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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绯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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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那千世的轮回,不过是菩提树下的一瞬。
“陛下——”还是当初那个尖细的嗓子。
“何事?”那人从无数奏折中回到。
“陛下!”那人又唤了一声。
黄衣人方才扬眉:“何事?”
那矮矮的太监跑到嫄紊身边,看了看那奏折,道:“外头的菊花开了,正怒放呢!陛下看了都快两个时辰了,歇歇吧。”
“哦?”
暮,是你么?
“郡主。”一个丫鬟轻声唤道。
“这菊终算是开了。”乌黑的秀发遮住女孩半张脸,然,却挡不住那份朝气。
她大约十三四岁的光景,手拿一支刚绽开的菊。
丫鬟应声说道:“是啊。自从大皇子去后,就只开菊花呢。而且都是这个时候。已经三年没
有春天了……这菊花开始总觉凄残。好在——”
“——好在,当今圣上英明。”那被唤作郡主的又接过话头,“在这弱肉强食的时候,国家还是繁荣昌盛。”
低眉轻嗅了一下那枚黄色,转而皱眉道:“不过太意气用事。自从大皇子死后,就不准音乐。道香,我有好久都没能吹笛了。”
“是啊,所有的器乐都被夫人给……”听到这话,那丫鬟也点头,倍感惋惜。
“我可不敢违了母亲的说法,圣上的旨。”无奈的叹息,随着又一朵绽开的菊,飘悠出口。
清风拂月,山谷里亮着一盏黄韵。
青丝白衣。那人如莲般清素淡雅。
发丝轻扬,随着手指的节奏和动作。
轻拢,弦弦掩抑声声思;
慢染,幽咽泉流水下滩。
荷塘上那碧叶中的荷花开放。
“在想什么呐?”轻轻的,透着股笑意。
嫄紊站在菊花丛前,大片的明黄色跳跃着,在眼前,脑海里。
“籁暮……”
随即转身,冲眼前人一笑。
眸子里闪出的光,任谁看了都忍心不了。
“嫄紊,你还是忘不了他。”那人一声轻叹。
“綦纾,于他,我不知自己算什么;于我,他早就刻骨铭心了。我怎么忘得了?”
明黑的眼珠在眼中一转,那人笑道:“在我面前,你终于肯放下架子,不在称孤道寡了。可你别想在别人面前也这样。”
玩弄起手中的油纸伞,又道:“别人面前,你是皇上。什么事都可以垂手而得。”
“綦纾,你说吧。朕知道你文采好。”嫄紊被他绕来绕去的实在晕乎得很。
“皇上,”綦纾突然趴在他的肩头,“大皇子的话,算什么?找一个像他一样的人这么难么?”
“你是说,替代?”扬眉。
放正身体,对上那双明目:“正是。”
“滚!!!”低沉的颤音似要结束这场论。
“呵,我知道,你肯定会有这种反应。也罢,
只当我綦纾没说过。”
白色的衣带随风飘起,白色的身影欲要行远。
一步,两步,三步……
“慢着!”
早就算到,他肯定也不会这样一个人下去。
“何事?”綦纾还是笑着转头。
三两滴的雨水打下来。
愈下愈大。
那白衣人儿在雨中变得若即若离。
“……也罢。我不想右手边那么一直空下去。”嫄紊踌躇半刻,终究道了出来。
綦纾转身,撑伞,走向嫄紊。
举起半截手臂,方能替他挡雨。
“我来罢。”接过手中的伞,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你们都退下。”
那侍女公公们都三三两两地退下,关上寝宫的门。
转身,对上的还是那份笑。
“说吧,你还有什么坏点子?”面对着自己多年的知己,他也没有能耐降伏对方。
“京城里,除了菊花还在放香,别的花可曾再开过?”綦纾总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未有。”也只能随着他绕了。
“我倒是见到,萧山那儿的荷花开了。”
“……”
“呐,山里的那人好熟,和大皇子好像。传说……”
看着那张脸,竟有些痴了。
那眉,那眸,那唇……
手不经意地去抚那发丝。
轻撩,又丝丝地似水滑落于指尖。
那人也不说了,只是盯着自己看。
手指轻滑他的面颊。肤如凝脂。
他突然抓过自己的手。依旧是那不凉不烫的温度。
手又环过他的发,在青丝间穿盈。
揽过那双与籁暮大不相同的肩头,也是弱弱的,却有着截然的不同。
有对上那对如黑珍珠般的澄澈眸子。
籁暮……
与籁暮的情,亦该停一停了罢?
那个人,原来一直都在自己身旁。
最爱不过是那双明目。
视线停住。
止在那双微翘的唇上。
一笑倾城。
想起初次见他时,那客气的笑;想起日后与自己玩闹时,那淘气的笑;想到自己生气时,那笑的死皮赖脸的笑;想到刚才,那只要自己一叫,他必会止步回头的那种
回眸一笑百媚生的笑。
那种仿佛在说,我一直就在你身边,的笑。
再也没有多想,便低头吻了下去。
轻轻试探,大肆狂妄。
替代也好,取代也罢。
看那纸窗上,透出的光和影。
听那门缝里一阵阵的低吟和淡笑。
今夜,你不是替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