萌、反差与否的字眼,早已幻灭得干净。

      童拾夕不语,他却更是生气了,连脸都憋红了,叨叨:“看你这窝囊样子,家里肯定不少带弟弟妹妹吧。你这个受气的德行,谁爬不到你头上来?!”

      还挺会说。童拾夕咬唇,心想:“爬头上也比你这胡搅蛮缠的骂人强。”

      她面上装作一脸纯真,好像还真的思考了一下,告诉他:“我的确有个妹妹,但我没有弟弟喔......不过啊......”她盈盈一笑,“要是你常来和我玩,你就算是我弟弟啦,我会好好疼你的。”

      恶心不死你,你这个小毒舌。

      但凡让年长些许的童拾夕跑来给此刻的她知会声,她绝对也不会说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话来,谁知道,宁英卓这个小屁孩,还真的当真了。

      也没听见喊过姐姐或是别的称呼,一口一个不知道哪里学来的“丑八怪”和“婆娘”贯彻了两人孩童时期,宁英卓就盯死了她当初话中的“和我玩”、“疼你”的字眼,隔三岔五地缠她,总还喜欢和童拾夕这个小神童攀比那些比不了的,搞得两人从一开始单方面的火|药味儿,演变成两人都不甘示弱的战场。

      十一岁时,两人吵了一次狠的,童拾夕仗着自己比他高,内心操持着长辈的心,狠狠揍了他一顿屁股,震惊童宁两家。

      从此,宁英卓丢了好大的人,消声灭迹一段时间,童拾夕则搬到崇港,减少了和宁英卓的见面机会。

      童拾夕不喜欢没礼貌的皮小孩,不喜欢嘴臭的毛小孩,宁英卓占了个全,她这人有个特质,特招小孩黏,这一点放在宁英卓身上,她可是有苦难言,罄竹难书!

      早些年间,童拾夕并不明白自己上辈子的发小,那么儒雅有才的文科男,娶了一个贤惠能干的媳妇,怎么就生出宁英卓这么乖张任性的孩子,直到最近两年,宁修伟和缪大小姐为了福宁地产的公司运营,隐瞒离婚事实近十年的消息曝光出来,才给了她一些提示。

      如今,宁英卓考取宁垣大学,远离他母亲给他计划好的首都曲兴财经大学,他说是这是鹰对自由孤傲的追求,童拾夕知道他不过就是不敢明着离家出走,就来隐晦的呗。

      以至于,他的信用卡被冻结了,天天来她寝室蹭吃蹭喝,还蹭水洗澡。

      童拾夕其实也应付不了多久,她并不是自己做饭,连带着宁英卓消耗多又不生产,一顿多出来两三份外卖,加上可怕的甜点零食量,谎称自己有奖学金,不让童家和刘荷夏给生活费的她,甚至用起了自己存了十多年没动过的小金库的钱。这是个什么事啊?

      她有着奇奇怪怪的自尊,总觉得外人眼中超脱凡人境界厉害的自己,是不能说解决不了的。她只能换着口吻,不是哄着他早点母子和好,就是损他像他爸数都数不清楚,一把下来连自己和队友地人头数都计算不清,只会开着麦和队友吵得她耳朵疼,还学经济学。

      宁英卓躺在她的简易沙发上,扯掉一只耳机,打着游戏,眼神都不给人,没心没肺地回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竞技游戏的优胜劣汰能叫数数吗?”

      童拾夕瘪了瘪嘴,她确实不懂打游戏。

      宁英卓一贯得理不饶人,游戏时好胜心更是强,补刀般道:“说我不适合学经济,你自己学个保险专业,以后去卖保险又很牛吗?”

      诚然,一个人脾气再好,也是有所底线的。童拾夕最忌讳的就是宁英卓说的这番话,她轻轻叹了口气,“......宁英卓。”

      宁英卓正直面敌人的大招控制技能,疯狂风骚走位躲避,嘴里也说着骚话:“怎么了,要提前找我练习怎么卖保险吗?”

      童拾夕皮笑肉不笑,将垃圾桶里这死小孩刚吃完的外卖餐盒甩到他脸上,在对方的怒吼声中,慢悠悠地说:“你是不是很想听我对你说那个字?”

      “什么鬼!”

      她指着家门口,字正腔圆地,用嘴巴将那个字的发音过程展示得清晰明了。

      “......”

      宁英卓暂时挂了,于是看她端起茶杯喝水,而后沉默了一会儿,睁酸了眼睛,好不容易挤出一滴鳄鱼的眼泪,软弱无力地说:“我爹不爱娘不亲,连你也不管我了吗?”

      惺惺作态,演技太差,虚伪至极!这是何等没有诚意的ooc啊!

      童拾夕差点把嘴里的枸杞菊花茶喷出来,连连喊停,大喊:“你他妈整天打游戏,都跟网友连麦学了些什么?”

      心安理得的宁小少爷用事实证明,他跟着队友学的都是有用的实战技巧。

      譬如说,求包养。

      开黑的队友在耳机里自吹自擂:“小哥哥,懂了吗?这就叫做,计不在深,够茶就成!保管上到八十岁老人,下到学语稚童,都没法对你说半个不字......”

      “哦,原来如此。真是学到了呢。”童拾夕摘下宁英卓的另一只无线耳机,将它扔到他的胸口,忽然变甜的声音在空寂的屋子里,带着一丝诡异。

      宁英卓不敢动了。

      这种声音,他并不陌生,唤醒了遥远的羞耻的记忆。

      手机上的游戏页面再次灰掉。

      愣神间,童拾夕随手抓起储物架上的一包茶叶,一膝盖抵着宁英卓的胸膛,一膝盖压着他的一对膝盖,让他无法动弹的同时,张开了嘴,雀舌绿茶让她抓了一把,直接往嘴里塞。

      “不知道,我这茶够不够茶呀?”

      童拾夕俨然已经化身成了一位暴躁老母亲。宁英卓的队内开黑语音没关,她是知道的,不过,她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有多狰狞。

      毕竟,小孩子的教育问题,她向来是身先士卒的。温柔知心姐姐做了这么多年,也该体会一把拥有逆子的老母亲经历了。

      .......

      童拾夕是重生的。

      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晓。

      连她自己,也确认得颇为晚。

      刚重生于世,她浑噩不知自己是谁,直到从襁褓婴儿成长到能蹦能跳,她才发觉自己记忆中的一切,和这个世界都有所对应,这是她拥有的第二辈子。

      她开始寻找自己重生的意义。

      是仇恨吗?

      偏偏,她上辈子死得明明白白,那些从前的冤屈龃龉都随她作古,她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谁,等着她去报复。

      是执念吗?

      明明,她自认上辈子不欠人任何,也从不奢望任何,她的欲望向来淡薄......

      直到她被童建明夫妇收养,辗转还是和童家扯不断干系.......到此刻,她才明白,感情是老天爷嫌她上辈子当姐作妈还没够!必须再开一世,来走完那些个上辈子没体验完整的为姐则强,为母则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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