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君的小龙长成了大龙》毛笔小旧

12、第十二章

　　孟喜说她不知？
　　怎么可能？？？

　　辟犴君压根不信，又问她：“那你平时都是怎么出去的？”

　　“老身自来这地府，就从没有出去过了。”
　　孟喜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对他道：“不过，可以自由出入这地府的倒是有两位，您可以问问他们。”

　　辟犴君狐疑，反问：“黑白无常？”

　　“正是。辟犴君认识他们？”

　　“不认识。略有耳闻罢了。”他这耳闻还是听那个人讲的，看来他要出这地府，只能去找黑白无常了。

　　辟犴君不知道，这孟喜看着年纪不大，其实是地府里的老人儿了。她听闻这辟犴君是鬼君领回来的，还没待足一天就急着想走，她心里其实生出了许多担忧。
　　犹豫再三，孟喜问辟犴：“辟犴君可了解我们君上？”

　　她面前的辟犴君表情更加狐疑了，“我了解他作甚？我也没时间了解他。本君正急着离开这鬼地方呢。”

　　闻此言，孟喜长长叹了一口气：“其实鬼君也不是生来就住在这地府的。”

　　于是孟喜开始讲他们君上的故事，本来辟犴君不想听，只是这才刚抬脚走几步腹中便倒腾不止，他只好被动留下听故事。

　　据孟喜所言，最早的时候地府是无主的，经常有一些饿鬼跑出去食人魂魄，震怒了天帝。天帝便派遣天兵天将下界镇压，导致整个地府陷入了恐慌之中。一时间硝烟弥漫，群情沸腾，亦有鬼魂站出来为地府开脱求情，却被尽数灭之。

　　终于有一日，地府众人被召集起来迎接一位重要人物，孟喜只道天上又来了位不好对付的神仙，没想到却是一位小少君。这小少君的肤色比她见过的任何人都要白皙，浑身着深色衣服，一双黑色眼眸深不见底。

　　那便是年幼的玄戻，如今的鬼君。

　　当初鬼君来这地府时年纪和小中差不多大，整个人的气质却已经初具威势。
　　而孟喜当时也只是地府里一个地位卑微的粗使丫头，玄戻少君却径直走到她面前，抬头扫了她一眼，说：“就你了，以后就由你来照顾本君。”

　　自此玄戻少君就接管了地府，孟喜也小心伺候着这位地府之主。
　　可是地府里的鬼魂们却不怎么喜欢玄戻少君，也不服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管教。

　　孟喜说到这里，被辟犴君打断：“孟氏，请讲重点。”

　　孟喜却摆摆手说：“了解玄戻君，得从细节说起。”

　　原来玄戻少君一开始在地府是受欺负的。
　　有一次玄戻少君的衣服左肩上有一处颜色深了些，她没怎么在意，直到晚上替君上浣洗衣服时，才闻到了一丝血腥味。
　　鬼魂是不会流血的，地府里会流血的只有一位。

　　孟喜当时心里一慌，急忙拿着衣服去找玄戻少君，发现少君正抱着肩膀靠在床脚，一动不动。

　　少君听到动静回头，一双深色眼眸寂静无波。
　　“孟喜？”

　　“君上，是奴婢。”孟喜说着还指了指衣服上的血污。

　　少君瞥了一眼解释说：“我想和他们交朋友，可是他们不喜欢我，还咬我。”
　　他将捂着肩膀的手拿开，肩膀上赫然一排漆黑牙印，深可见骨。

　　一见那伤口，孟喜知道少君肯定是被鬼魂给欺负了。鬼魂素来生存于阴气极重的地方，没有人的情感，只有生存下去的欲望。像少君那种小神仙没被生吞活剥了，已经算是他们对天庭有所忌惮。

　　地府里想要他命的鬼魂实在是太多了，要想生存下去，除了变强，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自那以后，少君的性子就开始变得有些捉摸不透，也不爱与人交流。

　　辟犴君听到这里，笑道：“换作是我也会变得古怪，他好端端一个小神仙，到了地府，却成了异类。”

　　孟喜点点头，她碍于主仆身份，无法劝解少君，只能希望少君能多出去走走，不要整日与鬼魂打交道。

　　终于有一日，玄戻少君双手捧着一只受伤的鸟儿对她道：“孟喜，快看我捡到了什么？”

　　那鸟儿双眼紧闭，也不知是死是活，翅膀全被折断，羽毛被鲜血染红，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孟喜，我想救活它，我要养着它。”
　　少君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鸟儿的羽毛，孟喜看见他眼里那沉寂了许久的光芒终于又闪烁起来。

　　随后少君带着鸟儿去了九幽的药房，以他孤僻的性子，也能求九幽相救。

　　那只鸟被救了回来，身体也日渐好转，只是再也飞不起来了。

　　玄戻少君就见鸟儿逐渐开始不吃东西，便整日整夜地守着它，甚至亲自做好食物，一点一点喂给它吃的。
　　为了照顾那只鸟儿，少君倾注了一个少年全部的心血，可谁知那只鸟儿最后竟一头撞死了，比刚被君上捡回来时的模样还要惨烈。

　　那是她第一次见少君哭。

　　辟犴君皱皱眉头，插嘴道：“不过是一只鸟儿罢了，你给他再找一只便是。”

　　孟喜却说：“我也这么想过，但九幽偷偷告诉我，那鸟儿根本就不是普通鸟儿，而是玄鸟族族长的儿子，也是一位少君。”

　　“竟有这种事？玄鸟族若是知道自己家少君在地府殒身，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辟犴君抚抚衣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借这件事诓一诓那位鬼君。

　　孟喜摇摇头，“这事只有我和九幽知道，过去了那么久，玄鸟族已经考证不了了。”

　　后来孟喜就被分配到忘川来，整日里守着这条河，手里一碗孟婆汤，教鬼魂们忘却前尘，可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鬼君。
　　而鬼君日渐强大，他变得是非分明，雷厉风行，善鬼留之，厉鬼驱之，遇到叛逃者直接下十八层地狱。地府上下唯鬼君是从，再无一人敢不尊不敬。

　　听完这故事，辟犴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一处十分奇怪的地方，他问孟喜：“既然你熬了孟婆汤，为何却不见一个鬼魂前来喝？”

　　“哦，是这样，”孟喜闻言抬头，“陆判官出远门去了，死后的鬼魂皆由牛头马面引到鬼君府，故不从这儿走。”

　　辟犴一愣，“那你还守在这干什么？”

　　“您也瞧见了这忘川的景象，熬制孟婆汤的眼泪不够用了，老身在想别的法子，改变一些成分，却不损失汤本身的效果。”

　　“改变一些成分？”辟犴君好奇自己喝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的。刚才辟犴君喝的是老身的第一次试验成果，不过——”
　　孟喜回头看了眼熬汤的汤锅，叹道：“看来是失败了。”

　　话音一落，却听见鬼君的声音到了：“试验品你也给龙儿喝吗？”

　　几个人转过身去一看，鬼君不知何时也来了忘川，那一步步走来的神态，那盯着辟犴君的眼神，比平常更加让人猜不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