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宏德三年开国祖皇帝驾崩，十岁幼帝轩辕泓（hóng）登基，由开国功臣右相禤（xuān）子梁和左相廖鄚（mào）辅政。
沧溟建国以来虽有小危并未有大难，国泰民安实属历史上难得一见的太平盛世。
宏德十三年三月六日庙堂之上，金壁辉煌气势恢宏，二十四根殿柱上雕刻着二十四种不同形态神情的掐丝镂刻纯金盘龙，光可鉴人的青色大理石地面光滑夺目清晰的映照着殿顶的绝妙繁复彩绘。
“氓族赤蒙要与我沧溟修好，特派使节前来和亲，众卿家可有何看法？”轩辕泓高坐殿堂宝座，话语透着软弱无力，末了猛咳不止，本就惨白没有血色的面容更加憔悴。
“启禀陛下。”一个五十岁上下身穿御史朝服，身材臃肿的老者上前说道：“臣以为赤蒙欺我沧溟已久，修好只是借口绝不能轻信。”此乃是沧溟曹御史，主理弹劾纠察官员过失，举家三代忠臣。
“启禀陛下。”尚书洪泽上前说道：“臣以为赤蒙兵强马壮和亲乃是上策。”（注释：尚书—最初是掌管文书奏章的官员，后有所不同。）年纪四旬半点不显老气，沉稳中还透着当年的英气。
“启禀陛下。”洪泽身后的凃（tú）侍郎接道：“臣以为洪尚书所言甚是。”（侍郎：相当于尚书的直属下属，秘书一类。）
“启禀陛下。”护国将军魏贤出列说道：“臣以为氓族比敛财积富的湘云更加可怕，若是不除必成大患。”魏贤乃是宰相禤子梁正妻一母同胞的弟弟。
“启禀陛下。”校尉衎恒接道：“臣以为魏将军所言极是。”（校尉：仅次于将军的职位。新华字典注释：衎kan第四声：快乐、刚直。）
“陛下...”
“陛下...”
文武官员分分出列表言，言论不一。
轩辕泓看着大殿上言论纷纷他没了主心骨儿，蹙眉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藏在龙袍下的手不住抖动额角见汗。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虚弱抬手阻止了大臣的争论：“好了！住口！”因为稍微使力断喝而再次猛咳不止。
“陛下龙体要紧！”大臣见皇帝猛咳已经习以为常，有志一同的说道。
轩辕泓努力稳了稳气息，拿过太监递上的白帕擦了擦额角的汗才慢慢向最前面的两个人问道：“不知道禤卿家和廖卿家有何见解？”他的话说得极为和蔼，之中透着敬重。
“启禀陛下。”廖鄚出列拱手说道：“臣以为，我沧溟近年虽然国泰民安却还有待延续，赤蒙对我沧溟早就虎视眈眈，此次来和亲就是算准了我沧溟没有公主。纯属是借口，若是贸然回绝必会引发战乱。” “廖爱卿说的极为有理。”轩辕泓频频点头，苍白病态的脸色缓和了不少愁容依旧不改。侧头恭敬对另一位辅政大臣问道：“只是不知道禤爱卿意下为何？”
“启禀陛下。”禤子梁出列说道：“老臣以为和亲乃是上策，我沧溟是泱泱大国若是连个公主都选不出来实在是有辱国风。”
“爱卿说的极是。”轩辕帝频频点头，一边再次轻咳不断。
“陛下，臣亦复议禤丞相所奏。”廖鄚说道：“我沧溟不是怕他氓族，只是无礼动兵非我国之风。”
“恩。”轩辕帝点头，又为难的说道：“只是我国无公主，这赤蒙的使节就在京都之内，这可如何是好？”说完慌神的看着大臣毫无主意。
“微臣有一提议不知可行否。”廖鄚说道。
“爱卿快快讲来。”轩辕帝着急说道，掩口而咳。
“臣认为可在众大臣的子女中选取一名才德兼备的女子册封为我沧溟的长公主，和亲氓族。”廖鄚说道。
“这...这...”轩辕帝左顾右盼，踟蹰不定的对禤子梁问道：“禤爱卿，你意下如何？”说完再次猛咳不止。
“回陛下。”禤子梁说道：“臣亦觉得此为妙计。”低垂的面容隐约含着算计的神色。
“好！好！”轩辕泓听了禤子梁同意愁云马上吹散，眉开眼笑的说道：“只是不知道..咳..哪位大臣的千金合适..咳..”体虚咳喘之病是轩辕帝自小的顽疾，宫中太医曾断言他活不过及冠之年。
“陛下，此女是代表我沧溟远嫁，必然是出身高贵，容貌上乘年纪相当，如此才能不让沧溟小看了去。”廖鄚继续说道。
“言之有理..咳...咳...”轩辕帝扶着龙椅说道，郑重的样子完全对两位宰相言听计从。
“陛下，据臣所知，现今上卿官员中，只有禤丞相家里的两位千金年纪相当。”户部尚书上前鞠躬说道。
“哦？”轩辕帝拔高了声音，“咳...咳...你可确定再无其他人选？”
“回陛下，臣确定再无他人。”户部尚书说道。（注释：户部：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事。）
“这个...”轩辕帝踟蹰不定，他看看禤子梁，不好言语。
禤子梁见势眼珠一转上前说道：“回陛下，微臣前半生为我沧溟鞍前马后戎马半生，生死皆为了沧溟，如今微臣的女儿能为沧溟出力也是福分，微臣愿意让自己的大女儿禤珺与氓族和亲。”
“爱卿。”轩辕帝扶着龙椅起身，脚下虚浮缓步走到禤子梁面前，感动的握住了他的手，满面笑容的说道：“有爱卿辅佐朕，是朕之福是沧溟之福。”
宏德十三年三月六日傍晚京都小巷之内一个巴掌大的小茶馆中正在进行着天大的谋划。
两个商人打扮的男子对坐在二楼的围栏前，坐而不语。
一个肌肤白里透红瓜子脸，一双半垂丹凤眼，笔直的琼鼻下两片饱满如珠的淡粉色唇瓣，身穿青色无绣素衣。远远看去绝无半点惊人之处，就是在大街上最多也是哪个姑娘当好干净多看他两眼。谁会想到这样毫无半点气势的人便是富有沧溟轩辕泓呢！
一个身材略显健硕，粗狂的下颚略微有些胡茬，一双棕色的眼眸明显带着侵略性，即便他现下里遮掩了十之八九还是难以让人忽略。一身黑色平常衣服，若是不细看也绝不会看出他与平常的莽夫有何分别。
“谢了！”轩辕泓启唇说道，不卑不亢没有抬起眼皮。
“这是你该得的！”赤蒙嗤笑道：“别忘记这次之后我便发兵沧溟，你不必言谢！”
“随时奉陪！”轩辕泓端起茶杯在唇边，毫不示弱的回道，继续优雅品茶。
“他走眼了！”赤蒙惋惜的说道：“看来选你是选对了，太弱的对手我不喜欢。”
这条小巷很窄，窄到对面绣品铺子中发生的事情轩辕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姑娘，你又来送绣品了？”绣品店老板笑着说道：“可算是来了，有几个大户的都等着急了！”
“老板我娘病的很重，你能多给点吗？”禤瑄淡漠的问道，即便是向人索讨她也说不出低下的话来。
“姑娘不是我不讲人情，我也实在办法再给你抬高价钱了。”老板面露为难的说道“你这是可是最高的价钱了。”
禤瑄抿禁了唇看着老板一双翦眸渗出寒意，看得老板心里直发毛，最后心里冷得没办法说道：“好好，你说要多少？”
“二十两！”禤瑄不多话只说道，他只是想给娘亲抓药而已，娘的病又重了。
老板接过绣品拿出银子塞给禤瑄，看着禤瑄娇小的背影他小声嘀咕道：“明明就一个丫头，怕她什么？真是见鬼了。”
轩辕泓看得真切，紧紧盯着那抹纤细倔强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为止。
“你认识那女子？”赤蒙直到这场戏完了才开口问道，眼中的神情极是探究。
“这和你无关！”轩辕泓没有表情的说道，没有告别转身离去，进入马车后交代道：“招廖鄚即刻进宫。”他记得她——禤子梁的第二个女儿禤瑄，在年宴上见过两次那时候她还很小，可那双淡漠的眼睛依旧没有变。想到这里轩辕泓缓缓的笑了，得意自信的笑意中透着王者独有的霸气，无声言语道：“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太监听了无声的下了马车匆匆小跑着奔向廖府。
赤蒙看着轩辕泓的反应暗想：‘此女非凡，定要查个清楚才好。’那双冰冷的眼睛激起了他征服的欲望。
禤瑄拿着银子急急朝着药铺走去，大的店铺她不敢去，若是让禤府的人知道他透着出府日后便在没有活路了。他尽是挑小巷子走脚步匆匆忙忙耳边想起刚才药店老板的话：“依你的说法那是活不长了，还是准备后事吧！”
目光有些模糊了，他倔强的把泪水忍了回去。他真的很怕，没有了娘亲他找不到活着的意义，想到这里抓紧了怀里的药包加快了脚步。
“姑娘一个人啊？”
迎面猥琐的声音止住了禤瑄的脚步，他抬起头看向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脚下不自觉的后退搂紧了怀里的药包，眉宇间没有半分后怕冷着脸静观其变。
“姑娘长得很俊俏呀！”另外一个说道：“陪哥儿几个玩玩吧！”说着便上前抓禤瑄。
禤瑄转身想跑却被绕到他身后的人揽住，嘲笑说道：“往哪儿去啊！”
禤瑄心蹦蹦乱跳不止，可是脸上依旧沉着说道：“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得罪禤家的小姐你可知道下场？”不得以只得拿出最不愿意和最不削的护身符。
三个地痞愣了一下下一瞬仰头大笑前仰后合，一个笑罢说道：“就你穿成这样还装成禤府的小姐，禤府的下人恐怕都比你穿得好，来好好和哥儿几个乐和乐和才是正经。”
禤瑄听了倨傲的劲儿上来了，伸手扒开一个地痞就往前冲，另外两个见了拉着她不放，三个人撕扯在一起，药包掉在了地上。禤瑄见了心中更急眼中冒活，他一个人哪里能挣扯过三个男人，情急之下他朝着一人的手臂便咬去。
“你个小蹄子，竟然敢咬我！”被咬的地痞动了火气抬手就给了禤瑄一巴掌，嘴巴上说道：“叫你给脸不要脸！”
禤瑄被一巴掌扇倒打在地上，他连忙护好了剩下的草药，那些都是救娘性命的东西。见药无碍才冷漠的回头说道：“你们今日若动我，他日我不死必叫你们不得好死。”说完牵起破口的唇角，露出了森冷的笑意完全不觉得疼痛。
三个地痞被她的笑意震慑到了，都纷纷后退。才退了半步心中不服，又要上前，就在此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行得飞快。三个人见了想拉着禤瑄一起走，可是暗处想起了口哨声，三人神色一变一眨眼消失在巷子里。
禤瑄看懵了，他忽然觉得这三个人不是地痞这么简单，可又找不出任何的原由。
勉强的坐起来，拍拍草药包上的灰尘，才想起来便听见身前马喘粗气的声音。太过专注于草药而没有注意到停在身前的马车，她连忙起来。
“怎么了？”马车内响起了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不怒自威。
“公子，马车前有个摔倒的姑娘好像遇见了麻烦。”车夫说道，看着禤瑄的目光关切。
车帘应声掀开，一个二十六岁的男子从马车上探出了身子跳下了马车。月牙白的长衫不染纤尘，一身书卷气息。面容沉静如水平和无波，在看见禤瑄时双眉微蹙说道：“是你！”
那双如夜空繁星般的朗目禤瑄一眼就认出来了，他依旧淡漠垂下眼帘举步而去。在他错过廖鄚的那一刻廖鄚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张了张口却没有说话。
“你认错人了。”冷漠的说完禤瑄一挣甩开廖鄚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
廖鄚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忽然觉得手中空荡荡的，好像遗落了什么他没有抓住今生就再也抓不住了，每次见她廖鄚的心就无端的生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由。
禤瑄匆忙的往禤府急行，脑海中浮现了他五岁那年的场景，禤家都要出席皇宫的盛宴。那年的雪很大，大到他跌倒了怎么也爬不起来。因为娘亲出身低微不能入宫于是没有人扶她，他挣扎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手冻红了，而禤珺故意留下她跑掉了。
是廖鄚温柔的朝她伸出了书生才有的文弱素手，那么温柔的神情让他望而却步。他没有接受硬是咬着牙自己爬了起来，她害怕，害怕人知道他是男孩儿，更害怕一但触碰和接受那抹阳光就再也割舍不下了。
廖鄚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年少得志如今已经是可以和禤子梁也就是她的父亲并作朝堂同起同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