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不爱了》阿饭

7、第七章

　　第二天，李显起床后感觉头昏昏沉沉的，李妈妈劝他休息一天，他拒绝了，然后没有等许重，自己摇摇晃晃地坐着公车去上学。
　　座位旁边的两个初中生一直在唧唧喳喳的聊天，李显揉着太阳穴把头转向窗外，眼睛一瞥中，突然在旁边女生拿着的报纸上看到“同性恋”三个大字。
　　他的心“突”地一跳，拳头张开捏紧，反复数次，终于开口：“报纸能借我看看吗？”声音已经嘶哑了。
　　女生吓了一跳，怯怯地把报纸递给他，李显冲她微微一笑，算是道谢。
　　不理会小女孩因为他的笑而羞红的脸，他低头看手中的报纸。
　　报纸的头版用很大的粗黑体字印着“香港同性恋艺人张国荣于昨日黄昏在香港中环文华东方酒店跳楼自杀”。
　　看到他在看的版面，女孩子们也开始议论起来了：“听说是压力太大，才自杀的……”
　　“也难怪，世人对他的这种爱情要么反对鄙视要么讽刺或无视，反正就是不认同。”
　　“我倒觉得没什么啊，挺喜欢他的电影的……”
　　李显感觉周围一片嘈杂，这个人他知道，因为和自己是同类，所以曾经把他事情都找来看过，一直觉得他是个自傲地面对众生，毫不退缩，坚强的面对所有抨击和压力的人。可是他自杀了，为什么呢？是因为坚持不下去了吗？
　　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熟悉的站地名，猛地站起来，忽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李显醒过来但是不想动，直到听到李妈妈叫他的声音。
　　他转过头，李妈妈见他醒过来，端来一杯水，柔声说道：“口渴吗？喝点水吧。”
　　“妈妈，我……”嗓子撕裂般的疼，李妈妈见他这样解释道：“你发烧晕倒在公交车上了，司机从学生证上知道了你的学校，后来你们老师又联系了我。”顿了顿，李妈妈又说道：“你也真是的，好兄弟吵个架而已，怎么还能闹成这样？早上许重还来接你呢，你看人家都没往心里去，你也别别扭了，你晕倒了，他急得什么似的。”
　　“他……来过？”
　　“就是他帮忙把你送到医院来的，这孩子可热心了呢，帮了我不少忙。”李妈妈把许重大大地赞扬了一通。
　　傍晚的时候，许重来了，来了就把李显好好教训了一通，说他烧糊涂了都不等自己一起去上学，要是跟他一起也不会晕倒在公交车上云云。
　　李显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微微笑着，许重又唠叨了一会儿才放过他，接着跟他说起班里的一些事情，李显嗓子不舒服，只是偶尔跟他应答几声，许重待了一会，嘱咐他好好休息就回家了。
　　晚上，李显躺在病床上根本睡不着，他开始仔细的回想与许重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件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当他以一个外人的眼光去看的时候，他赫然发现，原来全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的追逐着那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自始至终都是把他当做一个好兄弟好哥们儿来看待，要上同一所大学，一辈子在一起的话也只是基于这种立场说的，那些曾令他怦然心动，窃喜不已的温柔，原来一直都是对待兄弟对待哥们儿的体贴。错以为他至少可能会对自己有些不同，所以一头栽了进去，还因此沾沾自喜，只是原来自己跟别人没有什么区别，全都是他一个人的自以为是。
　　一直以来都像个小丑般，卑微的祈求着他点点的温柔，傻傻地去做一些蠢事，到头来他可能只是感动一下下，却根本没有进到心里去，自己做到这种地步真是傻到可以的了。那些认真的烦恼，揪心的挣扎到头来全都是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独角戏，没有对手，没有观众，自艾自怜地像个笑话般。
　　仰面躺着双眼直直盯着苍白的天花板，李显又想到，幸亏他没有如约来见自己，如果自己对他的心思被发现的话，会不会连哥们儿都做不成了？
　　继而又悲哀地发现，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还在期待着能跟他如往常一般继续交往下去，真是可悲啊……
　　不由自主的咧开嘴笑了，有什么咸咸的东西流入嘴里，伸手一摸，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休息两天后，李显就回学校上课了，他的功课不错，丢下的课程只需自己翻翻书就能赶上来，许重自告奋勇把笔记借给他抄，李显淡淡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许重发现李显出院后就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对待自己和周围的人都是那样，不过他最近和岳灵打的火热，所以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以为他身体刚恢复，没什么精神而已。
　　由于要接送岳大美人上下学，许重找到李显跟他说不能再一起上下学了，李显闻言只是笑笑答应了。
　　看着愉快转身跟岳大美人飞车而走的许重，李显呆呆站了一会才慢慢向公交车站走去。

　　期末考试前一周的周末是李显的生日，许重为了弥补这一阵被自己冷落的李显，给他准备了个生日会，召集了一些同学朋友在饭店订了包间准备大玩一场。
　　用他的话说就是：趁着下地狱前彻底疯狂一次。同学们都说他的话忒不吉利了，要罚酒！许重知道说错话，端起啤酒一仰而尽，一片叫好声。
　　李显知道他的意思，考试之后就是暑假，暑假之后他们就要进入地狱般的高三了，而他也应该放下自己的小小心思，为将来努力拼搏了。
　　至于那个人，他抬眼看那个正跟别人笑闹成一团的身影，叹息……就这样吧，保持安全距离不打扰他，自己的心也能不再受到任何影响，也许等到以后有一天忽然想起来时，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放下了。
　　那个人在叫他：“寿星！他们叫你敬酒哪！”
　　他淡笑着走过去：“不是都要给寿星敬酒的吗？怎么让我敬起酒来了。”
　　从饭店出来，太阳才刚刚落山，众人吵吵着时间还早，于是又转战去了一家KTV。
　　一伙人嘻嘻哈哈才坐定，许重就嚷嚷着要李显先来首开场曲，李显被众人推到中间，无奈一笑刚准备唱一首交差。
　　许重忽然站起来，见视线都看向他，他尴尬一笑，举着手里的手机：“我去接个电话。”说完就开门出去了。回过头，李显继续选着歌，电话肯定是岳灵打来的，因为同学朋友都在这里，家人也知道他们今天要玩到很久，唯一会打电话来的人除了她不会有别人，李显苦笑，到了现在自己还在计较这些干什么呢？
　　“不由自主沉入你的温柔陷阱，所有一切都预示我将被毁灭，无能为力，我虽甘愿却早已心神俱裂，早已知晓其中结局仍无法自拔，直至伤害突如其来，温柔的梦破碎，紧紧拥抱住自己，想感受你遗留的温度，甜蜜的回忆伤得我体无完肤，不能爱你只有放手离去，我再做回我自己……”
　　一曲未完，门被打开，许重回来了，他冲大家笑笑，身后跟着进来一个漂亮女生。
　　李显认识，那是岳灵，以前也见过几面，女孩乖乖巧巧地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然后笑着对李显说了声“生日快乐！”
　　李显笑了笑，走下了舞台，他不想让人们把他和岳灵联系起来。
　　人们跟许重开起了玩笑，虽然大家都知道许重正在和文科一班的班花交往，可是把人带到众人面前这还是头一遭，于是大家抓住机会八卦起来。
　　有人点了歌去唱，有人喝酒玩起了游戏，有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李显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大屏幕，仿佛在认真的听某位同学唱歌，末了还能鼓鼓掌叫声好，可是他的心绪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轰然的吵闹声把李显的思绪来回来，原来是有人拱许重和岳灵上去唱一首歌，迎来众人的一致支持。
　　看着挠头傻笑的许重和红着脸低头浅笑的岳灵，李显忙把头转向别处。
　　最后那两个人终于去上台唱了一首歌，唱完之后，底下一片叫好声。
　　李显惊醒，低头看着自始至终一直紧紧攥住的手掌，展开来时，指甲印已深深印入掌心，苍白的手掌，鲜红的指甲印，一如那年亲手给他做的雪人。
　　出门来一阵凉风吹过，让人们的头脑不禁清醒了几分，挥手和朋友们告别，许重转过身对李显说：“李子，我要送岳灵回家，你自己回去成么？”
　　李显浅笑道：“有什么不成的，送女朋友回家是理所当然的，你去吧。”
　　“那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啊。”
　　岳灵冲他点点头，上了许重拦的一辆出租车。
　　李显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晃，路上有很多人出来乘凉，摇着蒲扇在路边谈天说地，昏暗的路灯下飞舞着细小的飞虫，李显仰头看着，忽然想起小的时候在乡下老家捉蛐蛐的事情，他歪着头靠在路边轻轻哼着歌，想着那些快乐的回忆……
　　“……不能爱你只有放手离去，我再做回我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文中纠结，我在小电前纠结，这章写到我吐血，自己都快哭了，介纠结的人生啊~
PS：歌词是我瞎编的~您凑合着看吧