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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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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采葑身为一介神女,活了也有几千年,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过着比正经神仙还要逍遥几倍的神仙日子。
那一小部分不甚逍遥的时光则是初时在凡间的十几年光阴,因带她入神界的冉扈神君说,为神者,不能与凡界人事有任何牵扯,谢采葑便按照规矩饮下了无尘水,无尘水可模糊神仙在凡间的一切记忆。导致谢采葑对那段凡间时光只记得个囫囵般的轮廓,晓得自己大约经历了什么样的事,却记不起与之对应的任何人的样貌与名字,连自己做凡人时的名字也记不起。
谢采葑是在十四岁时被冉扈神君带入神界的。
冉扈找到她时是在一个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近来,冉扈新制了几件衣袍,因之前帮过东海的应虬神君一个忙,原身为金龙的应虬表示很是感激,便决定割爱一番将自己换鳞时褪去的鳞片送给冉扈。冉扈看着这鳞片,心中想到这不就是身上的旧皮嘛,颇为爱洁的他表示无法接受,本打算找个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的理由婉拒,结果当应虬笑眯眯的说此物在夜间能发出金光,暗色约浓,光芒也越甚时,一向喜爱璀璨之物的冉扈就真香了,不但欣欣然的收下,还让人缝制了几片在衣袍上。果不其然,整个衣袍金光闪闪,十分华丽,每每穿上它参加一些晚宴,总是众神中最耀眼的一个,冉扈心里很是满意,近来穿这类衣袍的频率便有些高。在去凡尘寻谢采葑时,恰巧也穿着这么一身。
近来,谢采葑一直有一种感觉,自己生来便与众不同,是一个不会泯然于众人之人。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她的直觉还蛮准确的。
但是她对自己定位的发展之路却好似偏了些。
谢采葑认为目前的自己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敬业的绣花使者,虽然从当时的一个不知名路人的角度来说,她其实就是某个十八线小城镇里的某个小作坊的绣娘,且还是临时工类型。
但是当是时,我们这位敬业的绣花使者可不这么认为,她感应到自己与众不同之后,觉得自己迟早要在这绣花的事业上闯出一番天地,冲出城镇,冲向全国,成为一代绣花大家。今日的绣花使者,未来的绣花大家认为有志者,事竟成,虽然自己如今的绣花技艺并不怎样,但坚定而远大的理想,才是成功的重点!
今夜的谢采葑躺在床上又想了一想,勤能补拙,不能就这么早早入睡,正准备起身点个灯熬个敬业的加班夜,研究一下绣花的图样时。屋内突然一片光明,只见一团足以亮瞎人双眼的金光出现在她眼前,里面似乎有个人的模样,由于实在是过于闪亮,谢采葑选择先闭上眼睛再说。
刚把眼睛合上,就听见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你见到我为何不问是谁,反倒把眼睛给闭上了,这种情况下,不该睁大眼睛震惊的问上一句,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吗?”
谢采葑心想,这闪瞎瞎的金团里果真是个人,听声音还是个男子,可若是个人又怎会有这般模样,恐怕不是个人才对,我肯定是睡着了,在做梦吧,这梦有些奇怪,我再睡睡,过会儿应该会换个梦做做。
冉扈等了一会儿,未见回答,待走近床边才发现谢采葑竟是一副睡着的模样,“这倒有趣,罢了,便等她醒来再说。”
第二日,由于说好的加班夜没有熬成,谢采葑早早的便醒了,神清气爽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突然想起昨夜的场景,便仔仔细细的看向四周,发现房内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心下一松,看来昨夜见到的果真是梦境。
陡然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这房间就如此大,也无什么物件,一眼便可看尽,你这看来看去看了这么多眼可是在找些什么?”
谢采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用被子将自已团成一团,滚到墙角,只露了双眼在外面,壮起胆子问道“来者何人,光天化日擅闯民宅,所为何事?”
眼前突然显现一位身着青衣的男子,当然就是我们的冉扈神君了。他坐在房内的木桌前,噗嗤一笑,“你这反应未免太迟钝了些,我昨夜就到了,怎的你今早才来问我。既问迟了,那便猜上一猜吧。”
看来昨夜竟不是在做梦?谢采葑打量这眼前坐着的男子,仪表很是堂堂,长得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穿着也颇为讲究,看他外袍上绣的锦鲤竟和真的一样,想来是价值不菲,花了大价钱买的,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谢采葑觉得,此人看起来不差钱,自己又甚是贫穷,看来不是来劫财的。看他相貌颇为俊俏,而自己长得平平无奇,在这个看脸的世道,他肯定也不是来劫色的。想到自己没什么东西值得对方要的,于是乎便放下心来,气势甚足的探出了一颗完整的头,“我猜不出,你便直说了吧。”
冉扈原本还想再逗逗她,但看着她这般强装镇定的神态,竟颇有几分像她的父亲。当初谢吾在学堂被夫子叫起作答,遇上不会的问题也是这般佯装镇定的模样开始胡编乱造,把夫子气得嘴角抽搐。
自蒙学时期起,冉扈和谢吾便一直是同窗,在当时,冉扈的课业可以说是门门优秀,大考小考皆是名列前茅,每每提到冉扈,磬学中授业的神君们无一不是赞不绝口。当时的学童冉扈,可以说是优等生中的佼佼者,位列各路夫子心中得意门生排行榜第一名。然而,这都并没有让冉扈觉得满足,事事追求第一的冉扈认为课业成绩第一还远远不够,励志于要让自己在读时期的磬学位居神界众学堂的第一名。
谢吾,作为每次考试都稳居末位前三的学渣,成功的成为了冉扈追求第一路上的一大绊脚石,吸引了学霸冉扈的注意。
据幼年时期的冉扈观察,末位前三的另两名同窗实乃天资不够,在学业上的态度还是勤奋又刻苦的,奈何成绩一事实在无法勉强。而谢吾,迟到早退可以说是家常便饭,每逢夫子讲课便开始在学堂上昏昏欲睡,若是被老师叫起作答,要么强装淡定瞎说一通,实在编不下去了就借口内急要先去茅厕,可以说是不思进取的一大典范。
那时,大家都觉得似谢吾这般不学无术将来不过尔尔一小仙,对兴旺我神族定是毫无帮助。谁又想到那样顽劣的少年后来却成长为了万仙敬仰的一方神主,不但扛起了守卫神族的重任,最后更是耗尽了一身血肉,为了神族而战死。
想到这里,冉扈看着谢采葑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怜惜,便也不再逗她,“我为冉扈,你父亲的好友,你本是神族的神女,因一些缘由被养在此方尘世。今日,我便是来带你回神界的。”
她其实是位神女!谢采葑听到这里,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已经激动得一片波涛汹涌,果然如此,我早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没想到自己竟这么不同,不愧是我谢采葑!
冉扈看谢采葑神色未变,以为她尚在怀疑中,还未能完全确信自己。料想也是,常人听见这番说辞定不会就这么简单的相信,冉扈想着要不要变几个术法来一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正思索着哪个术法口诀使出的效果绚丽非凡而又毫无杀伤力,属于华而不实一派的,就见谢采葑略有些担忧地瞅着自己问道,“你说我是神女,那你也是神仙了,方才你说你昨夜就到了,那我昨夜瞧见的那团金光便也是你了,所以金光闪闪是神仙的标志吗,我以后也会有这样闪瞎人眼的金光吗?”
冉扈有些诧异,这丫头倒像是确信了自己的说辞,看来昨夜她竟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金光太盛而闭上眼睛睡过去的。虽说凡界的确不比神界,日落便无甚光亮,这龙鳞在黑暗中倒的确亮得很是刺眼,不过什么叫做闪瞎人眼,明明是一派耀眼又夺目的光芒,偏生不懂得欣赏。罢了,冉扈开口道,“我自然是神仙,这光乃我身上衣袍所镶金龙之鳞的缘故,你若无此物在身,便不会发出金光。”
“原来是这样,那便好。” 谢采葑原本略显纠结的神色不再,喜滋滋的答道。
冉扈嘴角一抽,若不是顾着自己的仪态,倒是想冲这小丫头翻一翻白眼,这品味也和她爹一样不大行。
小采葑继续眨巴着她的大眼睛抛出一串问题,“冉扈仙人你刚刚说带我回神界,所以我有父母吗?他们也是神仙对不对?是他们让你来找我的吗?”
谢采葑提到父母时眼中的期待显而易见,冉扈看向她,想到此时她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一时间对接下去要说的话有些不忍。
冉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当然有父母,你的父母也的确是神仙,但是他们神魂俱灭,早已经不在。此次回神界,我会带你去拜见天帝。他会将你安置妥当的。”
谢采葑的声音突然低落下来,“他们都不在了吗,那我有其他兄弟姊妹吗?”
冉扈叹道,“并无,你父母只留下你一个血脉,你也并无其他亲人,采葑,你父母为神族做出的牺牲巨大,待你回去后,神族一众定会好生照料于你。”
谢采葑心里不知为何觉得空荡荡的,原来自己竟还是一个孤儿,“我明白了,冉扈仙人,你刚刚叫我采葑,这是我原本的名字吗?”
眼前的少女低垂着头,无法看清表情,冉扈柔声道:“是,你叫做谢采葑,这是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乖,不要伤心了,你是神女,你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