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汐炎

2、第 2 章

　　我痛恨这样的战争。

　　站在最前列，手中的剑却无法出手。对面是一张张狰狞的脸，直不起腰的巨魔，枯瘦的亡灵和原本温和却狂暴的牛头。

　　但是，外表不能代表内心的善恶。

　　看过太多的背叛和别离，我才能和王形影相随。秘密的处决，刺探和伤害。每一天，都有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而那个邪恶的刽子手就是我。风飒飒的吹，我扣好身上的披风。我已不相信任何人。

　　但是他们，只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

　　手中的剑重似千斤。轻轻一挥，圣光弥漫，奥特兰克雪花消融，我闭上眼睛，转身而去，周围，是死一般的静默。

　　我们最伟大的骑士！
　　如雷的欢呼响彻天际，刺痛了我的耳膜。

　　啊啊啊！！
　　垂死的亡灵战士，从地上一跃而起，血色的大剑直指我的额心。身边的护卫拔剑而出，骨灰四散。
　　双拳紧握。
　　这样毫无理由的杀戮，我不喜欢。

　　萨那拉去。。。
　　轻柔的亡灵语，从伤痕累累的军队最后面传来，缓慢的吟唱，骨灰在风中回旋着，牛头在低低的哭泣着，却突然停止，看着那个瘦小的亡灵。风愈加强烈，睁不开眼睛。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空中，浮现了上万个战死的部落战士，他们各自对着自己的兄弟，轻声慢语。更多的人在哭泣，点头，然后微笑。幻影消失之后，所有的眼泪都被擦干，武器被拿起，脸上是坚毅的表情，他们已经准备好下一次的战斗了。
　　我遥遥愿望那个军队最末的亡灵，她空洞的眼睛散发着紫色的荧光，迷茫而神秘。我却读得懂她脸上的表情。她在等我的决定，战，还是休战。
　　我挥了挥手。
　　军队无声无息的退却了。
　　柔柔的声音再次传来，部落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渐渐消失在奥特兰克的风雪里。
　　为什么不追？
　　追了，就是我们的战败。

　　晚上。我坐在后山的草坪上，看弥漫的月光。想念我曾经的家人，斯坦索姆的家人。美丽的街道，和对面房子外面一排灿烂的向日葵，那个金发紫眸的女孩坐在花丛里，读书。
　　身后是轻轻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额心一点紫色的痣，金色的卷发，红色的眸子。她的表情慌乱，又有点害羞，是我经常见到的表情。
　　这样的女孩子，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摇摇头，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再摇摇头。
　　我伸出手，拉她过来，坐在我的身边。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袍子，在寒冷的夜晚，轻轻颤抖着。我取下披风，披在她的肩上。
　　她意外的望着我，表情很温柔，她扭头，眼神闪烁，像是流泪了一般。
　　你很可爱，很纯洁，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对她说。我知道她听不到，但是她好像看到了我的微笑，于是也微笑起来。
　　于是我和她谈起我以前的生活，我偷偷爱恋的那个金发紫眸的女孩子，那排向日葵，美丽的斯坦索姆。
　　她微笑，点头。
　　痛苦的记忆一下子袭来，我多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可以毫无保留的和另一个人谈自己的生活，过去。人们都说，第一骑士是天生的战士。但是战士，也有伤痛。
　　我告诉她大法师宗教裁判所所做的暗杀，刺探和追捕，我紧握拳头，身边充满了背叛和兵刃相对，让我悲愤交加。她握住我的手，担心的看着我，摇摇头。
　　那时候，我想轻轻拥住她。
　　清晨的钟声响起，我站起身，一个骑士最高的礼节。
　　她点点头，挥挥手，离开。
　　就当是另一场风花雪月的梦。。。我知道不该去接触这样的女孩子，太美好，让我自惭形秽，但是她太温柔，太美好，让我想要在这个残酷的战场上，抓住不放。
　　如果，今晚她来。。。我默默的想。

　　第二个晚上，我早早站在山谷的花丛中，她的脸在月光下浮现的那一刻，我立刻被安慰了。仿佛一身的血腥都已不在，我只是我。
　　于是，白天，我在战场上做我的骑士，晚上，我就只是个等待情人的男人。

　　你很美，很善良，我想，我要爱上你了。我专注的看她。。。突然发现，她的影子已经让那个金发紫眸的女子身影淡漠。我想，我要爱上她了。

　　奥特兰克短暂的春天要过去了。最后一天，那个嗓音轻柔的亡灵走到军队的最前列，在空中划出一个紫色的圈。她向我们点点头。这年，联盟军队在奥特兰克一无所获。

　　部落的战士们一个个走入传送法阵。他们每个人，都拥抱着这个小小的亡灵，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要有暴风雪了。身后的护卫在提醒。

　　雪花弥漫了眼际，再抬头，部落的所有人，都已经不见。

　　准备撤退。
　　我转身。
　　今天，我要抓住我的爱情，让她，成为我的妻子。

　　月光下，我吹着短笛，惴惴不安。
　　没有女子拒绝过我，我却从未如此的慌乱。
　　仿佛风一般的脚步声。
　　我转身，看到她的脸，紫色的痣，我从未觉得如此幸福。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子，她有紫色的眸子和金色的卷发。但是还来不及对她讲，在斯坦索姆沦陷的时候，她就永远离开了我。我顿了顿，缓一缓撕心裂肺的哀伤。
　　她担心的看着我。
　　我对她微笑。
　　但是，现在我遇到了你。
　　我想我爱上你了。
　　你愿意和我走么？
　　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做我的妻子。

　　我故作镇定。我知道她听不见，我却仍旧期待她的回应。她能明白么。。
　　她迅速的低下头，又迅速的抬起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踮起脚尖，吻上我的唇。
　　一如想象的柔软，却弥漫着强烈的血腥。我心惊胆战。
　　她的嘴角留下许多许多的血，整个人像是一朵脆弱美艳的玫瑰。她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我看到她眉心的痣愈加暗淡，眼睛的颜色却越来越深，变成惊心动魄的美丽的紫色宝石，

　　她的整个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光，像是要消失了似的，轮廓越来越模糊。她转身，踉踉跄跄的走。我追上去，想要抓住她。她跑起来。

　　到底怎么了！！！我大声喊她。

　　她消失在烟雾弥漫的森林里，留下一道紫色的光芒。

　　为什么呢？你没有死，为什么又要走呢？我喃喃自语。

　　那个身影我再熟悉不过，在灿烂的向日葵中的那个身影，照亮了我的整个少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